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個人所要承受的痛苦
是的，這一切發生的太偶然了。
王石他們第一天買了船，第一次釣魚，然後就遇到了二十年難遇的大海嘯，恰好老黑受氣潛入海中，而他恰好沒有聽到王石和瘦子的叫喊，來不及來到了船上，就被漩渦吸入。
這之間充滿了偶爾，一件連著一件，顯得不真實，甚至覺得會有人覺得這一切太假了。
但是我們不得不就承認的是，偶然發生的事情，還是必然發生的事情，這些都是我們所要經曆的事情，不論真假，因為這一切組成了我們的生活。
這場海嘯很大，這場海嘯突如其來，猶如一頭巨大的怪獸，吞噬了整條海岸線，從高空看去，這場景無比壯觀！
而這壯觀的背後是悲慘！那麽就算是壯觀也沒有有人去駐足癡望，在他們眼中這僅僅是頭恐怖的怪獸。
因為這場海嘯不僅吞噬了老黑，也吞噬其他人，吞噬了成千上百個小鎮。摧毀了無數個家庭，如果這是人生的苦難，那麽這一切發生都是必然的，因為苦難無法避免，也無法偶然。
海嘯持續了數個時辰才開始減弱，漁陽鎮亦是露出了它狼藉不堪的模樣，無數建築被毀，大街小巷倒著很多建築的殘餘，持續了一段時間的寂靜，才開始有叫喊聲出現，才開始有哭泣聲出現，在街上偶爾能看見幾具屍體，然而更多人全部都被這場海嘯所帶走。
這是黯淡的一天，充斥著恐懼和悲傷的一天，沒有比這一天更加恐懼更加悲傷了的。漁陽鎮很久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恐怖的海嘯了，而就是這未知的海嘯，才讓人恐懼。
在港口數以千計的船隻變成了一堆廢墟，而唯有怪獸號才苦苦支撐著。也依舊損傷嚴重。可以說整個漁陽鎮損失慘重，而這種損失有些可以彌補，而有些永遠都無法彌補。
有些人死了，比如老黑。但是也有很多人活了下來。他們是幸運的。
無比幸運。
比如王石，等他們醒來已經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醫鋪中，而這種醫鋪不隻是一家，而是有很多家，大夫也是從大老遠的城鎮中被請來。藥材也是訂購了很多，源源不斷。
當他們肉體遭受傷害，才會覺得這醫鋪有多麽重要，那是他們重獲新生的地方。
王石醒了過來，出神了很久，在他的腦裏的記憶一點點複蘇，頭隱隱作痛，在他的頭上被包紮著。
他突然看向四周，似乎在尋找著什麽，越找越著急。然後眼睛變得很紅，不斷抽泣著，全身顫抖。
王石的神色黯淡，這時候從外麵走來一個女子，約三十多歲，穿著白褂，顯然是位大夫。
那女子有些驚訝道：“你醒了，頭有沒有痛，當你海嘯退後，發現你時。被樹掐住了，才讓你活了下了。”
王石搖搖頭，淚水從眼中湧出，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女子覺得王石沒有從這海嘯的恐怖中走出來。於是輕輕坐在王石旁邊。想要去安慰著王石。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人，還有一個很黑很黑的人？！”王石很急切想要知道這個關於存活的答案。
女子小心翼翼說道：“我雖然沒有看見，但是現在大家都在找幸存者，也有幸存者一個一個送過來，如果我看見了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你先安心養傷。你的頭部遭到了撞擊，不要想太多事情。”
“這已經過去幾天了。”王石略微有些平靜，神色有些黯淡，眼神無神。
女子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已經過去了四天了。”
王石神色徹底黯淡，若是四天過去了，都沒有找到，那麽他們存活的幾率都是渺茫了，說是渺茫已經很給希望了，因為他們不可能存活下來了。
王石望著窗外，很多人都是匆匆跑過，成群結隊地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而這個漁陽鎮被災難摧毀之後，生活依舊要繼續，繼續就要重建漁陽鎮，將一切都回到原來，而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到原來，但至少要將部分回到原來。
這也整個漁陽鎮的人們所剩無幾的期盼。
漁陽鎮世世代代都是靠海吃飯，而有時候海也從中獲取一些利息，當做他們靠海吃飯的代價。殘酷的說，這一切很公平。
說是殘酷，因為這代價太大。
半個月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
王石絕望了，因為老黑和瘦子都沒有回來，被海洋徹底吞噬，然後開始進入了極度地自責當中，因為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因為他說去釣魚的，若是他們不去釣魚，若是呆在家裏，或許這一切都會避免。
若是瘦子還在，他也會自責，因為是他的幸災樂禍，他的氣人的話語，將老黑推入海裏，然而瘦子也不在了，這份瘦子的自責被疊加在王石的身上。
他是痛苦的，生活也是痛苦的，這是他無法逃避的話題。
這一個月裏他的傷勢已經好了，但是心裏的傷勢還沒有好，或許永遠不會好，短短幾天裏從原來的五人，最後隻剩下了王石自己一人。
老鷹跟著藍豹離開了，瘦子跟著老黑離開了，而最後隻剩下了他自己，在他們的路上或許在也不會孤單了，然而王石卻要一個人麵對以後。
這對他來說未免有些殘忍。但一切都無法預料到了，發生了，就過去了，過去了那就是變為真的了，即使殘忍，也是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一個月後，他走出了醫鋪，身邊卻是跟著那女子，她說王石的傷勢還沒有好，需要有人陪著，王石也需要人陪，所以也就默認了。
他去了港口，看到很多人都在收拾著港口破碎的船隻，甚至有些船隻已經出海了，唯有怪獸號在那一刻顯得無比挺立。卻在王石眼中顯得無比淒涼，就像他自己。
“那船是你的？”女子叫趙瑜，發現王石一直盯著那隻巨大的船看著，有些不可思議道，發現這個男子有著很多故事，但是她沒有問起過，他也沒說起過。
王石聲音很平靜道：“是我們的。”
說完，王石走向了港口邊新建的小房子，王石看著新房子裏的新人，不是皮叔，比皮叔更加年輕，不穿皮衣，也不戴皮帽。
皮叔也被這海嘯吞噬了。這年輕人取而代之，繼續工作皮叔的工作。
那年輕人對著王石，頗有些尊敬道：“您好，石叔。”
趙瑜見怪不怪，她早就知道在他麵前的是位在整個漁陽鎮上都很有名的捕鯊高手，這幾年中九讓他在漁陽鎮出了一些名氣。
王石點點頭，平靜道：“你幫我聯係一下，我要出售這怪獸號。”
那位年輕人一愣，無比震驚道：“這........石叔，以後不在捕鯊了？”
在漁陽鎮的人們看來，一艘從一開始買下的船，就是他們一輩子跟隨的船，中途也很少換，除非像這次海嘯。換船出售船可以說是一種忌諱，當然這也是一種迷信，也是漁陽鎮當地的文化習俗，而王石出售船更代表著王石不在出海。
王石沒有說話，因為他累了，他在怪獸號上看到了他，藍豹，老鷹，顧斯凱，老黑，瘦子過去的身影，王石知道是幻覺，那也很痛苦。
“你這是在逃避。”王石從房子裏出來後，趙瑜說道。
王石承認點點頭，道：“如果可以逃避，那逃避一點是一點，累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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