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戰爭的意義(求定閱!)

“我十年以前,在家裏讀書的時候,天天隻知道吃飯睡覺。就是發奮有為,也不過是念念文章,想騙幾層功名,光耀門楣罷了,哪知道國家是個什麽東西,和我有什麽關係呢?到了甲午年,才聽見人說有個什麽日本國,把我們中國打敗了。到了庚子年,又聽什麽英國、俄國、法國、德國、意國、美國、奧國、日本八國的聯合軍,把中國打敗了。此時我才曉得,世界上的人,原來是分做一國一國的,此疆彼界,各不相下。我們中國,也是世界萬國中之一國,我也是中國之一人,而我中國之人,又為何為異族統治?……我生長到二十多歲,才知道有個國家,才知道有個民族,才知道國家乃是全國人的大家,才知道人人有應當盡力於這大家的大義,才知道人人應盡這個民族的大義。”

炎黃4602年5月31日《申報》——說國家、說民族

先有民族主義,後有國家觀念,其次才有愛國主義沒有民族國家觀作為一個國家的基礎,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實現這個國家的富強。和為了各自民族利益奮力拚搏的各國相比,炎黃4602年的中國人國家民族意識的薄弱和欠缺則是不爭的事實,對於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無論統治者為何人,他們無非隻是捐納之羊而已。

庚子一人一兩之奇恥,日本完成民族國家的轉變後的迅速興起,在中國土地上日俄戰爭的爆發,在很大程度上刺激並且導致了中國的民族主義覺醒,甲午之前無民族主義,帝國之前無民族國家。日軍在東北戰場上取得的勝利,民族主義化的亞洲黃種人被證明完全可以擊敗白種人,並成為強國。

而“民族大起義”之時,光複會更是旗幟鮮明地提出了“民族解放”的要求,而民族解放則是最基本任務,也成為了國人的最基本動力。

覺醒後的民族主義與新興的中國新軍事力量迅速結合。大量知識分子在麵對民族遭受奴役,國家遭受奇恥的境遇,紛紛投筆從戎。這些熱血沸騰的年輕的中國軍人,他們早憶接受了“驅除韃虜,恢複中華”的民族主義口號,剪掉了奴隸象征的辮子,抱著“革命名為對內,實為對外,對外問題最重要者,軍事”的信念,將“相將提戈,驅殺韃奴”,“光我神州完我誌”作為奮鬥的首要目標。

年青的平均年齡隻有17.5歲的黃埔軍官從而成為這場席卷全中國民族起義之中最可靠、最有力的力量,年青的軍人成為民族覺醒的先聲。在這股民族主義力量麵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蒼白而無力的,無論是共和也好、帝製也罷,他們都必須要向被民族主義武裝起來的軍人屈服。

在民族起義時,軍人們可以炸毀滿清的皇陵,可以處決滿清旗民,用民族主義武裝起來的軍官,是盡一切可能,盡他們的力量去建立一個“民族化的、中國化的”國家,無論是帝製也好,共和也罷,對於年青的青年軍官而言,他們建立了一個國家,然後國家的命運交給民族同胞來決定,而軍人的使命則在於確保民族國家的建立和保衛這個民族國家。

在“民族大起義”期間,民族主義的力量很快發揮了出來,民族化的軍隊,便絕非招募來的市井無賴組成的滿清軍隊所能夠比擬的,在炎黃4602年幾乎兵不血刃的輕鬆埋葬了那個集民族壓迫、封建專製、賣國求榮於一身的滿清殖民政權,在隨後的半年軍,當軍隊按照命令逮捕任何試圖為那個帝國歌功頌德,並為其覆滅而惋惜不已的官員、平民,並直接以漢奸罪……這一個唯一不需要法庭審判的罪行加以處決時,民族主義在政府的推動下,在中國發酵了。

而到了4603年3月13日,一支完全被民族主義武裝起來的現代化的中國軍隊,在東北戰場上,為了民族利益拚死奮戰時中國軍人,不再是麻木不仁的看客,而是為了民族存亡浴血奮戰的士兵。

在人世間,沒有任何事物比戰爭更能喚醒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覺悟,尤其是當潛藏的民族意識正在發酵醞釀的時候,一場適當的戰爭,可以喚醒整個民族的民族意識。

當談判破裂的消息傳出之後,報紙上添油加醋的報道著日人的“欲以槍炮發言”的威脅,麵對這種局麵沒有失望、沒有絕望,反倒是一種從未曾擁有的情感在這個國家的上空醞釀著,人們用自己的方式為這個國家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中華錦繡江山誰是主人翁?我們四萬萬炎黃同胞。強虜入寇逞凶暴,快一致永久抗抵將仇報,家可破,國須保,身可殺,誌不撓,一心一力,團結牢拚將頭顱為國拋努力殺敵誓不饒……”

就在這時一陣歌聲傳到了管明棠的耳中,順著歌聲朝著另一條街上看去,隻看到谘議院廣場的中央擠滿了行人,在廣場北角搭著一個台子,此時台上台下的人齊唱著那首在短短十數天中,便唱遍大江南北的“抗敵歌”。

聽著那歌聲,看著那台上,忙了一整天的管明棠腳不自主的朝那邊走了過去。在他走到那街邊宣講台下時邊時,《抗敵歌》已經唱完了,置身於人群中的管明棠看著台上的、台下的,其中不少都是學生、教師,更多的卻是市民。

光鮮的衣裝使得管明棠在這人群中異常的顯眼,甚至連周圍的人都刻意的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在掌聲中,一位身穿青色學生裙裝,留著齊耳短發的女生,走到合唱隊下深深鞠躬:“同胞們兄弟姐妹們東北的國土五年前,就已淪陷了,滿清的無能至使上千萬同胞正遭受奴役和屠殺,但今天此時,我們卻有保衛祖國之決心,中國絕不會再屈辱的在自己的土地上中立。此時,英勇的將士們,正在前線為保衛國家的領土和尊嚴同日寇浴血奮戰

然而,帝國初建,財力物力皆不及犯我國土之敵寇,前線的將士們械彈不精,他們甚至要拿著大刀和日寇拚死搏鬥,他們是用自己的血肉保衛我們的國家,我們每一位有愛國之心的人都不應坐視旁觀,請您獻出一份力量吧隻要捐出一毛錢,就能給前線的將士多買兩發子彈,謝謝謝謝……”

女學生向著台前的人們鞠著躬,在女學生和學生合唱隊的鞠躬中,人們紛紛從口袋裏拿出紙票、銀元、銅元,朝著募捐箱裏的塞著,一些婦人甚至將耳環、首飾捐到款箱內,大規模的募捐發自於民間。

在人群在推攘中,管明棠走到了台前,看著女學生手中募捐箱,雖說知道各地的募捐大都是民間行為,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從口袋裏拿出錢包,然後將錢包中十數張麵值不一的鈔票扔到募捐箱裏,而這時顯然已經有人認出這位身著“新製衣”的中年人。

“是財政大臣”

“財政大臣在這捐款”

“管部長,請您說兩句話吧”

認出他的學生有些激動的看著這位“高級官員”,千百年來,中國人一直都有著官本位的意識,雖說帝國宰相官居顯要,但外界卻知道這位財政大臣是“從龍功臣”,陛下的近侍之官,自然的希望他能夠在這裏講些什麽。

走到台上,管明棠先看著台下黑壓壓的數千人名圍觀民眾,甚至周圍還有一些搭著相機架的記者,他輕咳一聲。

“過去,人們常說,中國是一盤散沙中國不足為懼,因為我們是一個沒有民族主義基礎的國家,甚至於根本就不算是國家”

一開口他便說出了一個國人一直不願麵對的事實。

“然而,現在,我欣喜的看到,現在的中國,絕非昨日的滿清,在昨日的滿清,我們不知道國家為何,那隻因國非我國,而今日,我等萬民卻能舉國一致,謀求國強當前線的傳來戰捷時,千百萬民眾為之歡呼,當國家麵臨財力困難的時候,又是民眾站了出來,拿出你們的血汗錢,捐款助戰

今天,《雲南日報》上有一篇報道,在昆明的民眾募捐集會上,意外的出現了兩個手提粥罐的乞丐從身上摸出一把銅子,他們麵帶愧色地對工作人員說道。

“我們兄弟倆討了三天,隻有這2毛9分,硬是沒湊足3角,請你們收下吧。要飯,已經低人一等了,要是再當亡國奴,怕是得鑽到地下去了。””

此時管明棠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是啊,當了亡國奴,怕是得鑽到地下去了我們曾經當過260年的亡國奴,有超過兩億先祖慘遭異族殺害,這就是亡國奴的回報上月12日,當帝國決定對武力確保東北領土不喪的決定時,陛下曾以一言相告:假如我們不去戰鬥,敵人會殺死我們,然後用刺刀指著我們的骨頭,說:看,這就是奴隸”

這時管明棠悄悄的在言語中偷梁換柱的把前幾天陛下無意中吐出的一句話,換到了戰前決策上。

看,這就是奴隸

一句話震得的所有人無不如雷貫耳一般的猛然一陣,他們從未曾想到陛下竟然道出過如此直白而又現實的言語,過去的十月之中,如果說什麽刻到了他們的骨子裏,怕就是甲申年後2億先祖慘遭殺戮的血腥曆史。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在被外敵壓迫到最後一刻時,是最容易動員、喚起的。在中國曆史上,發自民間的為國募捐,這或許還是第一次,但什麽事情總是需要一個開始,錢的多少都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它在喚醒一個沉睡的民族,一個滿身傷痕的醒獅。

皇宮花園西亭裏,從募捐現場離開後,直接來到皇宮的管明棠正繪聲繪色地描繪著一幕幕動人的場麵。

憑欄而立於的涼亭扶廊邊,遠眺南京黑沉沉的夜空,陳默然良久無語。半晌,才轉過身來對管明棠說道。

“無論是多是多少,這筆錢決不能亂用。另外,再於報紙上公開各省市地捐款總額名錄,著出典型者,可由民政部門請旨對其加以冊封。”

說到此處,陳默然的眉頭又是一揚,臉上露出一些喜色。

“直到現在,還是有一些人不高興,他們為什麽不高興,他們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去反對這場戰爭,是啊,國家初建,經不起冒險,所以要求穩,要委曲求全,我委曲了,可是這個民族呢?”

聲音一沉,陳默然用力的拍了一下石質的扶廊欄杆。

“這個民族委曲了兩百六十一年了,不能再委曲下去,再委曲下去,咱們還沒建成的民族魂魄就消息的無影無蹤了,到現在,我們看似支出了5000多萬的戰費,可是我們在國內、在南洋,卻賣掉了四千多萬的債券,在國內還有一千多萬的捐款,這些錢是什麽?這些一分一厘的捐款,就是民族魂”

用力的吼出那三個字,陳默然的眉頭不時的跳動著。

“民族魂……民族魂,如果說這個國家有一天,能建立他的民族魂,就是把我的腦袋砍掉也值了,幾年前,我們不知道國家,不知道民族,我們都是綿羊,都是交糧納稅的奴隸,可現在呢?老百姓通過戰爭知道了國家,他們為軍隊在前線的一點勝利歡呼著,民族的、國家的自豪感正在建立起來,這是錢能買來的嗎?”

話聲稍頓原本展開的眉頭,這會卻又鎖在了一起,陳默然的腦海中浮現出一群人影,那些是反對戰爭的,他們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

“民族魂、民族意識、民族主義,最終,這一切都會變成愛國主義,沒有民族觀就沒有國家觀,沒有民族主義,何來的愛國主義,我們這一代人,注定是要犧牲的,年青人犧牲他們的青春、生命,要建立的是什麽?”

他在問出這聲反問的時候,更多的似乎是在問題自己。

“我們口口聲聲的喊著,要建立現代化的工業、不遜於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可如果說,我們沒有一個主義、一種精神在國民的心中,那麽,我們無非隻是在走滿清洋務運動的老路,最終,別人隻需要一個手指頭,輕輕的一戳即破,所以,我們要建立的是一個民族化的強大國家這……才是我們的目標”

“陛下聖明”

管明棠這會倒是輕輕的拍了陛下一個馬屁,適當的馬屁還是必要的。

聽著他的馬屁,陳默然先是擺了下手。

“別說我聖明,那兩字我還配不起。”

隨後又長歎口氣,補充道。

“所以,我才會說這一仗,與其說民族圖國存,倒不如說是國家圖名存”

作為戰爭的直接指揮者,陳默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戰爭的用意,戰爭的本意不在於爭取國家的存亡,而隻是為了“打給人看”,打給國人,求的民族自豪感。

同樣的也是打給外國人看,謀的是聲譽,日本人已經用他們的軍事上的勝利向世人證明了日本已經有擠身強國的資本,而對於中國而言,目前唯一需要僅僅隻是“謀各國平等對待中國”。

隻有通過一場適當的,不會損害到國家筋骨的戰爭,才有可能讓各國正視中國的軍事力量,從而正視中國的訴求。

“陛下,這個目標,直接關係到未來我國十年之內之安全,甚至國家振興之根本,如果一個國家不能證明其有保護本國的能力,那麽便很難吸引外部資本用於本國建設,如果中國不能在戰場上證明自己,即不會有他國正視我國,而現在,因為這場戰爭中國的形象已經在歐美各國發生改變,我國不再為“中日同盟”之一員,也不為滿清之腐朽不朽之國,而是一個群起奮進的充滿勃勃生機的新興之國”

管明棠依然堅持著自己當初勸說陛下發動這場戰爭的主要動因,在美國呆了二十幾年,他比這個內閣中的任何人都更了解歐美,了解那個國家的國民如何看待中國,在他們的眼中,中國愚昧而落後,甚至達到不思進取之境,對於這個一個無法保衛自己,甚至不願變革謀救強的國家而言,他們怎麽可能放心的把大把的鈔票借過來。

“這點我知道”

點下頭,陳默然沉默了一會,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說道。

“最多也就是一個多月的功夫,日俄海戰恐就能分勝負,到那時,我們會麵對什麽,都不是我們所能預料的,所以我們必須要在日本海軍的大炮從海上打來之前,結束這場戰爭,結束戰爭的關鍵在於美國,所以我們要加強在美國的公關美國是一個民主國家,他們同其它歐洲國家不同,美國的政策容易受到民意的左右,按駐美大使館的報告,現在盡管美國人對中日兩國間的戰爭感覺有些困惑,但是總得來說,還是取得了可喜的進展,現在美國財界對我們能否取勝心持懷疑之態,因而態度極為微妙,越是在這個時候,我們就越需要關注對美輿論攻關,因此,每周十萬美元的公關特支,是絕不能少的,這筆錢不需要過問用途,黃財神,還不至於貪這點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