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國的崛起 第141章 抉擇(下)
3月15日,似乎,這是一個極為平靜的一天,但誰也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並不知道,這是統治了俄國304年的羅曼諾夫王朝的最後一天。
清晨,在普斯科夫車站經過反複考慮,尼古拉二世決定簽署成立責任內閣的宣言。隨後魯斯基立即與羅將柯聯係。在電話中的羅將柯在得到這個消息後,先是沉默片刻,隨後在一聲長歎後,他不無遺憾的說道:“很遺憾,宣言簽署得晚了,人們已經尖銳地提出王朝問題……人們要求沙皇讓位給皇太子,由米哈伊爾?亞曆山大羅維奇攝政”。
上午10點,在沙皇的車廂裏第一次提到了“退位”一詞。魯斯基的報告簡短扼要,尼古攔心平氣和地聽取了他的報告,“退位”一詞沒有使他感到震驚,甚至也沒有使他感到奇怪。他聽完報告後說,他原則上不反對所提出的建議,但希望征詢各前線司令的意見。
中午,魯斯基在他的參謀長丹尼洛夫將軍和軍需官薩維奇將軍的陪同下,走進尼古拉的車廂,向他報告征詢各前線司令官意見的結果:高加索戰線、西南戰線、北方戰線、羅馬尼亞戰線、波羅的海艦隊、黑海艦隊司令長官及大本營參謀長阿列克謝耶夫將軍都讚同退位決定。他還請沙皇聽聽和他一起來的兩位將軍的意見,而丹尼洛夫由遊說:
“各前線司令官的意見是對的……如果承蒙皇上讚同我們的意見,陛下將是為了祖國而做出這一犧牲。”
沉吟了一會兒。尼古拉並沒有作太多的猶豫,便同意了退位,並且簽署了退位詔書。而他做出這一決定時,他並沒有和任何人商量。事實上,在他看來,或許已經沒有人可以信任了,曾經他所信任的每一個人都辜負了他,在這種情況下,他直接就把退位詔書交到了別人手中,把他的意圖暴露給了三個將軍。
可即便如此,在尼古拉的心下卻需要有個他可以信任的人談談。提提精神,但是他的身邊卻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真正的可以信任的也就那麽兩三個,就在他的家中。可是他與他們的聯係卻被切斷了。
不還有一個親近的而又忠誠的人——弗雷德裏克斯。
想到他,尼古拉便傳喚了他,在進入車廂時弗雷德裏克斯整個人顯得很是疲憊,甚至神情亦有些不定,他也有他自己的悲傷之處。從彼得格勒傳來的消息說,他家的房子燒了,家人的也是下落不明。
知道這一點的尼古拉便開口問道。
“家人的消息一點也沒有嗎?”
弗雷德裏克斯不無憂傷的搖了搖頭,看著他。尼古拉連忙恩準他入坐,在他坐下後。後,尼古拉卻是向他解釋了起來。不過在他說話時顯得慢吞吞的,還不時的停頓,他要解釋的東西對他自己來說都是新的事物,甚至還沒有發生的。
“……是這樣的,……如果軍隊也擁護這個……既然所有人都退讓了,那……就沒有別的路了……”
聽著陛下的話,弗雷德裏克斯用呆滯無神的目光注視著沙皇,那雙眼睛卻突然閃現出一絲亮光,腦袋晃動的也更厲害了,雙唇也顫抖起來,嗓音嘶啞的說道。
“陛下,我不信!”
老伯爵的話讓尼古拉慌了神。
“唉,可這是真的,伯爵!”
弗雷德裏克斯否認的晃著頭。
“不,想不到我竟會活著看到如此可怕的事情……”
老伯爵的話隻讓尼古拉的胸中有個什麽東西轟然倒了下來,莫非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而這時弗雷德裏克斯卻依然搖著頭。
“我為什麽還要活著?為什麽要讓我活著看到這一切……”
弗雷德裏克斯忠誠的話語隻讓尼古拉的眼中湧出了淚水,眼下不僅俄羅斯的命運,甚至還有太子的命運,甚至都已經完全不可知了,一時間,尼古拉說不出話來了,他隻是沉默著。
難道上帝真的拋棄了他了嗎?要是這樣,就沒有什麽可抗爭的了,就聽憑上帝的安排吧……
可就在這時,有侍從報告說魯斯基將軍請求再次接見他,於是尼古拉連忙把眼淚擦幹,接著侍眾又解釋道,從彼得格勒來電報說,國家杜馬議員古奇科夫和舒利金作為代表到普斯科夫來謁見皇上。
就這樣,魯斯基從自己的那節車廂返回,他還沒來得及把電報發出去,既然從彼得格勒有人來,還有必要發嗎?
突如其來的消息,隻讓尼古拉的心下一陣激動,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看樣子彼得格勒好像有什麽好的變化,說不定還用不著做那麽大的讓步了!
甚至因為來的是古奇科夫,才讓他如此放心,因為這個人曾到報紙上泄露沙皇不便公開的主張,這個人,他曾通過波利瓦諾夫轉告他,說他是個無恥之徒,在第三屆杜馬告別招待會上,尼古拉甚至都沒有認出他來,可現在正是他帶來了好消息。
“您的判斷完全正確,尼古拉?弗拉基米羅維奇!”
尼古拉高興的對魯斯基說道。
“現在何必還要把退位詔書發出去呢?我們等一等吧!”
盡管這是他自然而且合法的權力,但是他在說話時卻顯得很拘謹,甚至帶著商量的口吻。
“那麽就請……把我的那份電報還給……”
魯斯基在裝電報的軍上衣側口袋裏摸了一下,掏出來還給了沙皇。
但是,這隻是一封電報,沙皇打開一看,是給大本營的,卻沒有給羅將柯的第二封。
“你……弄錯了,尼古拉?弗拉基米羅維奇。我需要的是第二封,請您……”
但這時,尼古拉想到,這可能並非偶然。說話的聲音立即變得怯生生的,難道魯斯基真的為了往外掏時,不弄混而故意把電報分放在兩個口袋中了嗎?
可是為了與杜馬議員談話,他現在需要的是收回那封給羅將柯的電報。
魯斯基抬起頭,態度頗為強硬的責怪道。
“陛下,我覺得您是……不信任我!”
他的話隻讓尼古拉一陣難堪,不過他主要是替魯斯基感到難堪,為他的行為。
“不。那能呢?……瞧你……完全相信,隻不過是……”
沙皇和自己的將軍互相埋怨起來,這可有失尊嚴。
“陛下,您盡管放心!”
魯斯基口氣堅決的說道。
“在代表到達之前。我不會發出這份電報的!”
他並沒有歸還第二封電報的意願,兩人就這麽站著,而弗雷德裏克斯卻因為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一聲不響的坐在椅子上,現在的這種局麵。使得尼古拉不能再堅持了了,這種情況下,魯斯基隻有一味的強調自己的不可懷疑,然後說道。
“陛下。您能允許我先去接待議員們,並讓他們做好會談的準備嗎?”
尼古拉同樣沒有明白過來。沒有表示反對,魯斯行了個軍禮。轉身回自己的車廂去了,而尼古拉看著他的背影,這時才想起來,他為什麽要第一個去接待議員?
第二封電報落到了魯斯基的手中,使得他非常擔心,這成了把柄,不過留在誰的手中又有什麽區別呢?重要的是沒有寄出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尼古拉的心情卻更為煩躁了,下決定交出權力時,起初讓他感到輕鬆,可現在卻又讓他感到心情沉痛。
不過,說不定不是非退位不可!
這時全體隨員都從弗雷德裏克斯口中得知了情況,沃耶伊科夫佩戴著雪白的宮廷總管綬帶來了,他顯得焦急不安,愣愣的睜著眼睛。
“陛下,伯爵說的是真的嗎?”
尼古拉點點頭,並沒有說話,而這位宮廷總管則按照軍人的習慣,以自己的名義,並以整個衛隊的名義表示。
“沙皇無權隻根據杜馬委員會和方麵軍總司令的意願放棄帝位,就這麽一個偶然來到車站上,在車廂裏退位,麵對誰?為什麽?”
“可我還能怎麽辦?”
麵對宮廷總管的質問,尼古拉低沉而無力的回答道,他更加懷疑自己出現了嚴重的失誤。
“……不過什麽時候所人都這樣一致遠?既然所有的方麵軍總司令都這樣想,這就是說,軍隊……不然會發生內戰。”
沃耶伊科夫與平常一樣語氣堅定有力的報告道。
“陛下,正向反,正是沙皇的退位才會引起內戰,才會毀掉對德戰爭和俄羅斯,管理國家的方式可以通過合法的討論來改革,但不能像現在這樣!”
宮廷總管的話讓尼古拉的心更加刺痛了,他痛苦的閉上眼睛。
是啊,他說的太對了,我是退讓了,做了不該做的。哎……哎……可是要以防萬一嘛。
“這不,杜馬的代表馬上就到了,再眼他們討論討論……”
“可是您把什麽樣的電報留在他手裏?是文件?這怎麽行?”
沃耶伊科夫火了,他的兩眼冒著怒火。
“可這有什麽?”
尼古拉反駁道。
“反正他也不會發出去……”
陛下的話隻讓沃耶伊科夫的臉色隨之一陰,他氣衝衝的走了,險此沒有氣炸。
隨後在尼古拉焦急的等待著議員們的到來時,弗雷德裏克斯卻是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用病弱的嗓音轉達全體侍從人員的意見。
“陛下,現在大家都十分著急,請陛下收回魯斯基手中的那封電報,因為這是一個陰謀,他會把他發出去,以欺騙的手段實現陛下的退位!”
“不行,現在不便提這個要求,不,他不會發出去的,這不杜馬的代表馬上就要到了……”
在接下來的等待之中,尼古拉注意到。侍從們盡量的表現了像平常一樣,似乎以此來安慰他的心,喝完下午茶後,議員們還沒來。有通知說他們將要晚點,對此,尼古拉倒不覺得的有什麽意外的。
天色近黃昏,尼古拉決定再到站台上去散散步,他叫上了禦醫弗奧多羅夫教授,在散步時,他的步子很是鎮定,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般。偶爾還會微微一笑,不時的對今天沒見過的人點點頭。
在這個冰雪消融的天氣,從車站的所有建築物頂上都往下淌著水。
現在一切都落後到太子阿列克謝的肩上了發,
想到這。尼古拉操心的事反而更多了,
“小孩子怎麽應付這一切呢?”也正是想到這個問題,他才會讓人把禦醫弗奧多羅夫喊來。
“醫生,要是換了別的時候,我不會提出這類問題。但現在到了最嚴重的關頭,我請您直言不諱的回答,我的兒子能否跟大家一樣生活?他是否能當沙皇?”
弗奧多羅夫並沒有任何隱瞞。
“陛下,我應該坦白的對您說。根據科學來看,太子殿下連16歲都活不到!”
他的話像是一把冰冷的鉗子猛然平住了尼古拉的心髒。這個判決是毫不留情的。:
“但是,醫學。也可能出錯……”
“當然可能,陛下,這就靠上帝保佑,他也可以更長壽,但那是極少有的現象,不過但願出現這樣的奇跡,能治好太子的病,要想延長太子的生命,隻有采取非常預防措施。”
可是這孩子既然隻能活這麽點時間,何必把帝位的苦惱轉移給呢?而禦醫弗奧多羅夫的話堅定了他的決定了,這孩子即便是繼承了帝位,可還得留在父母身旁。
但當尼古拉把這個決定說給弗奧多羅夫時,他卻是在驚訝之餘搖著頭說道。
“陛下,您真的以為退位後,人家會把皇太子留在您身旁嗎?”
“可為什麽不能呢?他還是個孩子,目前他還沒有成年……是由我的弟弟攝政……”
“不,陛下,這任何時候都不可能,希望您絕對不要這樣做!”
“可是他的身體處於這種狀況,我怎麽能放他離開?既然如此,那我就有權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他是我的兒子!”
醫生隻好詳細的向這位君王解釋著。
“正是出於君主製度的考慮才不允許這樣,為了對太子的意誌沒有任何影響,他們寧可把他放在攝政五的家裏……”
在那個家庭裏?和麗莎那個人在一起?阿莉克斯永也不會允許的。
“可任何地方也不會禁止父母關心子女!”
“陛下,可您想沒有自己將會在那裏生活!”
“可能在克裏米亞吧!”
“我……不敢相信會允許您留在俄羅斯生活!”
“怎麽?連做個普通市民留下來都不行嗎?難道我會搞什麽陰謀不成?我要阿列克謝留在我的身邊,我得養育他!”
對於權力,尼古拉從來就不曾留戀過,甚至他壓根就沒想過做這個沙皇,他也不願意做沙皇,但是對於家人,他卻有一種近乎於偏執的愛,丈夫的、父親的愛。
“要是不允許我留在國內,那我們又怎麽能和兒子分離?如果他對祖國沒有用處,我們就更有理由把他留在身邊。”
與兒子分離,比放棄權力更令人痛苦,與兒子分離,這他做不到,誰也不能要求一個父親這麽做,怎麽能讓兒子去當那些無道德的政治手中的傀儡呢?他們會把什麽扭曲的觀念灌輸給他呢?那能把他交出去,而且還要把他的心靈也交出去呢?
那封電報裏不是已經寫了嗎?要讓他在我們身邊待到成年,否則退休詔書就不能生效!
散布回來後,尼古拉垂頭喪氣的,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今,他一點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可惡!幹脆不把帝位交出去!
看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就在這時,沃耶伊科夫又來了,他的態度顯得很是堅決。
“侍從們都堅持認為,一定要從魯斯基手裏奪回電報!”
也是,它現在失去了意義,不應該讓它變成現實,確實應該把它要回來,想著,尼古拉點點頭說道。
“你們去吧!”
可是沃耶伊科夫不能去,他已經和魯斯基吵過了,他要是去了還得吵,這樣隻有納雷什金伯爵去了。
在他們離開後,尼古拉卻是考慮著另一個問題,怎麽處理帝位的問題呢?
如裏不傳給阿列克謝,那就傳給弟弟米哈伊爾……
不用說,米沙對此完全沒有準備,可他要是當了攝政王,那還不是一樣的事嗎?
三天前,他還打電報來,試圖為國獻計獻策,而且……
這時納雷什金去了一趟,兩手空空的回來了,那封電報魯斯基連他這個侍衛將軍也不給,回答說他將親自向沙皇解釋。
沙皇的權力就這樣突然被剝奪了,他再也不能近鄰誰必須怎麽做了。
“好吧!”
點點頭,尼古拉倒是沒有做太多反應。
“反正也無不謂,那封電報現在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我要當著杜馬議員們的麵予以更改!”
可是議員們還沒有到,這時,從車站傳來了消息,從彼得格勒來了一列客車,但不是議員們坐的,而從侍從的口中,尼古拉意外的知道,連軍官和士官生的身上都戴著紅花,他們都有武器,在彼得格勒,軍官們正在遭受屠殺,武器都被奪走了,
侍從們的帶來的消息,讓尼古拉微微一愣,隨後他點了點頭輕應一聲。
“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