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一一零 千鶴秘境 四

悶熱潮濕的空氣中,灌木林葉上有不少的水珠,飛舞的蚊蟲在樹葉頂上盤旋來回,潮濕的土地中不時鑽出一些毒物,在地麵上爬來爬去,空氣中的窒息感讓鬆音有些緊張。這是她進入沼澤的第二天,但是距離她第一天入沼澤的地方還不足五十裏,原因不是別的,這裏有一隻妖獸即將進階。

若是一般的妖獸鬆音也不會在意,偏偏這次進階的是一隻二階頂峰的巨蜥,這隻巨蜥身長約兩丈,巨大的頭顱,強健而有力的四肢,長而靈活的尾巴,都顯示著它力量的強大,鬆音不敢直麵它,隻能期待它趕快進階完成,然後離開這個區域。在這個關口,她可不敢有什麽移動,在進階的時候,巨蜥會對周圍的一切都施以強大的監控,一絲一毫都逃不過它的掌握,隻要鬆音敢動上一動,巨蜥肯定會衝過來和鬆音來拚個你死我活。

趴在樹枝上已經一天的巨蜥終於有了點動靜。鬆音在它的斜側方將近半裏的距離,剛開始的時候鬆音還沒注意到巨蜥就趴在樹上,隻覺得這個區域的氣氛不同尋常,十分小心地放出神識來探測,然後才驚訝地發現居然有一隻即將要進階的巨蜥就趴在離她不遠的樹上。

這一等就是一天,好在這巨蜥的進階已經進到尾聲了,隻見那巨蜥的周身靈氣波動十分不穩,四肢緊緊地抓在枝幹上,瞬間留下了幾個深深的爪印,尾巴也開始煩躁地搖來搖去。一陣土黃色的異芒閃過,那巨蜥的身上的皮就仿佛像是一塊幹涸了數月的黃土地一般,起了一片片刺手的鱗片,很快那巨蜥像蛇類蛻皮一般慢慢扭動身軀,慢慢地向前爬去。“噗”的一聲,舊皮從頭頂上破了一塊小小的洞,巨蜥用力朝那塊破洞處頂去,那破洞原本是二階巨蜥的皮,其堅硬程度自然是不凡,但是在這巨蜥的用力衝撞之下越裂越大。

很快,頭部已經掙紮出來了,露出了一塊屬於三階巨蜥的新皮,接下來就簡單多了隨著它的破皮而出,剩下的部分很快也就蛻變成功了。看著已經變成了綠色的巨蜥,鬆音總覺得全身毛孔一豎,巨蜥紅色的舌頭吞吐著,活動了一下四肢,在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什麽問題,就順著樹爬走了。一股說不出的惡心感在鬆音的喉嚨裏繞了幾繞,最後還是消散了,對於巨蜥蛇類這些物種,鬆音簡直是避之而不及,好在這隻巨蜥已經走了,鬆音將近一天沒有動過的身軀終於可以活動了。

確認了一下周圍,沒有危險的東西在,鬆音走到了剛剛巨蜥趴的那棵樹下,看著半掛在樹枝上的黃色鱗片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這鱗片衣外表看上去有點像是蛇的蛇皮,泥土黃中帶著幾分的蒼白,甚至還有不少剛剛巨蜥換皮時留下的粘液,黏嗒嗒地覆在內部。鬆音頗有些嫌棄地撚起它的一角,仔細觀察。發現這鱗皮衣的質地還不錯,硬度也超出她的想象之外,用手輕輕搓了一下,才發現這鱗皮衣不想外表看上去的那麽粗糲,反而是十分柔軟細致,隻是最上麵一層有些翹起的鱗皮摸上去有些刺手,若是把這鱗皮衣好好利用,也不失為一件好的防禦法衣。

趕緊丟進儲物袋裏,鬆音決定往沼澤的更深處去探一探,這裏隻是外圍而已,不大可能有什麽好東西,為了土靈柱,鬆音怎麽著也要去冒冒險才行。

不知何時,秘境裏開始下起了淅瀝小雨,雨水打在樹葉上發出滴答的聲響,地上原本就潮濕的泥土此刻已經變得完全泥濘了,隻要往上踏一步,就會濺得鞋麵滿是泥水。沒辦法,鬆音隻能停下了腳步,往周圍望去,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藏身躲雨的地方。好在這千鶴秘境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月,沼澤裏也不乏一些失去了生命氣息的大樹,那些大樹在失去了生命後經過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打,或者是一些蟲蟻的啃噬,形成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樹洞。

鬆音輕輕一躍,躍上了一顆已經枯萎許久的大樹,那棵大樹極大,需要三五個成人才能圍抱,雖說失去了生命,但是依舊挺立,在主枝幹和分支處有一個黑黝黝的大樹洞,大約可以容納下一人的大小。雖說樹洞有些被淋濕,樹皮也有些潮濕滑手,但是好歹也是個容身之處。鬆音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看了看天色,天邊的陰霾範圍越來越大,看來短時間內這雨是不會停了。

拿出購買的陣旗,陣旗上用朱砂畫的符文神秘莫測,將靈力輸入,與五行一一對應的五隻小旗也閃起了光芒,再將五隻小陣旗插在樹洞周圍,一陣波紋**起,一股詭異的迷霧漸漸彌漫開來,過了一會兒,霧氣又漸漸散去,卻是一片正常,似乎剛剛的陣旗與鬆音的身影都消失不見了。

這正是這次購買的陣旗的獨特之處,出了警示作用外,還多了一個隱藏的作用,而且這個隱藏不僅僅是針對眼睛的,修為不夠的修士就算用神識掃過去都不能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功能多了,價格自然也就上去了,當初購買的時候,這套陣旗隻剩下兩套了,鬆音也顧不上什麽價格,趕緊訂了下來。

看到陣旗開始生效了,鬆音就開始布置一下這樹洞,丟出一個火係靈力的小光點,高溫將樹洞烘烤得溫暖而不失幹燥,雨水的潮氣頓時消退,而且在裏麵棲息的一些蟲蟻也被火光所懼,趕緊逃出了樹洞。鬆音彎腰鑽進了樹洞,在樹洞裏鋪下了一層薄薄的棉絮,柔軟的棉絮墊在幹硬的樹洞裏,頓時舒適了不少。鬆音輕輕攏住雙手輕輕哈了一口氣,白色的煙霧飄起。先是服用了一顆辟穀丹,等到腹中的饑餓感消失之後才並攏了雙腿,雙手抱住雙腿,輕輕趴在腿上,看著陣法外的灰色天際。

到了晚上,雨開始變大,如同冰雹一般打在枝葉樹幹上,發出“唰唰”響聲,天地間除了雨聲,一時之間竟是什麽聲都沒有。鬆音輕輕閉上了雙眼,聆聽著四周雨打枝頭的清脆響聲,竟是平白生出了一些寂寞,或許是一個姿勢固定久了,鬆音想換一個姿勢,但是卻發現不妙,她似乎動不了了。

心急之下的她急忙呼喚小龜,但是小龜仿佛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一點聲響也沒有,鬆音大駭,還以為是著了什麽道,趕緊運行體內的靈力,卻發現體內的靈力仿佛是石沉大海一點回響都沒有,眼皮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用力地覆蓋住,她怎麽用力都掙脫不了這個力道,就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眼前一片黑暗,但是鬆音還是在想著辦法去解決目前這個情況。突然,一道亮光好像是天地間的第一道霞光般引人注目,鬆音幾乎是立刻就將注意力投放到這道亮光中。剛開始這一道亮光隻是靜靜地停佇在鬆音的麵前,鬆音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一般,那一道光束像是一幅畫卷一般慢慢打開,幾個畫麵猛地閃過眼前。鬆音隻覺得一陣尖銳的痛苦直逼腦海,不由得尖叫了一聲。

驚喘一聲,猛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陰暗低沉的樹洞,鬆音的呼吸有些重,有些困難地轉動了一下腦袋,發現自己居然保持著剛剛的動作,冰涼清澈的味道傳入鼻中,鬆音稍稍活動了一□子,才發現自己原來是睡著了。可是剛剛看到的東西又怎麽解釋呢?皺著眉,剛剛飛逝而過的幾個畫麵實在是令她印象深刻,仿佛是真的一般,那種真實感令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她在跑,很用力地逃跑,仿佛是後麵有什麽猛獸在追逐,帶著幾分的痛苦,雙目中流下了兩行淚水;她的衣裳上滿是血跡,袖口的衣裳破碎得不成樣子,甚至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小臂,小臂上的白骨隱約可見;她與無數人在廝殺,法決飛舞劍氣凜然,一舉一動之間都能引出巨大的威力,鐵葉索在飛舞間濺灑出無數的鮮血;還有一個人,她似乎很熟悉,但是那個人一手執劍,劍眉星目中沒有她所熟悉的微笑,隻有一片冷然,另一隻手在她的胸口上狠狠地一擊。

鬆音的呼吸聲很重,她摸了摸胸口仿佛還能感受到那一擊的巨大衝勁,讓胸口隱隱生疼,呼吸都些不暢。怎麽會見到這種畫麵呢,鬆音的額頭上竟然出了點冷汗,對剛剛發生的一切實在是有些不解,先不說那些畫麵的出現,就連那靜止不動的狀態都顯得很不尋常,但是她昨天明明檢查過周圍了,而且如果有異樣,陣法肯定會對她進行警戒的,偏偏一切正常還發生了這種事情。放心不下的鬆音再次檢查了一下陣旗,還是沒有問題,難道不是陣法的問題,而是這裏環境的問題?又或者說這附近有什麽特殊的靈植,能夠讓人在不知不覺中陷入環境?還是說真的隻是做噩夢了,但是又怎麽會做那種噩夢呢,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神魂俱驚,什麽夢不好做,偏偏要做那種夢,仿佛在預示著什麽,裏麵每一個細節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無比真實。

或許是她壓抑的呼吸聲吵醒了小龜,小龜在她的手指旁用力地甩了甩尾巴,嘟囔道:“怎麽了,這是,還早呢……”

鬆音看著陣旗外的世界,下雨過後的沼澤地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息,這是千萬年來土地中的腐朽氣息,無數埋藏在這片土地中的無數屍骨的淒厲呐喊,偶爾還能聽見一旁枝葉中小生物的淅淅作響,雨水打濕了地麵,渾濁的水坑中倒映出還有些灰色的天空。陣旗有淨化空氣的作用,鬆音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著外麵新晴的景色,過了許久才回到道:“沒什麽,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