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四二一心事

“哐當”一聲響起,旗雲虛弱地扶著門,看著蘭唯豐那痛苦的臉色,也是黯然神傷,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狀態了,那些每日服下的東西效果減退,但是她不敢說出口,看著夫君那痛苦的眼神,就算是再難受,她都要喝下去。

“你怎麽出來了?”蘭唯豐有些驚慌,這在他身上可不多見。但是鬆音卻是看向了那個女子,她已經很虛弱了,蒼白到青白的臉色上沒有半點血色,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瘦骨嶙峋,唇色幾乎與臉色一般,吐出的氣息都帶著一股腐朽的味道,凸顯的青筋與寬大的衣袖,都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在行走的骷髏架子。原本應該是烏發濃密的秀發,現在則是枯黃稀少,若非她的容貌還算是正常,不然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婆。

“夫君,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等了你許久,都沒有看見你,我一著急,就……”旗雲現在很沒有安全感,隻要一會兒沒有看見蘭唯豐就會心慌得很,所以才會出來看看,但是一出來就看到了鬆音,這個女修士似乎曾經在百年前見過,而那唯一的一次見麵,似乎也不是那麽友好,而是充滿了火藥味兒,旗雲不得不想到其他方麵去。

可是蘭唯豐還是很愛惜她的身體的,現在她身體異常孱弱,根本見不得風,就算是鬆音還在場,蘭唯豐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連忙用靈力在旗雲的周圍升起了防護罩。

鬆音則是勾了勾唇,笑道:“你還不準備對她說麽,還是說你想讓她就這麽一直處於死亡的邊緣?”

蘭唯豐一僵,但是他明白這些話旗雲最好不要停,連忙帶著旗雲想要進去,鬆音剛準備有動作,但是旗雲的反應則是讓她滿意了。旗雲伸手攔下了蘭唯豐,有些費力地轉過身,看著鬆音,百年過去,那個清麗的女子依舊這麽貌美,充滿了活力,可是自己隻剩下一具殘破的身軀,同樣是女子,為什麽她可以修煉長壽,而她卻隻能等待死亡的到來呢?她心裏充滿了苦澀。

“前輩,旗雲隻是一個凡女,能夠苟延殘喘到今日,靠的都是夫君的恩愛,我的時間不多了,前輩就不能讓我度過這最後一段時日麽?”旗雲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她受夠了這種日子,每天靠著無數的靈丹來吊命,看著自己一天一天衰敗下去,而蘭唯豐的照顧更是讓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鬆音知道自己刺激這麽一個女子有些不厚道,但是蘭唯豐對自己做的一切又何時厚道過,要怪就隻能怪她和蘭唯豐扯上了關係,她這輩子都在謙遜與優柔寡斷中成長著,吃了那麽多的苦頭,可是她也沒能把蘭唯豐怎麽樣,說到底都是嫡孫的這個身份在作怪,這個稱號保住了蘭唯豐。

她不能對蘭唯豐造成什麽身體傷害,隻能在他的心頭劃下狠狠的一刀了。微微扭過頭去,淡然道:“看來他還真是對你不錯,你的身體已經沒有任何的生機了,他還拿著這麽多的丹藥來保住你的性命,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已經算是一具屍體了,就差你那最後一口氣。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想著幫你找到洗髓化根丸,簡直就是做夢。”

旗雲的臉色已經白到不能再白了,緊緊抓住了蘭唯豐的手臂,指節分明,好像是幾根細細的骨架上上包裹著一層薄薄的肉,簡直就有些恐怖。蘭唯豐用力地喘了幾口氣,眼看著就要帶著旗雲進去了。

鬆音的手指微動,蘭唯豐頓時就感覺到了一股十分堅硬的東西擋在了自己的身前,讓他前進不得,側眼微看,鬆音將食指放平,看樣子今天是不能善了了。蘭唯豐眼底閃過一絲異芒,指尖也是微動,似乎要做出什麽動作來,他的腰間別著一塊碎玉,乃是元譚給他的,用於傳音隻用,而且這碎玉的靈力波動極為隱蔽,就算是還神期的修士都很難發現,他撰寫好了內容,微微一彈,就將它彈了出去。

“說吧,你今天到底想幹什麽?”既然鬆音不想讓他進去,而他也將東西送出去了,蘭唯豐索性就把旗雲抱到了一旁的石椅上。

“昨晚我回到洞府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這件事情原本與我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隻不過聽到了一個故人的名字,我就起了一點小小的興趣,所以想要來問問你。”鬆音笑得頗有些不懷好意,看到旗雲疑惑的目光,她則是躲避開了眼神的交匯。

蘭唯豐有些緊張,但是在考慮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情後,又放心了,最近蘭氏裏一片風平浪靜,根本就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唯一一件事情也在數年前被自己壓了下去,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現在也是元嬰期的修士,而且聽說元譚有意讓你接管蘭氏宗族的事情,可是想要掌管宗族,似乎必須先要成婚是吧。”鬆音看似無辜地歪著頭想了片刻,再聯想到自己做完聽到的話,覺得立刻就有樂子看了。

果然,旗雲臉色又白了三分,悲切地看向了蘭唯豐,蘭唯豐則是氣急了,道:“你胡說什麽,根本就沒有的事情,你少在那裏信口雌黃!”一邊還不住地安撫著旗雲。但是心裏的疑惑卻是越來越大,前幾年元譚就說想要把宗族的事情交給自己來處理,而且也提出了要迎娶嫡妻的事情,可是在自己的強烈反對下,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而且那時候旗雲的身體不好,他以青鸞一脈隱士為借口讓人不準再提起這件事情,怎麽現在又被翻了出來?

鬆音不怎麽在意地聳了聳肩膀,道:“難道是我聽錯了麽,可是那些弟子似乎都在談論。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們談論的對象我也認識,冷燕婉。你應該還記得她吧,譚峰的女兒,現在也是元嬰期的修士,與你在修為上倒是般配,而且聽說譚峰最近似乎立了不少功勞,看來蘭氏還真是有意把你們配成一對。”

蘭唯豐這才有些著急了,心裏瞬間閃過了最近的一些細節,似乎確實有人有意無意在他耳旁提起冷燕婉這個女修,隻不過他的心思都在旗雲身上自然是不能體到其中的深意,現在想來,簡直就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是旗雲現在處於一個十分脆弱的階段,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引得她愁思不斷,蘭唯豐臉色的驟變豈能瞞過她,在那個瞬間,她就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是八九不離十了。雖然說早就有準備,可是真的當這一刻來臨時,她還是心痛如絞。

“假的,你少唬人。”蘭唯豐此刻對鬆音簡直就是咬牙切齒了,一邊又覺得奇怪,他的東西已經發出去了,怎麽還沒有任何的回應?目光不由得向著鬆音的身後撇去。

鬆音將纖細的手腕伸了出來,將手掌平鋪開,柔聲道:“你是在找這個東西麽?”這東西果然神奇,若不是小龜出聲提醒,恐怕就讓蘭唯豐得逞了,好在她速度快,在瞬間就把東西攔截下來。

現在這種情況,誰都不能幫蘭唯豐,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的感覺,蘭唯豐終於也體會到了一把。鬆音心裏頓時暢快了不少,一邊是即將要斷氣的愛人,一邊是鬆音的逼迫,蘭唯豐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逼瘋了!

鬆音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旗雲的身前,食指在蘭唯豐的胸口一點,他頓時就不能動彈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鬆音輕輕執起了旗雲的手,一股淡綠色的光芒頓時就順著鬆音的手臂流向了旗雲的身體,他頓時瞪眼欲裂,全身的靈力都在迅速流轉著,希望能夠衝破鬆音下的禁製,隻可惜在短時間內,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動彈。

旗雲在那陣綠色光芒後頓時就全身癱軟了下去,蘭唯豐一個激動,瞬間就將鬆音那個小禁製給打破了,連忙扶起了旗雲,但是鬆音卻已經飄然而去,在空中留下了一陣極為輕淺的香氣。

但是神識一觸到旗雲的身體,他的臉色頓時就爆發出了一陣狂喜,原本已經生機殆盡的旗雲身體,現在居然又起來多了幾分的生氣,讓她的情況頓時就好轉了不少,而且這股力量十分溫和,就連旗雲凡人的身體都能承受,簡直就是天降大喜。

但是他高興的時間還不到一刻,鬆音的聲音就落下了:“別高興得太早,一年後,沒有新的能量接入,她還是會死。”

蘭唯豐的心再次從高處落下,一年!一年的時間有多長,對於旗雲而言是挺長的,可是對於修士而言,隻不過眨眼而過,那麽一年後,他又該怎麽辦?

離開了蘭唯豐的地盤,鬆音走在前往長門的路上,她之所以這麽做並不是突然良心發現,而是因為她發現了更為有趣的事情,她想要知道一件事,究竟愛情對於蘭唯豐這種心機深沉的人而言,究竟代表著什麽呢?而他又能為旗雲做到什麽地步,一個人的愛,究竟能夠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