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仙途(仙靈界)

白日漸漸落下帷幕,取而代之的是一輪暈染著橘光輝的新月,今是難得一見的霧月之日。就在這昏黃的月暈照耀下,遠處有幾個身影駕馭著法器正朝著一處光禿禿石山疾馳,行色焦急。

山頂處站有一人,看著幾人落下,便迫不及待問道:“怎麽樣,找到人沒?”

為首那名弟子,一臉挫敗,點點頭,“人是找到了,但是……”

“但是什麽?”男子心中咯噔一下,有種不好預感襲上心頭。

“駱師兄一看到我們靠近,便加快了速度,轉了幾個彎便又沒人影。”那弟子越說聲音越小,並時不時瞅一眼自家師兄的臉色。

男子負手搖頭,是又惱又急,“怎麽你們八個人居然還逮不住他一個?”

那名弟子扁了扁嘴,委屈道:“文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駱師兄那把赤霄劍厲害得很,以我等飛劍的速度哪裏能攔得住他。”

文師兄自然也是知道,但師父下了命令,他能如何,不由煩躁道:“那再去找!我同你們一起去,不管用什麽方法定要將其找到,看牢!”

就在玉劍山莊眾弟子正焦頭爛額之時,駱劍英正隱蔽在一座鬱鬱蔥蔥山坳間,注視著離山腳不遠處密林內的一男一女。

他仔細觀察了一會,隻見這兩人一前一後駕馭著飛行法器,緩緩前行,女子肩頭上還趴著一隻靈寵,男子則稍落後一步,麵帶笑容嘴巴一張一合不見停,似乎在和女子說著什麽,女子則是一副不欲搭理的態度,頓覺得這倆人不過是對鬧別扭的情人,並不似自己要找的強者,遂駕馭著腳下飛劍悄然離去。

然,就在其離去同時,蕭瑤側首看著不遠處鬱鬱蔥蔥足以隱匿一切的山坳,心道:終於走了麽?

身後一直跟著她的紫東仍在喋喋不休,自顧自話,見那窺視者已走,她亦不再沉默扭頭道:“這位道友,我已表明態度,確實無意變賣靈寵,還請莫要再跟著了。”

“道友放心,”紫東見其肯與自己答話,大跨兩步上來與其並肩而行道:“買賣這等事,還需你情我願,既然道友無意,我亦不會強人所難。”

“那道友跟著我作何?”蕭瑤眉頭擰到了一塊,從方才起,他忽然冒出,說了句好巧,便一直粘著自己,東拉西扯說些有的沒的,也不知欲意為何。

“唉,道友方才沒聽我說麽,”紫東一臉難過,“我覺得吧,我倆都是獨自一人,隻身闖**不免寂寞,不如一同結伴而行,還能相互照料。”

他一路跟來,全是廢話,自己自是充耳不聞,誰曉得他裏邊還夾著這句?見他要賴上自己,蕭瑤是一肚子不滿,但礙於此人修為不明,隻得耐著xing子道:“就算道友說過,但我卻不曾答應。”

“有嗎?”紫東笑笑,“可道友也沒拒絕啊,我以為道友這是默認了。”

這人怎恁的自說自話,蕭瑤好想吐血,從牙縫中艱難擠出字句道:“那我現在告訴你,在下獨來獨往慣了,不喜與人結伴,還請道友另尋良伴。”

隻是紫東充耳不聞,更加死皮賴臉道:“都跟了這麽久,誤會已成,不如就讓我繼續跟著罷,再說與我結伴,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道友絕對不會吃虧。”

蕭瑤心中流淚,若想從他身上得到好處,那得付出多慘痛的代價啊?自己壓根就不欲貪這個便宜!還有,這斯真的是大能麽,臉皮如此之厚,堪比銅牆。趕又趕不走,打又打不過的,暫時也隻得由他跟著了。為了不繼續硬鉻到自己,索xing便不再搭理對方。

豹子掛在她肩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悄悄打量著紫東,並暗中傳音道:“此人似乎隱匿了修為,他很強。當然,”接下來它又補充道:“還遠遠比不過老子,不過做對手勉勉強強,有機會老子倒挺想與他鬥上一場。”

蕭瑤神色陰晴不定,這亦是豹子第一次正麵承認一個人的實力,足見紫東修為深不可測,而她現在不過是名小小化神期修士,在仙靈界內乃是個弱小存在,要如何才能擺脫此人?

為了不讓事情變得更為棘手,她又出聲警告豹子道:“待你恢複真身後,愛怎麽鬥都行,但現在你一切都必須聽我的。不許你找他麻煩!挑釁亦不行!”

豹子撇嘴瞪眼,“就老子現在這點修為,拿什麽去和人家鬥,不過說說而已,你凶什麽凶!”

見它還未衝動至犯渾,蕭瑤稍許放下心來,任由它吹胡子瞪眼,並三兩步拉開了與紫東的距離。

對方這撇清關係的小舉動自然沒逃過紫東雙眼,但他卻不以為意,臉上笑意尤甚,在後方亦步亦趨跟著。

汪福所給地圖上標注的“空鋼”礦脈就在這附近一座石山之中,因為當初汪福也是偶然瞥見,具體是那座山已不可查,隻說在山腰處有一高足三米,形似葫蘆的洞穴,“空鋼”礦脈便是在洞穴深處看到的。

蕭瑤在附近兜轉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一座石山上發現了那葫蘆形洞穴,由於有許多長在山石縫隙的草木掩映著,若非離得很近便難以發覺。

站到洞口處,她方才發覺此洞曾經是一處有人居住的洞府,洞穴靠外處還豎立著積滿灰塵的石桌與石椅。想來那汪福應該是在探查此洞府時無意中發現“空鋼”的礦脈。

隨著深入,洞府內還擺放著書架、物架以及不少鐵箱子,看樣子都是空的。既然曾經有人進過此洞,箱子架子這些顯眼之處定不會留下什麽,蕭瑤便將注意放在石洞上下左右四處角落,仔細搜尋。

“你在找什麽?”紫東跟進洞府,便見她低首四處尋覓,不覺問道。

“空鋼。”蕭瑤口中答著,頭也不抬繼續查看著四周。

“你有從下界帶上來的靈獸?”紫東又問,“放出來瞧瞧如何?”

蕭瑤身形一僵,抬頭警惕的盯著他半響,最後堅決的吐出兩字:“不賣!”

紫東眉眼帶笑,麵不改色心不跳道:“我不過是想看看下界妖獸與仙靈界有何不同,並沒有其他意思。”

蕭瑤不可置否挑挑眉,這人從在船上起便與自己滿口胡話,什麽銅黃法器,什麽巧遇,全都在騙人!典籍上不是說其人從不屑說謊麽,如今看來典籍這種東西亦不可全信。

此洞府分有好幾處洞室,看起來頗寬,在外洞室仔細查看過一遍後,蕭瑤並未發現任何礦脈,便欲移步至其他洞室,就在其準備進入右手邊洞室時,卻聽得靠左邊一處入口較為窄小洞室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五更天時刻,在這個季節天已是蒙蒙亮,正是霧氣正濃之時,濃霧籠罩的沼澤地裏,清新的空氣混雜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地上躺著近十具屍骸,有人亦有妖獸。

透過濃霧,隱約可以看到一纖細身影站立在屍骸中央,腳前匍匐一身著紅裙,滿身血汙已是奄奄一息的女子。

“你到底是誰?”女子吃力的抬起頭,隻是霧氣太大,讓她看不真切那人的表情。

“死到臨頭連眼睛都不好使了麽?連自家主子都認不得了。”

軟糯的聲線透露出濃濃的諷刺,令女子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抗拒的否認道:“不,不可能!大小姐生xing天真爛漫,你絕對不可能是小姐!你到底是誰?!”

“噗,天真爛漫?”那人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不由噗嗤笑出聲來,“我也記得我跟前的春紅乃是善解人意與我情同姊妹,總是信誓旦旦說要保護我。那如今在我背後捅刀子的你又是誰假扮的?”

春紅無力辯駁,她隻睜大著眼,努力想看清小姐臉上的表情,至少在死之前,她想看清楚這人的真實。

見她沉默,那人又道:“也對,你既然投靠了劉蘭蔻,自然不會再把我當做主子,又怎會顧及昔日情分。難得劉蘭蔻如此費盡心機忽悠我來此曆練,妄想將我鏟除,我又怎能讓她期望落空,權當試試你等真心,隻可惜……,春紅,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小姐,我錯了……”春紅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瞬間又更蒼白了幾分,她目光渙散的輕喃著,不知是在懺悔,還是在懼怕,那人的臉始終像是霧裏看花,飄渺而虛無。

那人搖頭,手起手落間一把長劍穿透春紅心髒,“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一切都太遲了。”

放開手中長劍,劉倩碧頭也不回,駕馭著自己的飛行法器,駛出了沼澤,待其正欲找一處幹淨之地,換下身上血衣時,便迎麵遇上駕馭飛劍而來的駱劍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