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之中,氣氛一片熱烈,不時便能聽到梁允和錢驊恭維的聲音。
葉晨一邊繼續給二人灌酒,一邊試探道:“說起白蓮教一事,我心中還有諸多不解,乃至此事的來龍去脈都是一概不知,還請梁刺史如實相告,此刻正好一邊吃飯,一邊聊聊此事!”
聽到這話。
梁允和錢驊的酒醉好似醒了大半,幾乎是下意識對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
梁允這才大手一揮,歎息道:“葉長率說得對,的確應該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與葉長率說說,我、我記得此前葉長率此前說白蓮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實則、實則不然……”
他明顯有些醉了,說話都有些囫圇,不過意識還總體清醒,看了陸淵一眼。
“陸、陸淵,此前都是你負責此案,如今葉長率問及此事的來龍去脈,你、你愣著幹什麽,還不、還不好好跟葉長率說說?”
“陸參軍,有勞了。”
葉晨目光微閃,朝著陸淵拱了拱手。
陸淵始終不滿的眼神,直到此刻才微微一亮。
他馬上應道:“不錯,此前白蓮教對我們的官銀下手之際,並非是在白日下手,而是趁著入夜之際,忽然發動襲擊,他們人數眾多,似乎埋伏已久,出來便殺了我涼州的所有隨行官兵!”
說到這裏。
陸淵的眼眸似乎有些紅,充滿了不甘之意。
“他們下手之淩厲,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殺了所有官兵之後,他們便帶走了所有官銀,看馬車留下的印子,多半是一路進了山林,隻是入山之前,馬車被他們給扔下了。”
“他們應該是徒手背起了官銀,方便行動,如今不知道藏在了山中何處。”
“原來如此……”
葉晨一邊聽,一邊輕輕點頭,明白了一切,這件震驚朝野的萬兩白銀被奪的事件,本身的來龍去脈,其實並不複雜,甚至能說是過於簡單,簡單到讓人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太順利了。
不過。
聽到陸淵的這些話。
葉晨心中泛起了許多疑惑,不禁再次發問。
“陸參軍說得很清楚,我明白了,不過還是有些不解之處,不知陸參軍可否解答?”
“你說。”
“其一,涼州城距離京師不過數十裏之遙,運送官銀怎麽會花費這麽久的時間,居然已經到了入夜,給了白蓮教賊人可乘之機?”
葉晨頓了頓,然後才繼續開口。
“其二,便是他們棄下了馬車而逃,孤身踏入了山林之中,肯定也會留下腳印,何況他們身上還帶著不少白銀,必然難以行動,莫非陸參軍沒有沿途仔細尋找,全無任何線索?”
“涼州城距離京師雖然不是太遠,然而萬兩白銀畢竟不輕,需要馬車穩穩護送,速度本就慢上了些,加上當日原本準備好的馬車壞了,不得不重新準備,耽誤了一些時間,導致馬車出發之際,其實已經快要到黃昏之際,有些晚了。”
陸淵神態認真,逐條回應了葉晨的問題。
“因而他們行進到一半的時候,自然已經入夜,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我自然率人找過腳印,奈何,密林之中時有獵戶進山打獵,腳印散亂,我們自然是難以尋找,全無線索!”
“原來如此……”
葉晨輕輕點頭,這番解釋非常合理。
他目光閃爍,不動聲色觀察著陸淵的表情,發覺陸淵似乎非常看重白蓮教的事件,頓時就有了試探的想法,馬上道:“白蓮教行事囂張,不知陸參軍覺得該如何抓住這幫賊人?”
“此事我已經想過。”
陸淵完全沉浸於此事之中,絲毫都沒有注意到旁邊梁允和錢驊的眼神,立刻回應。
“此案的重點在於白銀的去向,以及白蓮教賊人的去向,他們身攜這麽多白銀,必然無法走遠,多半還躲在山中,等待此事平息,因而我以為當務之急,便是派兵搜山,搜一個水落石出!”
他大手一揮,聲音極為響亮。
“隻要我們將整個山脈都翻過來,仔仔細細搜索一遍,必然可以找到他們的行蹤!”
“陸參軍!”
陸淵一句話剛剛說完,旁邊的梁允卻是終於忍耐不住,低聲打斷了陸淵的話語,意有所指道:“此次事件乃是葉長率負責,我們隻不過是配合,你說了這麽多,莫非是讓葉長率聽你的不成!”
陸淵這才驚醒了過來,眉頭一沉,不再言語。
他方才談到白蓮教事件,下意識有些著急,隻恨不能馬上抓到白蓮教的賊人,故而說得清清楚楚,如今冷靜下來,心中隻覺得好笑。
有一點。
陸淵已經承認梁允說得對。
那就是此次來到涼州城的葉晨,所謂的東宮右衛率府長率,明顯不是為了查案而來,否則不可能隻帶一個人,因而葉晨多半是一個酒囊飯袋,自己竟莫名其妙說了這麽多,實在是可笑。
“梁刺史說得不錯,不過我以為陸參軍的這些話很有道理,給了我不小的啟發。”
葉晨同樣收斂了心思,朝著梁允敬酒。
“今日不再聊令人厭惡的白蓮教,好好喝上一頓再說,不醉不歸,至於白蓮教的事情,明日我一定會好好調查,調查一個水落石出!”
“是極,是極,我們喝酒!”
梁允和錢驊連忙喝酒,臉色越來越紅。
陸淵則是不再說話,心底對葉晨更為不滿。
葉晨不斷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間斷地給梁允和錢驊以及陸淵灌酒,自己則是故意不怎麽喝酒,最初還需要掩飾一下,隨著梁允和錢驊酒醉至深,二人都不怎麽在意葉晨,反倒不需要裝了。
不得不說。
千杯醉似乎是真的非常甘甜美味,即便是居住在涼州城,應該經常飲用千杯醉的梁允和錢驊,喝起來也是沒完沒了,壓根不在乎醉不醉。
“砰。”
忽然一聲悶響,隻見梁允一杯酒喝到一半,倒頭砸在了飯桌上,發出輕微的鼾聲。
顯然是醉倒過去了。
葉晨目光一閃,抓住機會道:“梁刺史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