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吟打油君臣遊禦園

和珅就算有些詩才,終究不敢在紀曉嵐的麵前賣弄,不過看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也自無奈,看了看四周,眼珠一轉,猛然憶起一首詩,開口吟道:“天地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撲哧——”

眾人大笑,乾隆笑的打跌,指著和珅鼻子罵道:“狗奴才,就用這打油詩糊弄朕?不過說的倒也形象,難得你有這急才。”

和珅也不知道這首打油詩是誰寫的,隻是突然想起來逗大家一笑而已,卻怕紀曉嵐博覽群書,萬一知道出處,說出來自己沒麵子,索性道:“不瞞主子,這詩可不是奴才做的,忘記是從什麽書上看來的,曉嵐學富五車,許知道也未定?”順手就將這個難題拋給了紀昀。

其實在場的人除了阿裏兗以外,都是飽讀詩書的人,不過打油詩以俚語俗語入詩,不講平仄對仗,所謂“不能蹬大雅之堂也”,乾隆等人雖也偶有耳聞,卻從來不往心裏放,是以居然真的以為是和珅作的。此刻聽他如此,忙看紀昀。

紀昀倒也真的厲害,不慌不忙的說道:“和大人謬讚了,不過奴才倒真的知道這首詩,乃是中唐時期張打油所做,此人的詩別樹一幟,得以流傳,據說還有一個故事:有一年冬天,一位大官兒去祭奠宗祀,見自家雪白的大殿牆壁上寫著一首詩,‘六出九天雪飄飄,恰似玉女下瓊瑤,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鐵鍬的使鐵鍬……’”

眾人撲哧再樂,聽紀昀繼續往下講:“大官大怒,立即命人查清作詩人,重重治罪。下人回答,‘大人不用查,這詩絕對是張打油寫的,別人寫不出。’那位大官馬上抓來了張打油。誰知張打油不慌不忙,上前作揖,不緊不慢衝大官兒說道:‘大人,我張打油確實愛胡謅幾句,但本事再不濟,也不會寫出這類詩來,不信,小的情願一試。’大官一聽,口氣不小,決定試探一下。正好那個時候安祿山兵困南陽,便以此為題,要他作詩。張打油也不謙虛,脫口便吟:‘百萬賊兵困南陽,’那位大人一聽,連說,‘好氣魄,起句不平常!’張打油一笑,再吟;‘也無救助也無糧’,大人摸摸胡子說,‘差強人意,再念,’張打油馬上一口氣念出後三句:‘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哭娘的哭娘!’這幾句與那‘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鐵鍬的使鐵’鍬如出一轍,惹得眾人大笑,那大人也被逗笑了,終於饒了張打油。從此,他遠近聞名,‘打油詩’的稱謂也不脛而走,流傳至今。”

乾隆已是笑的前仰後合,紀曉嵐不禁暗自得意,卻聽和珅說道:“這也不算什麽,我這裏還有一個好的呢,說有個新嫁娘,眾賓客酒足飯飽之後,開始大鬧新房,歡聲笑語,熱鬧不堪,直至深夜不休,還逼著新娘子吟詩一首,表達新婚之夜的感受。這真是強人所難了,新娘子忸怩半天,終於口占一首,你們猜她怎麽說的?”和珅賣個關子,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一笑吟道:“‘謝天謝地謝諸君,奴本無才哪會吟?曾記唐人詩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好!”乾隆滿臉紅光,擊節叫好,樂不可支說道:“這詩妙在末尾一句,雖為引語,此時此景,別有新意,個中奧妙,真是可意會而不可言傳,可神通而不可語達也……”一頓,瞥和珅一眼,笑道:“你小子此刻講這個故事,該不會是急著結婚罷?話說那英廉也被你折騰的不輕,也罷了,老佛爺說了,等過了年,你也就十七歲了,給你倆賜婚,回去讓你額娘跟你幹娘挑個好日子,趕緊辦了!”

“奴才謝主隆恩!”和珅想不到這當口乾隆會提這個話頭,急忙跪倒謝恩。

“用不著謝朕,真要謝,謝老佛爺,謝慶妃謝和敬和你幹娘去,沒她們整天磨著朕,才不會這麽便宜你小子!”

“自然是要謝的,”和珅嘻嘻一笑,“回頭趕緊多寫兩章給慶主兒長公主送過去!”

“說到這裏,曉嵐,剛才你說和珅的書裏有首《九張機》,還記得麽,念來聽聽!”乾隆突然說道。

紀昀笑道:“這是和珅大人托書中人物東邪黃藥師所作,”一邊回憶著一邊吟道:“一張機,秋起葉落霜滿衣。紅顏自古傷別離。孤弦難鳴,淚影成雙,薄衾奈寒襲。兩張機,憶君折扇豔陽夕。流情眉劍英豪氣。回首盡風,多情公子,攜手香盈係。三張機,黃鶯脈脈柳上啼。呢噥綿綿語嘰嘰。雙雙戲夜,又添人憂,更堪萬愁集。四張機,深秋冷月斷腸西。煢煢賤妾染淒蘼。絲蠶已老,衰草成堆,何日是歸期。五張機,今諾詩詞僅為伊。清心碧顏墨相題。清秋野上,遲暮食荒,不勝此張機。六張機,纖手托腮望宇綺。數載悠悠似登梯。良人一去,揮淚如霏,願君莫遲疑。七張機,獨寄紅箋待相思。點點落紅應成一。顰眉暗鎖,愁心難整,恨起到雲際。八張機,思絮散亂落於溪。巧如布上幾縷絲。枉自悲歎,惆悵空言,何時成素衣。九張機,盼君直過夜郎西。東方泛白應鳴雞。繾綣日月,織曲九章,留此長相依。”(此詩搜自百度百科,作者孫尚東,不敢掠美,也無這份高才,特意書名)

他素有過目不忘之能,將和珅寫在《神雕俠侶》裏的後人所做《九張機》一字一字念出,居然一字不差,光這份記憶,就讓人心生佩服。

“‘繾綣日月,織曲九章,留此長相依!’”乾隆與眾人默默吟誦一翻,驀然回憶起已故孝賢皇後,突然一歎,說道:“有些脂粉氣,不過感情真摯,既像女子思念郎君,又似男人想象女子的思念,那黃藥師對他的愛妻情深意重,托他所作,倒也說的過去!”

乾隆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倒讓和珅有些詫異,要知道,乾隆自從見到他所寫(抄襲)的那本《神雕俠侶》就沒給過好言語。心口不一?想著,他忍不住腹誹了兩句。

“好了,時辰不早了,就疏散到這裏吧,笑了一場,又得了和珅你這好詞,腦子清爽許多,回養心殿吧,”乾隆居然再不提比詩之事,眾人自然不敢多言,隨他出了亭子,一路往回走去,直到過了月華門,乾隆突然停步,說道:“曉嵐,《四庫全書》的事算是定了,明年就開始開館,你做總裁,不日就有明旨。這事朕跟春和商量過多次,其中細務,你多跟他請教,先下去吧。”又看和珅一笑道:“知道你心裏惦著你那‘無線電’,朕允你早點出宮,正好,去步軍統領衙門把明瑞給我叫來!”一頓又道:“聽弘晝說,過兩天你還要實驗,沒有把握萬全,別叫朕了,朕可跟你丟不起人,滾吧!”

和珅赫然一笑,跟紀昀一同出宮分手,紀昀自回翰林院,他則騎了馬,直奔崇文門的步軍統領衙門去尋明瑞。

風雪早住,大街上並無積雪,加之過了午時,街上行人不多,時間不長,和珅便到了地頭。未曾想平日裏除了去西山大營外,基本上都在步軍衙門的明瑞居然不在,把和珅氣的夠嗆。

“那知道他去了哪裏麽?”說話的語氣便多了份不耐。

“和爺息怒,”站崗的小心翼翼的說道,“小的……小的……”結巴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六尺高的大漢,急的滿頭大汗。

“行了,別結巴了,派人去找,就說萬歲爺讓他進宮,趕緊著!”和珅哭笑不得,心說你至於麽?交代一句,一躍上馬,正要離開,突然聽遠處有人叫大哥,聲音有些熟悉,連忙回頭,卻是半年多沒見的和琳,頓時大喜過望,一撥馬頭就衝了過去,不及停穩,已經躍下了馬背,一把將和琳摟到懷裏,用力的拍了他後背幾巴掌,嘴裏嚷道:“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啊?當初……你知道額娘多想你麽?”

見和珅真情流露,和琳鼻子也是一酸,強撐著沒有落淚,笑道:“我這不是好模拉樣的回來了麽?”

“哼!”和聲一哼,“還有臉說,”鬆開和琳,扶著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瞪他一眼,“瘦了,也黑了!不過,更結實了!”

“行了,你們哥倆回家再續,都把門擋住了!”一個聲音從和琳身後傳來,和珅抬眼一看,居然是明瑞,不由疑惑,“大哥,萬歲爺讓你進宮,我正找你呢,你怎麽跟福寶走到一處了?”

“萬歲爺找我?”明瑞濃密的眉頭一皺,“正好,你們倆跟我一起入宮,有什麽話路上再說!”說著回身衝一名看著十三四歲模樣的漂亮小姑娘說道:“鄭姑娘,你也一起吧,正好把你們那邊的情況跟萬歲爺說說。”

和珅看的直發愣,和琳連忙解釋:“大哥,這位彩蝶姑娘是從暹羅來的,她父親是暹羅國甘碧府的府尹,具體情況,咱們路上再說。”

“楊應琚敗了?”和珅一震,輕聲問道。和琳與明瑞都沒有說話,不過,看他們的神色,他已經不需要他們的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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