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奧巴代
看到當事人出現，科爾森朝托尼迎了過去，在他找到佩珀之前截住了斯塔克先生。
遠遠看著那邊，埃瑞克慢慢的品味著杯中的馬丁尼，這種以澀苦艾為基酒原本呈綠色的酒液中加入了冰塊後逐漸變為混濁的乳白色，口感清淡而略帶苦味，很適合消除疲勞，當它進入口腔激起細碎的泡沫，迅速讓人精神一振。
“一個人？”一個好聽的少女聲音在他旁邊響起。
他聞聲看過去，是斯黛西局長的女兒格溫，這位馬尾女孩今天打扮的活潑靚麗，剛剛離開了她的父親來到自己身邊。
“是的，不要嘲笑我。”埃瑞克坦率說道。“我承認我找不到願意陪我出席的人。”
“mj也不願意？”女孩狡黠的笑了起來。
埃瑞克有點詫異：“為什麽是她？”
“直覺。”格溫沒有久留，說完就神秘的笑著倒退回父親身邊，看她一邊挽著父親的手臂，一邊遠遠的朝這裏比劃出射擊的手勢，埃瑞克用杯子向她遙遙舉了一下。
“女生們還真是奇怪。”轉動著空空的杯子，埃瑞克自言自語。
沒等他像品味馬丁尼一樣品味女孩們的複雜關係，光頭執行官又一次出現在他旁邊，他已經接待完重要賓客，現在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
“你看起來像個社交生物。”人還沒到，渾厚的聲音已經先傳過來，奧巴代.斯坦諷刺著他，埃瑞克加以反擊。
“因為年輕女孩不看在錢的份上也樂意和我搭訕？”這一擊直接命中來者的傷心處，奧巴代的老臉微微**起來。埃瑞克聳聳肩沒有繼續深入討論這個話題，他把杯子丟下，順便幫前盟友招來侍應生。
“熟悉的口吻，看來這是你選擇另一邊的內在原因之一。”奧巴代擦擦汗，隨意點了一杯酒。
埃瑞克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和托尼的關係並非奧巴代所想的那樣，但也沒必要否認。
奧巴代取下白色長圍巾，把它和身後的助手一起打發得遠遠的，靠在台上和埃瑞克一起看著舞池裏的托尼.斯塔克，他已經擺脫了科爾森探員，正在攬著佩珀翩翩起舞。
“為什麽這麽辛苦，難道你不知道最近有種藥劑可以讓人永葆青春？”埃瑞克指著執行官頭上的汗珠問，對方不置可否。
“對於新事物我一向持保守態度，尤其是這種事物和你有關的時候。”執行官揶揄著說道，血族藥劑的消息果然沒能隱瞞多久。雖然史崔克馭下有方，但不代表他的上司也能如他一般出色。
在非戰爭時期，白宮的六百五十八扇窗戶每一扇都會向外通風，任何一點消息都很難保存，上流社會很多人都已經清楚史崔克和埃瑞克的關係，有的人別無選擇，自然會把它當做救命稻草，也有些人持謹慎意見----奧巴代正是其中之一。“我不是一隻腳踩在墳墓裏的老頭子，有足夠的耐心等待臨床試驗報告公布。我不是吝嗇付出。隻是不希望承擔過多的副作用，或者發現需要持續不斷的注射才能維持效果。”
“很合理的要求，不過恕我提醒閣下，想要有足夠的功效卻又完全不承受副作用困擾的好事。恐怕世上還從未出現過。”
“你說的對，但我總是覺得，有限的生命才是人類進化的根本。”奧巴代一口飲盡杯中的酒，然後又要了一杯。“失去進取心。一味沉溺在永生的幻覺裏，我很懷疑使用者最終會不會變成隻知道享樂、對外界變化反應遲鈍的廢物。”
埃瑞克笑了，奧巴代是個見解獨到的人。
“斯坦先生真是睿智。”口中稱讚著最高執行官。埃瑞克在某種程度上認同他的意見。
想想血族大宅裏的紳士與貴婦，他們曾經都是過往那些年代中的佼佼者，既有勇猛果敢的騎士軍官，也有英姿颯爽的女政客女武神，但是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的雄心壯誌被近乎永恒的壽命消磨殆盡，把警備工作交給年輕一代，自己習慣了委靡的生活，失去了當初的氣魄，最後淪為狼人爪下待宰的可憐羔羊。
不是他們的力量不夠強大，而是他們已經忘記了頑強的意誌。
從這個角度來看，任何長生藥劑都有它不利的一麵，不過埃瑞克必須維護它的名譽，以免給自己的收入帶來不必要的損失。
“請注意。”埃瑞克說道。“人類這種生物天生就需要危機感鞭策，否則趨利避害的自私基因會讓他們忘乎所以，永生隻是提供給意誌薄弱的人一個說服自己放棄的借口，掌控現在的始終是他們自己，而不是某種藥劑。”
“但是藥劑的存在本身已經動搖了這個國家的基礎。每個清醒的人都該明白經濟長久繁榮隻是一種假象，美國經濟的精髓是再投資，遺產稅使過於集中的財富重新分配，雖然這種循環並不完美，但是在過去的兩百年中一直有效運行。現在你打破了它，有錢人可以活得越來越久，他們的積累越來越多，中產階級的上升機會迅速減少，貧富差距進一步分化，你認為這些變化別人會毫無所覺？”
“那你可以試試說服那些即將走入生命終點的人，看看他們願不願意為了國家奉獻自己，或者為了一次延長壽命的機會丟掉自己的私有財產。”埃瑞克嗤笑一聲。“請允許我再提醒你一次，美國夢裏有奮鬥，有收獲，惟獨不需要強調失敗的例子。它是一朵散發迷人香味的食人花，隻有吞噬夠了足夠的血肉之後才會允許幸運兒摘取頭頂的果實。人們不是看不到它的危險，而是欲.望驅使他們不顧一切。”
“當最終有人拿到了成果，他不會把自己的成就歸功於幸運，而是把它當做辛苦與努力的報酬，後來者也是這樣想的，於是一代代人前仆後繼，是什麽使他們奮不顧身，是所謂的精髓與機製？不，不是的，是人類自身想要滿足自我的衝動。正是有了這種衝動，才有人越過大洋進入這片陌生的陸地，才有這個國家的誕生，所謂機製，所謂精髓，它們不過是附屬產品，並非不重要，但也絕非無可取代。”
“所以你希望打破舊的均勢，建立新的平衡？”奧巴代歎了一口氣，把第二杯酒一飲而盡。“我們沒有矛盾，埃瑞克和奧巴代本該誌同道合，可是現在我們卻麵對麵而坐。”
他仍然希望爭取埃瑞克加入自己這邊，或者至少保持中立，但為了下一步計劃，埃瑞克必須保住托尼。
“人生像奔騰的河流，我們是兩條從它身上駛過的船，有先有後很正常。你以為我們正在麵對麵，誰知道我們是否僅僅是擦肩而過呢？”他並沒有把門關死，但在奧巴代看來，這就是一種委婉的拒絕。
既然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也仍然沒能挽回，於是他也就不再白費力氣。
“很有趣，保持你的幽默，我很欣賞這一點。”奧巴代拍著手，埃瑞克向他微微躬身。
“彼此。”埃瑞克緩緩說道。“我一直好奇，什麽樣的人可以連續與兩代天才合作，天才雖然希有，但在曆史中卻並不罕見，而具有天才又能成為巨富的人簡直就就像活著的恐龍一樣不可思議。現在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斯坦先生的才能也許沒有在科學研究方麵展現，但是毫無疑問你是個有思想的人，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執行者。”
“如果我是那樣的人，斯塔克工業早已經在他們父子的任性中倒下了。”奧巴代開懷大笑，惹得遠處的人紛紛矚目，不過現在他已經毫不在意，今晚的談話很多，隻有這一句最稱他心意。
“外人隻會看到斯塔克父子的輝煌成就，卻從來不曾注意是什麽托起了這種輝煌----精致的發明腳下是堆積如山的廢料，光鮮的背後也有我的付出。霍華德去世以後我有過機會奪回我應得的，但是我什麽也沒有做，我一心一意維持我們的事業，可托尼的任性隨時都能把我的努力推翻。”
“不要找我，有事請找奧巴代；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謝謝托尼！我曾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可當我的心血一次次被他隨意踐踏，我的耐心就消耗殆盡了。我不是保姆，也不是霍華德，我沒有一再容忍他的義務。我隻想奪回我的公司，她就像我的女兒，從頭到腳每一寸都浸透我的生命，為了她我可以和魔鬼合作，無論站在我麵前的是托尼還是你。”
丟下杯子，奧巴代站了起來，或許是酒精的緣故，今天他已經說了太多，現在是時候離開了。
“小心點埃瑞克。我的努力失敗了一次，但我的新盟友還沒出手。”
指了指埃瑞克的胸口，奧巴代快步走出音樂廳，隨後托尼跟上去，經過短暫的爭執兩個人先後離開。
埃瑞克想了想，跟在了托尼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