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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三十分,天氣晴朗,道路暢通。一輛以中速行駛的小車經過曼哈頓最南端的巴特裏公園轉入了百老匯大道,順著這條著名的道路向北一路進發,埃瑞克坐在車的後排,旁邊是神盾局專門派來幫助他“適應”現代生活的菜鳥女特工珍瑪.西蒙斯,這位書卷氣很濃的粗眉毛英國小妞不僅要關注他的身體恢複狀況,外出時沿途還要為他簡單介紹周邊情況。
就像現在,從出門開始,她的嘴巴幾乎一刻也沒有停過。
“這裏是紐約地鐵第七大道線的車站,如果您要去百老匯逛街的話可以從這裏坐車,本來從範科特蘭公園到137街市立學院這段路間的車站全不停靠,但是後來使用率增高,有些原本不停的車站也開始停靠了,我會給您專門列出一張表格,避免以後單獨出行時產生失誤。”
她戴著遮住半邊臉的寬幅近視鏡,手裏托著個ipad一本正經的講著,過了地鐵站之後順手一點就來到了下一頁。
看這模樣,接下來大概又要講一九六二年後發生在時代廣場上的變遷了。
埃瑞克耐心很好,隻是挑了挑眉毛,漫聲應和著,沒有推辭她的好意,畢竟西蒙斯小姐是費了一番心血的,看她捧著的那本電子書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和圖片就知道她把這項任務看得很重。
如果換成其他特工,想必不會這麽認真。
譬如前麵副駕駛席上的年輕人,另一隻菜鳥特工裏奧.菲茨,他就一副不認同的表情,睜著圓圓的眼睛,呆呆的扭過頭看著自己的同事。
“你有意見?”沒有抬頭去看前麵那張臉,西蒙斯小姐仿佛自動就產生了心電感應一般問道。
“我覺得你講得太多了,從資料上看這條線1904年就通車了。1923延伸到215街至夫拉特布什大道,最遲1959年達到南碼頭,埃瑞克先生對它們應該有印象,他不需要記住這麽多,而且市政府和運營方最近正在商討中止跳站停措施,下個月就會有結果了。”菲茨指出重點,在他看來顯然西蒙斯是在把簡單的事搞得越來越複雜。
不過西蒙斯小姐可不這麽看,她當即扶著眼鏡反駁起來。
“既然你說到資料,那麽請注意菲茨,資料上也記載六四年車站火災後曾經有過一次改建。而那時埃瑞克先生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也就是說他對改建後的車站並不知情,而且在跳站措施中止之前,詳細的了解情況沒有什麽不好。”
“也許沒什麽不好,不過也沒什麽意義,我們應該先教他學會電子工具----相信我長官,這件事一點兒都不困難。”菲茨的話前半句是對同事,後半句則是看著埃瑞克。
埃瑞克微笑,沒有發表意見。這一路上他覺得這兩個人相當有趣。說話的時候似乎有種天生的默契,總是一個人話音剛落,另一個人就開口,完全不需要思考和理解的過程。就像一對親密無間的雙胞胎,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據說這兩個人都是神盾局下屬學院畢業的學生,也許那裏有什麽特殊的方法可以使人達到這種效果。
不過這種親密無間偶爾也會產生些副作用,那就是當其中一個人對某件事產生好奇時。另一個人也會同時注意到那一點。就像此刻,兩個年輕人一起眨著亮晶晶的瞳孔,眼巴巴的看著他。好像想從他身上找到些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
“你們想知道什麽?”埃瑞克隨口問著,向旁邊伸出手。
“你消失後的事。”前排的菲茨不假思索的問道。
“去了哪兒,發生了什麽事?”西蒙斯補充著,非常殷勤的給他遞上一杯飲料。
埃瑞克笑了一下,接過飲料慢慢品嚐。
“我還以為你們對我的能力更有興趣。”他瞄了前麵一眼,神盾局派來的司機默不作聲,但是衣領上的微型裝置正在悄悄發出信號。
“我們當然感興趣,但是空間和時間理論對科學的推動作用比超能力的意義更大。”兩隻菜鳥異口同聲的說著,他們聰慧善良,不會引起別人反感,相信就是出於這個原因弗瑞才把兩個背景清白的年輕人派到埃瑞克身邊以便取信於他,不過凡事各有利弊,相對於特工職業來說,這兩個人更偏向科學研究一麵,以致於完全忘記了上司的叮囑,一門心思想要知道埃瑞克在另一個空間遇到什麽。
麵對這樣的年輕人,埃瑞克也沒有隱瞞,撿些時空夾縫裏的見聞講一講,就足以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宇宙萬物都一樣。人類總以為自己是獨特的,存在理論總是以獨特性為基礎,以數學為測量工具,其實並非是這樣,這世上本來沒有數字,科學家把存在加以簡化以便人類理解,創造出度量衡單位用以計算,但卻漸漸忘了事物的本質,關注表象而把最關鍵的放在一邊不再重視,否則他們也許早就可以理解世界之外的變化。”埃瑞克淡淡的說著,杯子裏的**輕輕晃動,**漾出琥珀色的光暈。
“但假如人類沒有那麽獨特,世界也不是靠數學法則來主宰,那是靠什麽呢?”菲茨皺著眉頭問道,珍瑪.西蒙斯也同樣表情。
埃瑞克揚起眉毛,心念在虛空中震**,立刻在麵前浮現出一幅全息投影般的畫麵,畫裏是條雨後放晴的公路,路的兩邊分別是青青的草地和蔥綠的樹林。
“假設一輛車在路上奔馳,把它的速度無限提高,很快車子就會消失,這個時候人們看不到它的外形,我們又該怎麽驗證它的存在?”
隨著埃瑞克的問題,一輛和他們乘坐的小車近似的車子出現在那條道路上,從一端離開後,又從另一端出現,就這樣周而複始,很快變成一條朦朧光影,然後隨著速度提高終於從人們的肉眼觀察中消失。
“所以從本質來看時間才是存在的證明,時間才是惟一的測量單位,時間證明了物質的存在,沒有時間,就沒有我們。”
他說著,畫麵再次產生變化,這一刻那輛小車停住了,或者說得更準確些,是時間靜止使它重新出現,兩名特工甚至可以感覺到幻象裏汽車猛烈前衝的勢頭和車後揚起的塵土,而現在這些微妙的表現都懸停在虛空中。
“時間……”,他們喃喃的說著,情不自禁去伸手觸摸畫裏的汽車,好像這樣可以打破靜止,讓時間再次流動。
“是的,時間。”埃瑞克舉起杯子。“所以在你們看起來是漫長的數十年,而在我的感受中完全是另一回事。”
畫麵漸漸隱去,西蒙斯和菲茨若有所失,這是由於能力產生的感悟,普通人或許可以憑借智慧推測出一部分理論,但很難親身去體會其中的奧秘。
看到兩個年輕人這副表情,埃瑞克沒有打擾他們,吩咐司機把車停到一邊,他感覺到空中正在爆發激烈的爭鬥。
很快珍瑪和菲茨也都發現了,一塊厚實的牆體不知怎麽回事,從建築上脫落下來,翻滾著砸到公路上,濺得到處都是碎磚石。
如果剛才汽車沒有減速停靠,現在說不定會被餘波掃到,那樣可不得了。
他們連忙從車裏下來朝上麵仰望。
“是蜘蛛俠。”珍瑪大喊著。
“還有綠魔。”菲茨補充道。
他們一邊向上麵匯報,一邊給埃瑞克解說情況,這也是神盾局認為他需要了解的東西。
在埃瑞克離開這個時代之前,綠魔諾曼已經被消滅,彼特繼續做他認為正確的義舉,不過這段時間出現了一些問題,新一代綠魔重新產生,變成了一個年輕人,他倒不像前一位那樣四處濫殺無辜,而是一心追逐蜘蛛俠,而做為被追逐的對象,蜘蛛俠也有些古怪,自從他把那身紅藍相間的緊身衣換成黑色,行事風格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常常不顧市民的安全做出一些危險的舉動,這令他的聲譽受到很大損害。
現在他們在空中追逐著,一個扯著蛛絲,一個踩著滑翔翼,兩個人在半空中激烈搏鬥,不是打破某座建築的外牆,就是給附近正在施工的機械造成妨礙。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離開,新的事故又出現----一台正在吊裝鋼梁的巨型吊車受到打鬥影響失去控製,沉重的鋼梁呼嘯而過,橫掃旁邊的辦公樓,把整層窗戶打得粉碎,裏麵的人紛紛驚叫著躲開。
吊車裏駕駛員手忙腳亂的操作著,但是沒能停住失控的機械,當那捆鋼梁再次**回來,又掃過了辦公樓下麵的那層,結果承重牆體消失,受損最重的樓層猛的塌下半邊,桌椅、紙張和各種雜物紛紛落下,摔到地麵上變得粉身碎骨。
“上麵有人。”眼尖的菲茨喊起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人們可以看到在倒塌的那層樓的邊緣處,兩個勉強抱著外牆裝飾物的女人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