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重生

接受了弗瑞拋來的橄欖枝後,很快前國家英雄複出的消息就傳到外界,和美國隊長重回社會時一樣,埃瑞克的亮相也引起了廣泛關注。應社會各界的要求,神盾局特意為他安排了新聞發布會。接下來就是每天不斷的演講——在紐約、費城和華盛頓;以及各種餐會、舞會或慈善晚會。往往從演講台上下來連換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奔波於下一場應酬的路上。

這種感覺相信史蒂夫一定不陌生,重生計劃成功後他就曾經參加過兩百多場國債宣傳會,成為沒有向敵人發射過一粒子彈、卻偏偏家喻戶曉的戰爭明星。

當然,現在埃瑞克並不需要推銷國債,他隻推銷自己,就像以前那些給公眾作報告的老兵一樣講講過去的艱苦日子,緬懷一下逝去的戰友和他們的英勇事跡,最後鼓勵鼓勵現代人,倡導一下主流精神,順便應某些熱心人士的請求拍幾張合影照片——他所要做的就是這些。其行為之配合,態度之純善,簡直可以令任何對超能力者心存偏見的人打消疑慮。

就像這一天,在國會山前的一場演講又吸引了大量媒體記者和普通聽眾。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維護正義與自由更重要。當我們奮鬥在前線,忍受著寒冷、泥濘、饑餓和壓力與強大的敵人作戰時,這些神聖的字眼往往能夠給我們提供額外的力量。讓我們戰勝外界的不利因素,重新振作起來……有人說,我是英雄。但我想告訴大家,我很榮幸可以和英勇的夥伴並肩作戰!”

埃瑞克丟下了別人擬好的發言稿,在尤裏西斯.格蘭特將軍紀念碑前發表即興演說,他的態度沉著自信,語氣風趣熱情,肢體動作也很豐富,受到他的影響。廣場上數千人被狂熱的氣氛感染得如癡如醉,不時爆發出一陣陣喝彩或笑聲。

“這是要競選總統嗎?他沒有按我的想法來!”一位戴黑邊眼鏡的長發女特工放下望遠鏡。站在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館的黃色岩石狀建築頂上抱怨,她的身邊是神盾局的兩位高層——希爾指揮官和科爾森特工,剛才他們正在議論繼羅傑斯之後回歸的這位先生,最近發生的事讓他們有些逐漸失控的感覺。好像情況正在超出掌握。

“我們不可能控製這個人,漢德。”希爾對同事的構想本來就不看好,現在更不抱希望,她遠遠的望著廣場,仔細分辨一張張熟麵孔。“瞧瞧來賓都有誰:三位參議員、五位眾議員、兩位陸軍上將……還有空軍上校塔伯特,對了,他的父親老塔伯特在發跡前曾經接受過那位的指揮,參與過襲擊意大利首都的戰役,他的家族都受過很大恩惠。”

受到希爾提醒。漢德特工再度舉起望遠鏡,果然發現有些人與目標的關係看起來格外緊密。

“再怎麽說他也是神盾局的元老,雖然沒有參與過實際管理工作。但我們也不能忽視他的影響力,我想羅傑斯隊長也會支持他,而且理事會也不會讓他倒向我們,所以最好趁早放棄幻想,別忘了我們自己的工作。”科爾森搖搖頭,率先轉身離開。

在別人的眼裏。埃瑞克是個熱衷參與集會的家夥,也許有一些政治野心。而在埃瑞克自己的眼裏則是另一回事,他看到了新的天地,所以這些日子才樂此不疲。

隨著演說逐步深入,像往常一樣從台下聽眾身上發出一縷縷特定頻率的電磁波,它們隨著情緒波動逐漸變得激烈起來,到了一定程度後就化成一個大型電磁場與他產生共鳴。

這種感覺極其奇妙,好像埃瑞克又回到了時間長河中,隨時可以憑借心念切換到某個人的內心世界,通過幻生幻滅的影象了解他的全部經曆,並且沒有絲毫抵抗和隱瞞。

電磁場持續演化下去,最終就成了一團純粹的精神力量,圍繞眾人關注的中心緩緩流動,像一個意念匯聚的大漩渦般一層層的繞著他在周圍盤旋。

這一刻,埃瑞克口中還在演講,而內在卻已經停止了一切思索,他靜靜的注視著這種全新的力量,直到它消失於無形。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以前那位隻能仰視的存在,也許自己已經觸摸到了一道通往更高層次的大門。

演講結束,和來賓一一握手後人們漸漸散去,這時菲茨才湊過來。

“先生,你講的真棒。”男孩有點不好意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謝謝,裏奧。”埃瑞克笑了一下,向不遠處看過去,那裏兩個女人正在衝菜鳥特工做手勢。“你的朋友?”

“是上次認識的簡和黛西,她們托我辦幾件私事。”菲茨解釋著,這次珍瑪留在紐約研究蜘蛛俠身上取出的液態生物,他獨自跟著埃瑞克來到華盛頓正好遇見熟人。

埃瑞克是個好上司,他很痛快就答應下來。

“去吧,我放你一天假,不過別指望我在珍瑪麵前幫你打掩護。”埃瑞克眨眨眼睛,麵嫩的男孩小臉微紅。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沒有理會菲茨無力的解釋,埃瑞克身影晃動幾下,消失在人群裏。

再出現時他已經來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廣場,沒有理會無關的遊客,徑直走到一個戴草帽的落魄街頭藝人旁邊。

“歡迎回來。”那人看到埃瑞克,當即笑了起來。

“謝謝,不過這和你的一貫形象不太一致,我以為姓斯塔克的人都是每天穿得衣裝筆挺,和豪車美女為伴。”埃瑞克隨口說著,在這個彈吉他的家夥身邊坐下。

流浪歌手伸手一抬帽沿。那張熟悉的臉露了出來——他長著性感的小胡子,眼睛炯炯有神,正是托尼的老爸。傳說已經車禍身故的神盾局創始人霍華德。

“弗瑞沒告訴過你嗎,時代不一樣了,你能消失五十年再出現,我這幅打扮有什麽稀奇?”他信手揮動著,彈出幾個難聽的音符,刺激附近的人讓他們離得更遠些。

“不過你怎麽會這樣?”埃瑞克指著他問道。“難道忘了我的提醒?”

“不,我記得很清楚。那些陰溝裏的老鼠逃不過我的眼睛。”霍華德搖頭否認。“我隻是太累了,托你的幫助我能活得很久。但是外界事務像吸血鬼一樣吸取我的精力:國家的利益,世界的命運,人類的未來……那些東西我實在受夠了。還有托尼,他也在貪圖我的時間。連一點空閑都不想放過,可我不像佩姬,沒有女人的耐心可以幾十年如一日的工作,我想過自己的生活,所以當我感到心裏越來越不滿,為了避免這些不滿演變成更加某些不好的東西的時候,我就想辦法離開了。”

“真是任性。”埃瑞克隨口評價著,當初可是霍華德自己要求合作。

“別這麽說,你不明白我的感受。”霍華德翻著白眼表示抗議。“這就像個不斷重複的遊戲。隻有一開始有趣,前十年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但往後我越來越覺得活太久實在是件無聊的事。我開始挖空心思給自己找樂子,讓銀行倒閉,使政客出醜,最瘋狂的時候甚至拿到了總統的核按鈕手提箱和總統夫人的內衣照片,隻要動動心思就能發動一場核戰爭,但我沒有這麽做。我隻是吃早餐的時候坐在**欣賞第一夫人的身材,然後派人把手提箱又送回去。這一切從來都沒人發現。”

“也許你該寫個備忘錄,貼在總統的穿衣鏡上提醒他注意白宮安全還有老婆的節操。”看霍華德得意洋洋的模樣,埃瑞克順口諷刺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沒那麽做?”霍華德容光煥發的反問道,不過他的好心情沒能維持多久,很快又低落下來。

“這是第二個十年,當我把這些做完,第三個十年來了,這是我一生最痛苦的十年,你知道我是個靈感無限的人,每一刻我的腦子裏都在迸發火光,從來不知道疲倦,但那是從前,在第三個十年我的靈感忽然枯竭了,我再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好像變成了一個零件,每天都在機械的運轉。那時候我知道除非毀掉世界,否則能玩的都玩盡了。活得太久是種負擔,我開始變得健忘、嗜睡,沒有緊迫感,沒有創造力,那種感覺真慘……所以當第四個十年到來時,我毫不猶豫的溜掉了。”

“心情可以理解,現在你感覺如何?”埃瑞克問道。

“一般,沒有值得追求的東西,也不需要為了明天憂慮,像條狗一樣活著。”霍華德伸開兩條長腿,非常沒有氣質的半靠在花壇裏的植物上,他的身體仍然年輕,但是靈魂早已暮氣沉沉。

“我一生都在破壞,用智力牟取利益,重生計劃是我惟一的驕傲,我以為它能造福人類,但是史蒂夫也離開了……最後我想到了一個方法使我得到解脫——不是死亡,埃瑞克,是真正的重生。”霍華德喃喃的說著,順手遞過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個閉著眼睛的男孩。

“他叫哈雷,今年五歲,發燒毀了腦子,父親趁機溜走了……也許這是個機會。”

霍華德沒有細說,但埃瑞克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個生物學家告訴過我,構成生物的細胞隻有兩個選擇——永生,或繁衍。如果棲息之地條件不好,就追求長久存在,反之,就擴散後裔。看來你找到了第三個選擇,恭喜你,霍華德。”

埃瑞克看了幾眼照片,把它又交到霍華德的手上。

當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流浪藝人又撥動了吉他的弦,這次流淌出來的不再是刺耳的噪聲,而是悅耳的音符。

一種特殊的韻味隨著斯塔克的手指歡快的奔湧出來,它的旋律中沉澱著霍華德精彩的一生,從活潑的兒童,到叛逆的少年,再到意氣風發的青年時代,最後走入人生的晚年。

“再見,朋友。”

埃瑞克無聲的告別,消失在圍攏過來的觀眾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