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芍雷霆出手,雙管齊下,竟是把個緊咬牙關、百般辯解的小丫頭逼得自己招了供!
原來,文兒早就和夏月勾搭上了!
夏月是春意親妹妹,三不五時就會過來春暉院看望姐姐,連帶著跟包括文兒在內的其他人關係也不錯。
宋珩回京前,文兒嫌棄春暉院太冷清,沒出路。宋珩回京後,她照樣出不了頭。尤其是宋珩受傷昏迷不醒以來,她更覺前途渺茫,生怕哪天宋珩一個蹬腿死了,老夫人震怒之下會拿她們陪葬!
當然,老夫人再過分也不可能殺了整個院子的下人,但一怒之下把人發賣到苦寒之地挖礦倒是很有可能。
文兒見宋珩病情毫無起色,不甘心就此沉淪,便在夏月的攛掇下起了心思。
“嗚嗚嗚,奴婢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人,接頭的隻有夏月一人。她騙我說,那藥水噴灑在大少夫人的書上,您接觸得多了,就會慢慢衰弱下去。她說,大少夫人心窄狠辣,容不下我們這些老人,還會拿我們做筏子。先前羅成的事就是如此,都是大少夫人一手策劃……”
程初芍聽到這裏,故作高深淡定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
這都說的什麽鬼話?
她一手策劃的花泥事件,還把羅王氏買通,又把人給弄死了?
這麽錯漏百出的借口,文兒居然信?
“胡說八道!”
千桃嘴皮子最快,又是今日事發捉下文兒時才知情,深覺自己受信任程度逐漸降低,急於在程初芍麵前露臉,便忍不住替她出聲斥責。
“她分明是在給自己脫罪!哼,怎麽著,難不成隻有加害大公子才算是個事,謀害大少夫人就可以輕輕揭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大公子?不不不,奴婢怎麽敢害大公子?奴婢真的是被夏月那賤婢挑唆的,才做下錯事。反正,反正現在大少夫人安然無恙……”
文兒涕淚齊下,囁嚅了下,才垂著頭小聲道:“能否從輕發落奴婢?隻要不賣去那等苦寒之地,還有柳煙巷那種地方,奴婢都可以接受……”
程初芍幾乎要被她氣笑了。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反正沒把你給害死,你就別得寸進尺、死纏爛打著要追究了唄!
她輕哼了聲,千桃就很識趣地指著文兒鼻子大罵。
“你這賤婢,居然還敢跟大少夫人討價還價?刁奴害主,這事不管放到哪都是重罪!你以為你害的隻是大少夫人嗎?你知不知道,你灑在書上的藥水對大公子有著致命傷害!若不是大少夫人發現及時,你以為你還有小命跪在這裏求饒?”
文兒大驚失色:“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怎麽會跟大公子有關呢?那些書,大公子是接觸不到的呀!”
千桃還要說話,卻被程初芍製止。
程初芍定睛看了文兒一會,沉聲道:“我看你也不像個笨的,居然能在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做成這事。夏月那麽說,你就全盤信了?憑什麽?”
文兒伏在地上,畏畏縮縮地說:“夏月,她是榮安堂的人,她消息向來比常人靈通,奴婢這才信以為真。奴婢真的不知,那些藥水會對大公子的病情有害啊!大少夫人,您相信奴婢啊!”
程初芍控製住嘴角抽搐的衝動,默默移開眼去。
這是當她聖母白蓮轉世嗎?
前腳剛承認自己要暗害對方,後腳就抱著自己本欲加害的人大腿求饒,這算是什麽邏輯?
“你就沒想過,她一個榮安堂的三等婢女,為什麽這般好心替你考慮後路,還非要除去我這個麻煩?”.
文兒快速抬眼看了下春意,又很快把頭壓得低低的,弱弱道出原委。
“這個……夏月說,春意姐姐將來是要給大公子做姨娘的,哪日若生下個大胖小子,沒準還能正兒八經地做側室。可是大少夫人自打進門就和春意姐姐不和,還在老夫人麵前告狀,奪了春意姐姐的權。她說,她看不慣姐姐這樣被人欺負,不如先下手為強……”
“而且,她還說,那藥不會讓人很快死掉,隻會慢慢變得衰弱,神不知鬼不覺的,大約能拖上個三年五載才……大公子的病情也不知能否好轉,您若是病了,對春意姐姐來說就是大好良機……”
“夏月還說,她之前想調過來春暉院這邊,卻被您阻了,就是因為您忌憚她和春意是姐妹,怕她們聯起手來對付你。您不僅斷了她的路,還在私底下和桂嬤嬤說她的壞話,害得她近日來又加了不少粗重活計……”
程初芍聽得歎為觀止,幾乎自己都要信了。
宋白貓這個置身事外的當事人卻是無語至極。
什麽時候他納不納姨娘還要一個小婢女來說了算了?他自己怎麽不知道這事?
別說春意似乎心有所屬,就算沒有,他也不可能納她!
女人對他來說就是麻煩的生物,若是可以,他連程初芍這個正妻都不想要好嗎?
等等,程初芍好像還沒上宋家族譜,這事是不是還有回旋餘地?
春意臉色越來越差,到最後已經控製不住自己,高聲喝住文兒。
“一派胡言!月兒怎麽會跟你說這些?她分明知道,我並不想……再者,她來春暉院的事,也不是大少夫人從中作梗……”
程初芍擺手:“算啦,你不必多費口舌。回頭跟你那好妹妹對個口供,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這天色還早,咱們剛好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個安吧?別磨磨蹭蹭的,晚了趕上飯點可不好,顯得咱們像是去蹭飯的……”
春意這才勉強收起心中憤懣,隻不時用眼神去剜文兒。
程初芍今日展示出的雷霆手段,不僅震懾住了千桃這等有小心思的,就連自詡行事周密的春意都暗自佩服。
隻是,心裏不免泛起了嘀咕。
好歹也是伯府嫡女、國公府少夫人,程初芍怎麽會跟這臭名昭著的柳煙巷老鴇扯上關係?
就算是偶然聽說,派底下人去偷偷聯絡,可萬一傳揚出去,這名頭到底還是不大好聽。沒準,別人還會連帶著指指點點國公府……
她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大少夫人,按理這話奴婢沒資格說,隻是,事關重大,這位李媽媽是否就不必跟咱們去榮安堂了?老夫人向來不喜這等、這等浮華女子……”
程初芍微愣過後,竟是撲哧一笑。
那位李媽媽也咧嘴笑了開來,尖細高亢的聲線不知何時竟變低沉了不少,聽上去還有點耳熟。
“老奴本來還說怕被人識穿,不想大少夫人這妝粉塗得都快趕上牆那麽厚了,竟無一人認出。正好,也去讓老夫人開一回眼,就當是老奴彩衣娛主了!”
宋白貓靈光一閃,暗道,這把聲音加上這身形,難道是……
春意目瞪口呆:“你,你是小廚房的李大娘?”
李大娘摸了把妝粉簌簌往下掉的麵皮,撇嘴道:“可不就是我?要我說,春意姑娘你這眼神可不是一般的差。沒認出我也就算了,連自家妹子是個什麽貨色也看不清楚,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