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一章 塵煙中的戰鬥

普森呆呆地看著從身旁躍過的機甲。

流線型的機身,剛硬的線條,帶有弧形凸起的外掛裝甲,整體衝壓的外殼這輛機甲跟隨了他快兩年了,哪怕機甲被熔化成了鋼水,他也能一眼把它給認出來。

在三個小時之前的一次反擊中,他駕駛著自己的機甲幹掉了兩輛突入陣地的【富山】,也付出了機甲嚴重損毀,失去戰鬥力的代價。

他問了沈明不下十次,能不能修好機甲。可沈明的回答,都是沉默的搖頭。機甲班的其他幾名機修兵,臉上也是同樣愛莫能助的沮喪。

所以,他隻能拿起槍,離開自己的機甲,作為一名步兵投入戰鬥。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畢竟機甲戰士平時也要接受同樣的訓練。

戰鬥持續了多時間,桑普森自己都不記得了。他隻知道自己一次次地爬上射擊位,機械地射殺著敵人。直到一艘墜毀的飛船,帶來了一群身穿藍色製服的雜牌兵。

當這群雜牌兵裏的那個惡而可恥的胖子,竟然試圖以維修自己的機甲作為他逃避戰鬥的借口時,桑普森憤怒了。

他很明白自機甲損毀的嚴重程度。就連每天跟【太行】打交道的沈明都修不好,那個以前恐怕連摸都沒摸過【太行】的胖子,又怎麽可能憑借一個沒有機甲圖紙和數據的維修臂修好機甲?

更重要的是陣地上,根沒有足夠的零件!

沒有比那更拙劣的謊言和借口了。哪怕多呆一秒普森都覺得是對自己智商的侮辱。

那個脫掉了少將製服隻穿著一件可笑地防寒背心地胖子衝自己地機甲下手之前吆喝著戰士們離開了機甲戰壕。他怕自己忍不住把胖子給一梭子打死。

可看見胖子跑進陣地前沿地時候隱約覺得自己錯了。

在胖子狙殺了三個傑彭士兵地時候個念頭已經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忍不住想丟下槍。去看看機甲壕溝裏是不是誕生了另外一個奇跡。

而當他看見眼前這輛機甲地時候終於明白。自己或許錯過了什麽

桑普森扭了扭頭周陣地上地同伴們在機械地開火。可是。他分明能夠從他們地眼睛裏到他們地震驚。

陽光落在347高地並不算太開闊地陣地前沿一個個彈坑和稀稀落落地樹蔭。撕扯得破碎而斑駁。

被炸掀起的泥土碎石,如同衝天而起的水柱般此起彼伏。碎木枯枝,在彈雨中碎裂彈跳。大地還在顫抖煙還在遮天蔽日的彌漫耳欲聾的槍炮聲也還在山穀回響

可是,所有的這一切在破爛的【太行】躍出陣地的一瞬間變成了一副靜止的畫麵。

機甲在高速突進。

它的腦袋,隻剩下了半邊。左邊額頭連帶著左眼觀察儀所在的部分,就如同被一隻野狗啃過一般。它的左臂已經斷掉了半截隻在手肘部位焊接了一個醜陋的盾牌。它的機殼上是渾金屬補丁起來就像是一個落魄倒的乞丐。

最匪夷所思的是它的右腿是一個古怪的東西粗大而醜陋,十分別扭。黑色的構架和銀色的填充金屬之間至能看到線路齒輪和飛快伸縮的傳動杆!

這就是剛才躺在機甲戰壕裏的那輛【太行】?戰士們麵麵相覷隻覺一股血直衝頭頂。答案毋庸置疑這個陣地裏,還有其他的【太行】麽?

可是,它怎麽能動?!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回過頭尋找陣地裏的那個身影。

胖子踩著泥水,在戰壕裏奔跑著然間急停,探頭,開槍!

陣地前方名弓著腰兩棵大樹之間跑動的傑彭下士一頭栽倒在地上。

叢林坡地間隱隱綽綽的傑彭士兵度停止了前進的腳步自慌亂在樹林和小土丘之間尋找著掩體。

胖子換了個位置,探頭槍!

另一名匍匐在地上向陣地射擊的傑彭士兵手中的槍啞了火。他的腦袋以一種詭異地方式垂到了一邊,鮮血他被撕裂的脖子上流淌開來,浸入了黑褐色的泥土。

正麵沒有暴露在外的敵人了。

似乎是用餘光看見了什麽子飛快地扭身,槍口在空中甩過一條弧線後,極其輕微地一顫。

左側遠端,一名剛剛探出頭的傑彭士兵猛地一仰頭著額頭上的一個血洞,仰天倒了下去。一條由數十滴大大小小的鮮血組成的殷紅血帶,隨著他仰頭時的猛烈甩動,無助地拋到了空中。

在鮮血灑落地麵之前,胖子已經縮頭收搶,彎著腰飛快地跑向下一個狙擊點。

陣地裏,鴉雀無聲。

“啪!”一名查克納下士狠狠在自己的臉頰上來了一巴掌:“我是頭豬!”

看見身旁的一名上等兵驚異地看著自己,下士一瞪眼,罵道:“看什麽看他媽也是頭豬!”

槍聲,稀疏了下來。

傑彭步兵龜縮在叢林土丘和岩石後麵靠著山坡的角度,隱藏自己。

他們中的大部分軍官已經倒在了他們的身後,如果不是區域通訊頻道裏,那個嗜血殘暴的低等貴族在用最惡毒的語言威脅著他們,他們早就退下去了。

他們從來沒有再一次戰鬥中看見過這麽多軍官倒下。那個鬼神莫測的狙擊手,已經在他們的心頭,籠罩了一層撥散不開的陰霾。

那種隨時被槍指著腦袋的恐懼佛一道道無形的煙霧,從被狙殺的那一具具屍體身上匯集起來憋得他們喘不過氣。那是一種可以感覺到的可以嗅到的死亡氣息。

當大家都在衝鋒的時候他們還有僥幸心理。可當大家都俯下身來的時候也不願意再冒一下頭充當那個該死的狙擊手的目標。

況且有一輛機甲。

在這不過百米寬的陣地前沿,一輛機甲沒有陣地保護的步兵來說,幾乎是不可戰勝的。傑彭士兵有足夠的理由選擇等待。沒有機甲火力的掩護人陣地裏那個狙擊手的效率更高了。他們是戰士是死士。按照機步協同規則,他們應該等待自己的機甲先幹掉對方的破爛。

破爛衝向了【富山】。

躍出陣地的它先是一個靈

向向左前方落去後左腳一蹬地身體又折向

成Z字形的跳躍穿行,讓它看起來,如同一道銀色的閃電。在滋滋地電流聲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有些發愣的【富山】襲去。

在場的查克納戰士們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

他們看見回過神來的【富山】,已經掉轉炮口定了破爛【太行】。當光絲纏繞的炮口猛然間一亮時,他們飛速跳動的心如同被一隻手狠狠揪了一把!

那隻是一輛花了二十分鍾各種各樣的零件拚湊起來的機甲!麵對完整無缺的【富山】幾乎沒有一點勝算!

而現在人已;開炮了!

納什閉上了眼睛頭狠地捶著地麵。沈明低了低眼珠嘴裏喃喃地念叨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旁邊的馮老四直勾勾地盯著胖子而孫平,則咬緊牙關,緊張地扭開了頭。

能量炮一閃過。【太行】的身體微微一偏佛一隻在山林中縱躍的銀狐容而飄忽地躲開了炮彈。

炮彈直射入坡地上的爆炸在泥地上衝天而起,一棵折斷的大樹樹根瞬之間變成了向四周激射的碎片。紛落的泥雨中【太行】和【富山】之間的距離經不足六十米!

甲是如此的破爛而它的動作,卻是如此的美妙。

暫的沉默後地裏,爆發出一陣響徹雲霄的歡呼!

“我豬!”剛剛被罵了的上等兵直勾勾地看著身旁下士那雙驚喜到幾乎發狂的眼睛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他沒有希翼過奇跡。可是此刻,奇跡發生了。那輛機甲被修好了站了起來,躍出了陣地,並躲開了敵人的炮彈!能不能贏在乎!這一刻已經是勝利!

“開火!都他媽打啊!”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驟然響起。

“打!”回過神來的查克納戰士們用發顫的手指死死扣住了扳機。槍聲,如同一曲高亢的交響樂彈出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就到了最。

子彈的光網交織著狠撲向半山腰上的傑彭士兵。泥土在暴雨般的掃射中紛飛,岩石在碎裂槍聲和吼聲組成的每一個音符,都那麽的澎湃,激烈耳欲聾。

他們要用這槍聲,為閃電般撲向敵人的機甲戰士伴奏他壯行!

驟然高亢的槍聲中,【太行】和【富山】的距離越來越近。

“殺!”

科茲莫猛地一拉操控杆甲一個折線點地,如同炮彈一般撞向敵人。

“垃圾,找死!”

【富山】擴音器裏,傳出一聲冷哼。

包括山下出擊陣地上的考利昂在內的所有傑彭人,都覺得有些荒謬一輛七拚八湊,看起來隨時都會散架的破爛,也敢向傑彭的中型單兵機甲【富山】發動衝鋒?!

現代戰爭中,機甲的性能,是決定戰鬥勝負的最大因素。從性能上來說【富山】和【太行】本來就在伯仲之間,要是【太行】是一輛完整的機甲,勝負還說不定。可看現在

這和傲慢自大無關,這是常識!機甲是戰爭武器,不是玩具!誰會相信一輛連兩隻機械腿都長得不一樣的機甲,能在生死對決中取勝?!

【富山】的機甲戰士冷哼一聲。上步突進,一記勢大力沉的衝拳,直奔【太行】的胸口。

作為一名五級機甲戰士,他經曆過無數場戰鬥,倒在他麵前的敵人不計其數。

那其中,有不少的高級機甲,也有不少的強者!卻從來沒有一個駕駛眼前這種拚湊機甲的白癡!他雖然和那些裝甲師的機甲戰士不能比,可是,在機師中,他絕對算是高手。

他要把眼前這輛機甲那吱呀亂響的拚湊零件打坐漫天鐵雨,他要生生粉碎查克納人最後拚湊起來的一絲希望!

“轟!”

兩輛機甲的碰撞,如同一顆巨大的炸彈,在叢林間爆炸。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攝人心魄,震**波卷起漫天塵埃,四周已經被炸得光禿禿的樹杈在劇烈地搖擺,僅剩的幾片葉子被抽離了樹枝,隨著彌漫的煙塵向天空飄飛。

交戰雙方的戰士,全都屏住了呼吸。

塵埃遮蔽了他們的眼睛,他們隻能在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中,看到漫天煙塵中兩道互相廝殺的黑影。

一棵大樹被折斷,轟然倒下。一塊巨大的青石,變成了無數碎石向四周飛射。大地,在機甲狂亂的腳步下顫抖,拳腳撕破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狂風大作。

“五四三”

胖子半蹲在壕溝裏,給狙擊槍換彈夾。

他的身上,滿是泥濘,臉上被汗水衝出一道道壕溝,綠色的軍用襯衣外,套著一件防寒背心,藍色的褲腿被塞進了靴子,膝蓋上已經磨出了兩個洞。

在他身旁,兩三名查克納傷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聽他嘴裏緩緩倒數著。

將彈夾拍好,重新打開能量爆發器,胖子衝幾名傷兵嘿嘿一笑,嘴裏自顧自地數道:“二一。

劇烈的金鐵交鳴聲,嘎然而止!無盡的炮火硝煙中,破爛的【太行】,如同地獄中走出的魔神,與漫天煙塵中,破空而出。

它大步奔向陣地。

漫天塵埃,隨著山林間的亂風,在它身後席卷,張揚。

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了它的手上。查克納戰士們死死咬住牙關,激動得渾身發抖。而趴伏在山腰上的傑彭士兵,則開始一個個地往後退。先是一個兩個往下滑,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下滑的行列,到最後,整整三排散兵線,已經演變成了慌不擇路狼奔豕突的潰退!

前後不到二十秒鍾!原本耀武揚威的【富山】,已經成了【太行】手裏一條軟軟的死狗!

歡呼聲,衝天而起。數十條欣喜若狂的漢子扯直了嗓子嚎叫。

陣地上一片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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