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搜巡
第六集團艦隊終於還是沒能將消息及時傳遞給匪軍。
在指揮官鄭孟城的親自督促下，通訊組用盡了各種緊急信息傳遞方式，換遍了盟軍和查克納的各種信號密碼，甚至冒險啟動了設置於航道隱秘位置的一個局部電子網，也沒能找到匪軍艦隊。
這時候，距離匪軍艦隊經過跳躍點，已經過了近六個小時。所有人都知道，這種努力，本身就帶著一種僥幸心理。
雷斯克是戰區。在這片空域之中，匪軍艦隊的處境，遠比一隻在獅群中漫步的麋鹿更危險。
因此，保持必要的電子屏蔽和通訊靜默，是匪軍必然的選擇。他們在進入航道之後，會迅速如同潛入深海中的魚群，消失得無影無蹤。除非他們一直保持信號跟蹤或者主動進行聯絡，否則，任何人都別想找到他們。
旗艦指揮大廳燈火通明。相顧默然的第六艦隊軍官們，在心底祈禱著。通訊員敲打鍵盤的聲音和通訊無應答的刻板電子音，在這鴉雀無聲的空間中，異常清晰。
浩瀚的星空中，一片小行星帶，靜靜地漂浮著。
在一顆表麵傷痕累累，不住翻滾的巨石旁，一顆小小的，黑漆漆如同石塊般的電子偵察衛星，在無聲地運行著。一遍又一遍的信號，以衛星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擴散。
像這樣的偵查衛星，星空中還有很多。它們隱藏於小行星帶，宇宙塵埃或恒星光暈中，擴散的信號，組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
可是，回答它們的，就隻有宇宙那永恒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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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團艦隊給我們的情報中顯示，西約艦隊出現的空域坐標為78322.93223.34315.9……”卡爾合上手中的電子文件夾，環顧座無虛席的會議室裏一個個麵色嚴肅的軍官道：“不過，偵查艦反複搜尋了這片空域，沒有發現西約艦隊。”
他從桌子上拿起另外一份文件，一邊看一邊大步走到星際圖前，抬起頭來，手指順著圖上閃爍的綠色航線一直向雷峰星延伸，口中道：“目前，艦隊即將完成航線第四航段躍遷進入雪茄星雲尾部的障礙區。我們預測在剩下的航段中，敵人最可能出現的位置，應該是第六航段的牛尾係，第九航段的紅河灘障礙區和第十一航段的比鄰係L5資源星球……”
“為什麽不是第八航段的AL-81障礙區？”一名魅影軍團上校艦長舉起手，不解地問道：“這條航道上，81區被稱為天然阻擊區，對方如果想要控製後勤航道的話，81區是最理想的戰場。況且，這個位置距離他們出現的空域也最近。”
“2號和9號偵察艦已經反複搜巡過81區空域，沒有發現敵艦隊的蹤跡。”卡爾道。
“應該擴大搜索範圍。”上校艦長建議道。
“艦隊的偵查力量有限，不可能對整個航道進行探查。僅搜巡81區的三個重要區域，就用了近兩個小時。”卡爾搖頭道：“如果每個可疑的區域都進行類似的搜索的話，我們需要花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抵達雷峰星。”
會議室裏，頓時一陣搔動。
之前第六艦隊的情報，已經讓在場的許多艦長們對胖子強行挺進雷峰星感到不滿了。唯一的安慰就是敵明我暗，多少還占據著主動。一旦摸清對手虛實，打不過或者無法突破，終究還可以另想辦法。
可誰知道，偵查艦按照情報給的坐標行去，竟然撲了個空。現在，不但敵艦隊的番號，艦艇種類和數量不知道，就連對方所在的位置都不知道。這仗還怎麽打？畢竟己方艦隊是剛剛經過跳躍點過來的。宇宙空間雖然大，可這跳躍點可是固定的。隻要用一艘偵查艦盯著跳躍點，跳過來的艦隊，就是活生生出現在視野中的獵物。
敵明我暗，變成了敵暗我明。如果再這樣不管不顧地向雷峰星航行，天知道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就會在什麽時候跳出來，一口咬住這支艦隊的喉嚨！
軍官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勒雷籍的將領們和參謀部成員都皺緊了眉頭，目光盯著星際圖不放，苦苦思索。
找不出對手的行蹤來，說什麽都沒用。太空戰鬥中，遭遇襲擊的一方，戰敗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即便這是一支黑斯廷斯親手建立的精銳艦隊，所有艦艇都是目前斐揚軍方最先進的戰艦，所有官兵也都是雙頭鷹部隊經驗豐富的退役老兵，可這並不意味著失去天時地利，還能確保勝利。
要知道，在太空戰鬥中，交戰時的陣型、反應時間、攻擊方位等要素，每一項都足以影響勝負天枰。在遭遇襲擊的時候，受到襲擊的艦隊，首先要調整位置和角度，變幻陣型。主陣聚集和驅巡集團出擊，母艦釋放戰機，都需要時間。
還有主炮充能，官兵進入戰鬥崗位，引擎全部啟動等等一係列的工作，如果再加上所處位置不利需要搶占有利地形，那需要的時間就更多。
在對方的戰列艦集群齊射和驅巡集團的包抄切割下，等這一切工作都準備就緒，恐怕戰鬥就已經結束了。雖然魅影軍團是精銳中的精銳，戰鬥力不容置疑，可是，這隻能保證他們在戰鬥中比其他部隊反應更快，戰鬥力更強，卻並不能保證他們能夠在一次蓄意襲擊中完好無損。
況且，雖然魅影軍團名義上已經成為了匪軍的一部分。可是，大家同這支部隊從見麵到現在不過三十多個小時的時間。別說配合默契，就連基本的信任都還沒有建立起來。可以想象，當一群陌生人忽然接管了整支艦隊的指揮權，並帶領這支艦隊處於一個讓人忐忑不安的境地時，魅影軍團的上下官兵們，會有怎樣的疑慮。
背後魅影軍團軍官們的目光，簡直如芒在背，讓包括費歐文和切爾這兩位久經空戰洗禮的勒雷太空海軍頂梁柱，都有些坐立不安。
匪軍軍官們在緊張地思考討論，魅影軍團的高級軍官們，則漸漸有搔動的趨勢。
“這幫家夥準備搞什麽？明知道有敵艦隊封鎖航道，還硬要闖過去，拿大家夥兒的命開玩笑嗎？我就想不明白，托尼將軍也算是老爺子一手培養起來的，怎麽養成教訓這麽長時間，就把咱們交給一個陸軍中將指揮，倒沒了托尼將軍什麽事兒。”
“咱當了這麽多年的艦長，要論服氣，就隻服過托尼將軍一個人。要是這幫家夥再拿不出辦法來，硬往前走，老子就轉向一百八十度！讓他們自己玩去！”
“我也轉向！說句不恭的話，老爺子糊塗！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咱們在托尼將軍的指揮下這麽多年，早就知根知底，托尼的命令，我從來不問句為什麽，和在座各位兄弟交換後背，也從來把心放在肚子裏。誰知道到現在，幾十個小時的時間，忽然就變了指揮層。兵不知將將不知兵，這仗沒法打！”
“豈止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現在連敵人在哪裏都不知道！這就叫既不知己又不知彼。他媽的，這樣也能打贏，老子脫光了在我的驅逐艦上裸奔一圈！”
“喂，托馬斯，聽說你們參謀部，也挺鬱悶的？”
“別提了。現在我們這也叫參謀部？嘿，整個一打雜的！所有流程都丟了，信息數據情報統統用不著處理，直接分類往指揮電腦上一傳了事！我們這些小蝦米還算好的，高級參謀部那幾位才鬱悶，全成了聯絡官，一人負責兩艘戰艦。分得倒是挺細，如臂使指，就是不知道那個腦袋，有沒有這本事！”
“嘿，敢情這是真的。我艦上的聯絡官跟我說安德烈上校親自負責聯係，我還不信。沒見過拿高級參謀當聯絡官的。”
“安德烈以前練推演，那叫一個刻苦。結果這一出來，就廢了手藝。看著吧，就算這關僥幸過了，咱們也早晚被這幫民兵給玩殘。”
“托尼長官呢？怎麽連人都不見了？他媽的，一定是怕長官抗命，把他給關起來了。你們看看，艾薩克，加菲爾德和黛安娜都不在。我說，要不咱們就幹脆鬧起來，怎麽也不能繼續往前走了！”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既然元帥大人下令，我們無非服從而已。無論如何，再等等看吧。田將軍功勳著著戰績彪炳，長弓星係，漢弗雷艦隊也折在他的手中，應該不至於如此淺薄。”
會議室裏，一時間暗流湧動。
對於這一切，胖子完全不加理會。
和這支軍隊不熟悉是事實，臨時更改參謀部運作方式也是事實，不過，這都不是什麽問題。
現在的雷峰星戰局，正是一個微妙時刻。如果能把西約困在鳳凰城西線，未來就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雷斯克戰役。若是讓他們突破防線，整個雷峰星戰局將迅速糜爛，未來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兵力，花多少時間，犧牲多少人，才能重新收拾起來。
這一點，黑斯廷斯清楚，自己清楚，索伯爾清楚，三上悠人也清楚！
索伯爾派了裁決者部隊前往雷斯克，就是要送給三上悠人一把鋒利的匕首，撕裂斐盟防線，將整個戰局擴大。
而自己到雷峰星，就是為了將對手堵在鳳凰城以西。為未來的決戰做準備！
勒雷頂不了多長時間，自己每在這裏耽誤一分鍾，牛頓星係跳躍點，就會多一片殘骸。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隻能義無反顧的走下去。用盡全身力量去衝刺。再危險，再艱苦，再渺茫，也要去爭取那哪怕隻是一丁點的希望。
這支艦隊，雖然隻是剛剛劃撥匪軍旗下，可是，從自己上船到現在，看見的這些軍人，也都是接受嚴格訓練養成。已經將紀律刻到了骨子裏，並且視黑斯廷斯的命令為聖旨的軍人。別看他們鬧得厲害，隻要瑪格麗特還站在自己身邊，他們就不可能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有這些就足夠了！闖過去，未來如何融合這支部隊，到時候再說！
現在的問題，是那該死的西約艦隊，究竟藏在哪裏？
胖子的目光，在星際圖上搜巡著。整個星際圖上的每一個環境標識，每一個坐標以及旁邊的所有文字數據，一絲不漏地流入腦海，在腦海中組合成一個清晰無比的宇宙。
不會是牛尾係，那裏距離最近，偵查艦已經探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
也不會是81區，偵查艦探查的三個空域，已經確定安全。離開這三個空域，對手沒有辦法在己方艦隊進入躍遷的時候發動攻擊。
紅河灘障礙區？哪裏太擁擠，隻適合小部隊的襲擊。況且，敵人的兵力超過自己，他們肯定不願意因為地形浪費兵力。
比鄰係的L5資源星球？從地形上看，倒是非常適合。可是，哪裏距離雷峰星太近。如果不能保證雷峰星空域的絕對控製，在那裏設伏，很可能遭遇錢柏林艦隊的襲擊。一旦陷入前後夾擊，恐怕伏擊不成，反而會全軍覆沒。
會是哪裏呢？
胖子的目光順著航線來回遊移，最終落在了最先排除的牛尾係。
一個念頭，在腦子了靈光一閃，他回頭對卡爾道：“命令匪軍第七艦隊第一份艦隊脫離主陣，隱蔽前出，命令小賊二號，三號，立刻對牛尾係進行反複偵察。”
“是！”卡爾領命，大步離開。
匪軍七一艦隊，不就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麵那支由十艘戰列艦和四十艘也不知道該被稱為巡洋艦還是驅逐艦組成的匪軍B級艦隊麽？
魅影軍團的軍官們呆呆地看向窗外。
隨著命令的發布，數十艘破破爛爛，艦首還有一個可笑的撞角的戰艦，從後麵加速趕了上來，如同一群叫花子，亂糟糟地從威武的斐揚戰艦身旁經過，向遠方飛去。
最先進的偵察艦都找不到對方，派兩艘破爛小船，就能把敵人找出來？
就算找出來了，這些破爛頂在前麵，又能起什麽作用？
這位胖子長官，到底是想用這些破爛為主力爭取應變時間，還是想找個借口讓他的嫡係先開溜？誰他媽知道這些戰艦到了前麵會不會拐彎。
會議室裏，魅影軍團的艦長們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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