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閃擊(十三)
突論 河!
江水沉沉地從寬闊的江麵流過。
暖暖的日頭照耀下,江心礁石和近岸淺灘雜草,劃破了流水,勾起泛白的浪花,宛若一朵朵白色的小火苗,在渾濁的水流中歡快跳躍。
兩岸群山,由低至高,漫無邊際地向遠方漫延開去。大大小小的山峰如同一個個巍峨的巨人,在寂靜中糾纏著,比試著,互不相讓又不離不棄。
上午十點,隨著第一聲炮響震動山林,寂靜的突倫河南岸,一片。
山野及其中駐紮的人們,被逼忽如其來的聲音震懵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一團團火球從南麵,西南,東南麵的山頭閃現,張牙舞爪地向四周猛然吸了一口氣後,紅色火焰直衝雲霄,黑色的濃煙則翻滾向四周。
黑煙的動作,是那麽的激烈。就像是一群被黑色幕布裹住的魔鬼,不斷地往外衝,往外撞,最終凝結成一朵朵灰黑的蘑菇雲。
群山戰栗,江水奔逃。
一支支匪軍裝甲部隊,如同滾滾而下的山洪般,衝進了山穀,又一漫過山頭。
漫山遍野,都是這些青色的,黑色的和墨綠色的機甲。數以萬計的戰鬥機甲當先開路,龐大的後勤部隊在無數重型機甲和中型機甲的護衛下,緊隨其後。 整個部隊,延綿十餘公裏,浩浩****,翻山越嶺,席卷向北。
突倫河南岸相對平坦的地勢,給了這支部隊極高的機動力。
從一頭紮進傑彭2s集團軍控製區右翼開始,短短半個小時,匪軍第一裝甲師和第二裝甲師組成的雙箭頭,就已經向縱深挺進了十五公裏。沿途的傑彭駐軍,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這滾滾洪流所吞噬。
幕當其衝的,是傑彭澎1 師一團。作為預備部隊,這個團就駐守在靠近突倫河的一個山穀中。
因為距離驚風穀前線近六十公裏,周邊沒有出現危險的可能「而部隊,又隨時準備著拉上前線犋替其他部隊作戰,因此,這個團除了將山穀構建成一個由展開的機甲,帳篷,偽裝網和組合式防彈牆組成的基地外,就隻在周圍的幾個山頭部署了少量警戒部隊。
當第一聲炮響,從南麵響起的時候,正在吃午飯的傑彭士兵們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們端著飯盒,一邊咀嚼著,一邊走出露天食的隱蔽網,望向炮聲隱約傳來的方向。 而那些正在裝卸物資或在山壁上打洞的工程機甲,出巨大的噪音,更是連停都沒停下來。
直到密集的炮聲接連響成一片,基地的警報出淒厲的尖嘯時,傑彭士兵們才知道出事了。 他們丟下飯盒,拚命跑向停機坪,整個基地,一派兵慌馬亂的景 象。
團長瘋般地下令集合部隊。可是,駐紮在基地裏的,除了電子連,參謀部,後勤部隊以外,就隻有團部直屬的警衛連是戰鬥單位。
而其他的下屬戰鬥單位,都分布於四周,緊急集合,需要至少五分鍾的時間。
五分鍾,對於這個從前線撤下來休整了五天,沒有作戰任務的裝甲團來說,隻是無所事事的日子裏悠閑地抽一支煙的時間。
可是,就是這一支煙的工夫,他們位於兩公裏外的兩個連,就已
經垮掉了。
丟棄營地和陣地逃跑的傑彭士兵,在叢林中狂奔。無數的能量炮,能量機槍子彈,切斷林中樹木,死死地追咬著他們。泥土四濺,木屑飛射。地麵憑空出現一排排彈孔,濯木叢被掃得支離破碎,樹杆被打出一個個慘白的大洞和缺口。
剩下的,就隻是火焰,鮮血,以及如同狼群般在叢林中奔騰的 斐盟機甲的腳步聲。 炮聲響起的時候,匪軍先頭部隊在兩公裏外。 當傑彭裝甲團的機甲戰士跑出營房,跨上機甲的時候,匪軍已經出現在了穀口。
位於穀口南麵的傑彭部隊拚命地抵抗著,試 圖為後麵的部隊爭取時間。
他們中的許多人,剛剛鑽進機甲,就被繼蜂而至的炮火淹沒。逼有許多人啟動了機甲,還來不及射一炮,就被獵豹般高突進的匪軍機甲一腳蹬倒在地,砸了個稀巴爛。
一棟棟營房,在炮火中垮塌;一輛輛機甲,被爆炸的火焰吞噬;一個個傑彭士兵,在慘叫聲 中倒地.,一
而在這慘烈的背晷中,數不清的匪軍機甲,如風般掠過,帶起一蓬蓬飛灑的血雨。
峽穀中的基地,化為了一片火海。 傑彭裝甲 團的團長,終於趁前方部隊的阻截,帶領少量幸存的部隊逃到了駐紮在北麵三公裏 外的三營駐地。 同時,駐紮於東麵的二營,也在他的命令下飛快地向三 營所在的位置靠攏。
三營營地的後麵,是一個陡峭的山峰。他在抵達的第一時間,就命令部隊以這個山頭為中心,建立臨時阻擊線。
雖然沒有挖掘壕溝建設陣地,可傑彭裝甲團的團長本能地察覺封,這個山頭是自己擋住那些由南至北攻擊的斐盟部隊的關鍵。
憑借這個山頭,他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而有時間,他就能搞清楚這些忽然出現的斐盟機甲是從哪 裏來的,就能等到澎1 師駐紮在不遠處的同伴,也能從這場忽如其來的噩夢中醒來。
不過,這位團長的算盤,隻撥打了不到十分鍾,就變成了深深的絕
望。
先是向他靠攏的二營,在途中被一支忽然出現的匪軍部隊攔腰截成兩段,吃了個幹幹淨淨。
緊接著,正指揮部隊抵抗正麵攻擊的他,忽然現一個匪軍裝甲連,從山頭另一側繞道上來,衝進了他剛剛穩定下了的陣地。
結局,不言西-喻。
當他的機甲化作一團烈火的時候,他看見,正麵攻擊的匪軍部隊和側麵迂回的那個裝甲連,各自錯身 而過,分別奔向不同的地方。他們就像是兩條巨蟒,隻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刻交錯,毀滅一切後,又沿著不同的路線各自 行進。
致死,團長都想不明白。
二營所在的位置,位於團部所在的穀口東部,敵人動攻擊的時候,他們應該是最安全的。 可為什麽,在他們向三營靠攏的時候,途中會忽然遭遇一支部隊。那支部隊,似乎早已經計算好了路線,時間「就那麽一刀砍在了二營的腰上 !
他更不明白的是,這個山頭,說太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想要從側翼繞上來,必須經過山腰向下繞經山穀,然後才能繞上
就算追擊的部隊立刻看穿了這個山頭的弱點,立刻分兵迂回,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鍾。 可是,那個忽然出現的裝甲連,卻是在他剛剛站穩腳跟的時候就出現了,仿佛早就做好了準備。
在機甲爆炸的瞬間,他看見潮水般的斐盟機甲湧過自己的身旁,他聽見,遠方的山頭,傳來了更猛烈的炮火聲。
那是澎1 師三團的防區。
~∽ 北澤憲今年六十歲。 身為傑彭2s集團軍司令的他,在傑彭上百名上將中,排位五十六。
雖然排位不靠前,不過,北澤在傑彭6軍中的聲望卻很高。
這個長著一對剃刀般的剛硬眉毛,目光銳利的老人,是帝國十大家族中的北澤家族現任族長。 他一向低調謹慎,從不輕易樹敵。 目前在他之上的不少軍方要員,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在軍事上,北澤憲的造詣很高。
他曾經是傑彭6軍第二軍事大學的特級教授,表過相當數量的軍事論文。在戰鬥指揮方麵,獨樹一幟。
尤其是他的推演能力,已經成為了第二軍大的一個傳說。
在一次實戰演習中,受邀觀戰的他,因為被人所激,隻以一個五人參謀小組,就在推演對抗中完全壓製對方的整個集團軍參謀部。 打得對手灰頭上臉,演習剛進入中段就宣布投降。
這個記錄,至今無人能破。
強大的推演能力,伴隨的,必然是更精確的判斷,更廣闊的大局觀和更迅捷的戰場反應。
事實上,當澎1 師一團遭遇襲擊的消息傳來之前,這位名將刀子般目光,正緊緊地盯在南麵的弗倫索鎮上。
具利夫的作戰計劃,就是北澤憲親自演算的。在這個龐大的計劃出爐之前,他是整個傑栲軍方,出入貝利夫辦公室次數最多的一個人。計劃未公布的許多細節,他甚至比三上悠人都清楚。
對於這個計劃, 北澤憲有著足夠的信心。
通過前期的一係列戰略進攻,兵力 g絕對優勢的西約軍,已經獲得了戰局的控製權。
斐盟的 雷斯克方麵軍,被死死地壓在他們苦心經營的鳳凰城西線上,動憚不得。就像是一條已經拉伸到了極限的繩子,隨時都可能斷裂。
貝利夫要做的,不過是趕在斐盟的第三次增兵之前,在夕陽山,完成一次突破,獲取最後的戰果而已。
經過反複的推演,北澤憲 已經把斐盟兵力算到了極致。他不相信陳鳳西能守住夕陽山。
在陳鳳西的手中,最多隻有二十個師。他不可能把所有預備部隊都投入到夕陽山,如果那樣做,就意味著他沒有兵力防禦弗倫索鎖,也沒有兵力增援漫長 防線的其他防段。
若是隻投入十個師…"; ";』在裁決者和二十個師的強大攻擊下,十個師
有什麽用?
不過現在,北澤對自己的判斷有些不自信了。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站在他身旁的一名通訊官 和一隊特種兵。
這些人,是被貝利夫的指袢部派出來的,在來這裏之前,他們先到了北麵的蘇斯21集團軍駐地,隨即又到了這裏。
“你是說,指揮部直到現在也沒有收到弗倫索饋的消息?”北澤剃
刀般的眉毛,輕輕一動。
“是的,將軍。”中校通訊官回答道,“因為過了限定聯絡時間,所以,指揮部派我們過去,沿途,也問詞-各大戰區和他們有沒有什麽聯係。畢竟,他們和指揮部的距離比較遠.』-"; ";指揮部認為,可能是遭遇敵人不惜一切的電子攻擊,因為戰局緊張,暫時無法溝通一-”
中校雜亂地解釋著,不知道為什麽,他站在北澤麵前,總感覺一股
寒意。
“弗倫索饋出問題了 !”北澤斷然打斷了中校的話。
猝不及防地中校,驚訝地張大了嘀。
在他的注視下,北澤來回踱了幾步,f6 氣陰 冷地道,“弗倫索鎖,說是佯攻牽製,實際是第二攻擊點,除了我們投入的七個裝甲師外,還有一百輛裁決者 ! 他們應該明白,在整個作戰計劃中,保持聯絡的重要性!”
北澤飛快地說著,與其說是在說給一個中校聽,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的分析工“之前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不光是弗倫索饋,也包括我這裏,斐盟的電子攻擊忽然強大了不少,下麵和聖約翰饋,北齊山一直聯絡不上。”
他的步子越來越快,語氣也越來越急促,說到最後,他已經再也穡不住了,丟下一頭霧水的中校大步走上了指揮台。
“命令澎1 師立 刻派遣一個團,向比利錐全前進,務必在最短的
時間內,與 蘇斯q2師及34師 取得聯 係——”
北澤的話音剛 落,忽然間,一名軍官猛地衝進了指揮大廳。
“上將閣下,”軍官劇烈地喘息,一雙眼睛驚惶地瞪著,“我 1師遭遇斐盟大部隊攻擊,目前,敵軍已沿突倫河快推進至鷹山以南十五公裏,澎1 師師部失去聯絡,部隊被打散。”
“什麽?!”北澤憲隻覺得一股寒氣沿著背脊骨一直往上爬。 整個指揮部,所有的參謀軍官,都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能夠一口氣擊潰自己的一個滿編精銳裝甲師,敵人該有多少?他們能夠出現在這裏,又意味著前麵的比利釤戰區,北齊山戰區,聖約翰鎮-戰區,以及更重要的弗倫索偵戰區,究竟生了什麽?
北澤憲猛然回頭,看向電子沙盤。
從最南麵的弗倫索饋一直到這裏,一條弧形的攻擊線,伴隨這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卻不容置疑的判斷出現在腦海。
良久,他緩緩走下指揮台,站在一臉震驚的中校“不用再去弗倫索鎮了,回去報告貝利夫閣下吧。”
“至於這裏的麻煩,”他的眼睛,微微眯- 了 起來,“我會親自解
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