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再見師父
六層,是一處平原。
這片平原,和外界相差太大了。樹很高,草很茂密。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山。
剛上六層,看那座山,看得不夠真確,因為有一層薄紗般的霧氣,蒙在它的周圍。但走進了,發現,那是一座很高、很大的雪山。
白雪皚皚,山頂卻呈現圓形。如果有人飛到這雪山上空,就可看到那雪山頂部,卻是一個湖泊。
那湖泊,就像是一個天池,冒著白色的寒氣。
王三年一行人剛上六層,放開靈識,就感應到距離他們前方大概兩千米處,有四道強橫的氣息。
巫女驚喜道:“他們果然在六層,不過不知道為何,隻有四道氣息。”
但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和他們碰麵,至於是哪四道氣息是哪些人的,等見了麵自然知道。
五人,朝著那四道氣息靠近。
王三年卻很忐忑。
“隻有四人?距離有些遠,並不能確定是不是師傅和師伯的,上天保佑,他們二人千萬不要有事!”
“如果他們二人都在,我又該如何麵對?”
他的忐忑,並沒有拖慢他行走的步法。五人,很快就離那四道氣息越來越近了。
同時,那四道氣息的主人,似乎也知道有同伴來靠近,心有靈犀般的停下來等他們。
終於,在一處大樹底下,看到那四道氣息的主人。
他們分別是誅魔、柳妃兒、菊君子、錢小毛!
王三年悚然一驚,臉色大變:“師伯呢?師伯怎麽不在?”
眾人相見,茅山張流水迅速間,便是來到了誅魔和柳妃兒麵前。鬆君子則來到菊君子麵前,至於巫女則來到了錢小毛身邊。
唯獨隻有王三年和醫女,隻能傻傻的站著。
張流水和誅魔柳妃兒相見了,初始的時候,當然是非常高興。畢竟,終於確定他們還活著,並沒有在妖塔中處意外。
可是過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驚詫的問道:“對了,白雲師兄呢?他……他該不會……”
柳妃兒一雙美目,眨了眨,他有些意外瞥了一眼王三年。感覺那個年輕人很熟悉。此刻聽到張流水的話,不禁笑道:“張流水師兄,不是你想的那樣,雲哥隻不過是去妖塔七層了。”
“什麽,白雲師兄,去妖塔七層了!!!”張流水無比震驚,脫口問道:“妖塔七層,無盡黑暗空間,可是封印著妖皇魔麒麟啊,你們怎麽能讓白雲師兄,獨自上七層呢?”
不單單是他,就是巫女和鬆君子,也是無比驚訝。
誅魔爽朗一笑,而後開口道:“白雲師弟自己要去,而且,我們便是去了,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合力來滅掉這六層中的兩個妖王。”
張流水皺眉,咧嘴道:“白雲師兄一個人上七層,這不是找死嗎?他哪裏擋得住啊?”
一旁的錢小毛,哈哈大笑道:“儒生白雲,可沒有你想象那麽柔弱。他可是暴力的很啊,而且,他在那血色牢籠中,實力更上了一層樓。”
“什麽,白雲師兄,實力……又上了一個台階!”張流水壓下心中的駭然,臉上,也是露出一股喜意。
但他,還是有一股擔心,皺眉道:“即便白雲師兄,實力再上一個台階,但那魔麒麟,可是昔日和無情公子爭奪妖尊的人,他能鎮得住嗎?”
這個問題,就是與白雲熟得早就融為一體的柳妃兒,也是回答不了他。
但是,大家都寧願相信白雲可以鎮壓住。因為,在白雲上七層的之前,說了一句話。
“魔麒麟,要出世了!這妖塔,也關不住它了。”
……
王三年的心情,現在真的是很難形容。看到師傅熟悉的臉龐,熟悉的微笑,他多想跑過去,與她相認。
但是,他沒有,他不敢,如今的他,是鬼畜。是外人眼裏該滅殺的鬼畜。他根本就不敢上前。
張流水將茅山腳下的大戰,告知了誅魔和柳妃兒二人。並沒有多少添油加醋,但是,卻刻意將一個鬼畜,稍稍的醜化了些。
柳妃兒聽了張流水的述說之後,一向給人如沐春風的她,那仿佛永遠都掛著溫柔笑容的她,變臉了。
原先的笑容,變作此刻那如冰霜般俏臉。當臉上春風化作寒冰,這便代表著那變臉的主人,是真的生氣了。
身軀有一點抖,她問道:“你剛才說……說黑心最後致力一擊,滅殺三年,你們所有人眼睜睜看著……唯獨我女兒出手?然後,她的壽元,幾乎枯竭?”
張流水皺眉道:“柳師妹,當時王三年已經現出了鬼畜的原型,黑心殺它,我們怎麽能幫?至於小雪,那是我們疏忽了,沒來得及阻攔……”
她的身軀,抖得更嚴重了些,再次開口,聲音有些發顫,道:“當時,你說九霄掌門,冷眼旁觀,連他,都沒有出手?”
張流水提醒道:“柳師妹,我知道小雪的事情,讓你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掌門師兄的做法卻是沒有錯的。”
沒等他話說完,柳妃兒的雙眼當中,卻是洗刷下了兩行淚水,無聲無息。
女兒小時候,她們夫婦,經常在外除妖降鬼,所以沒有很多時間陪伴她。一直將她放在桃花峰。
興許是一直跟著桃花峰有情夫人的緣故,興許是小姑娘沒有玩伴,興許是常年跟著冷冰冰的長劍為伴,她養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性格。
做父母的,哪個不想看到自己的子女,多笑那麽一點。可是十多年來養成的性格,又豈是那麽容易改變。直到她們帶來一個小男孩上山之後,她們方才真正意義上看過自己的女兒笑過。
可是,她都還沒看夠呢,然後有一天,就有人告訴她,自己的女兒,已經白了發。如今比做母親的還要老。
柳妃兒不知道小雪的頭上,如今有多少根白發,但她知道,如果有一天讓她看到,那麽那滿頭的白發,將會化作一根根可以致命的雪線,一根根紮在她的心窩。讓她……痛不欲生!
她還記得,小時候小雪問她:“娘,為何你和爹,總不在家?”
當時,柳妃兒溫柔的笑著對她道:“小雪,那是因為娘和爹,在外除妖降鬼,守護茅山!”
小雪當時還很小,有些不解的問道:“娘,為何你和爹要守護茅山啊?”
柳妃兒撥了撥她可愛的鼻子道:“那是因為我們的家在茅山,守護茅山,就是守護我們的家!”
還記得當時小雪似懂非懂,握著拳頭堅決道:“小雪也要和娘一樣,學到本領,守護茅山!”
是啊,守護茅山,守護整個世界,說到底,不還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
可是如今,自己的女兒,都要死了……自己一生把茅山當做家,放下了女兒不去愛,在外不斷斬妖殺鬼,但是到頭來,卻發現茅山不把她當家人。
連她的女兒,都不去救!
柳妃兒感覺好累,一幅幅畫卷,浮上腦海。她發現,自己這一輩子,斬妖殺鬼,到頭來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
妖還有,鬼還有……險惡的人也還有。
殺,殺得完嗎?
“張流水,我那徒弟,如今去了哪裏?他還好吧?”柳妃兒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憤怒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悲哀。
張流水說道:“我也不知道,當時大戰之後,他便被巫山聖女帶走了。到現在,我也沒有再見過他。估計害怕被人滅殺,躲起來了吧。”
柳妃兒很想發作,但是她還是忍了下來。她一生,幾乎都在茅山度過,茅山,給了她一切,哪怕茅山再對不起她。她頂多,也隻是……脫離它。
至於恨,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很難去恨一個昔日給了她一切地方。
“小雪,在桃花峰,你出來的時候,她還好吧?”柳妃兒又是悲慟的問道。
張流水臉上有些尷尬,這事他不知道,因為他沒有去了解。
柳妃兒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冷冷道:“張流水,我和雲哥的女兒出事了,事後,你連她狀況,都沒有去過問一下?”
“雲哥怎麽說,也是你的師兄,同門師兄啊。而且,在修煉上,他對你們諸位師兄弟,從來沒有拙藏過。不敢說幫了你們多大忙,但你張流水當初突破上茅,可還是我雲哥給你分享了經驗,要不然,憑你的資質,怎麽可能在五十年內就成功突破上茅。”
柳妃兒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現在說這些,又有何意義。之前氣勢淩人的話語,轉而變為了落寞。
她低聲喃喃道:“這一次,上山看過小雪,我們要把小雪,帶走。然後,四海為家。”
張流水和誅魔,腦袋,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轟然一震。
他們二人都知道,不久之後,茅山怕是又要發出一場大地震了。
這一次,茅山六峰,可能要變作五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