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鬼戀

張書生帶著二人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都不知道這黑漆漆的,他靠什麽東西認路。

就在二人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前方的張書生轉過頭來,對著二人輕聲的噓了下。

“就要到了。”他小聲的說道,似乎怕聲音過大,被什麽東西聽到。

二人蹲著,往著前方看去。白小雪在此時,已經用下品符篆天眼符開啟了天眼。能夠看清百米之外的東西。

她向著前方看了好一陣子,看到在黑暗中的百米之外,有一顆巨樹。那巨樹高大五六十米,而主幹足足有四五人合抱之粗。上麵布滿了成千上萬的藤條,每一個藤條錯綜複雜,上麵長滿了巴掌大小的綠葉。整顆散發著古老的氣息。

白小雪猜測,那便是生命古樹了。而後她耳語,跟王三年說了她看到的一切。

在二人耳語之時,前方的張書生看著前麵,也沒有繼續往前走,定定的發神。兩隻眼睛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樣過了五分鍾,白小雪繼續用天眼往前看,這一看之下,她都不免愣了一下。隻見那巨樹的旁邊,不時有亮光若隱若現。她不由聚起精神,倒要看看是什麽東西發出的那亮光。

這一看之下,才發現那居然是……劍影!

再次細看之下,那大樹旁邊,居然有人在打鬥。說是人打鬥,其實都不夠準確。而應該說是一個人和一個頭顱正在打鬥。

人是一個青袍,做儒生打扮的人。他手持著劍,挺拔的身軀在空中淩空飛**,不時向著他的對手頭顱揮出那麽兩道劍氣。而那顆頭顱,若是普通之人看到了,估計會被活活驚駭至死。

僅僅一顆頭顱,居然能夠在天空中飛行。這就已經夠驚駭的了,要是看清頭顱具體模樣,會更驚駭。

隻見那顆頭顱,有一頭長長的黑發,黑發如同瀑布一般柔順。而臉,是一張慘白的臉,最讓人恐懼的是它的兩隻眼睛。那兩隻眼睛,居然不一致。一隻眼睛非常之大,足足有半個拳頭之大,裏麵的瞳孔是青色的。另外一隻眼睛,隻有普通人的眼睛之大,裏麵的瞳孔是紅色的。

這本來就夠恐怖的了吧。但是它還有一張比這個更加恐怖的嘴巴。它的嘴巴不是像人一樣,那樣橫著長,而是豎著長,長長的嘴巴,從額頭裂開到下巴,一張一合之間,整個臉龐被一分為二,露出裏麵口腔和長舌頭。

此刻,那頭顱正和那儒生劍士打鬥,兩者似乎鬥得難解難分。而白小雪在看那兩者打鬥之時,心中還想著要撿便宜,讓兩者先鬥個兩敗俱傷,而後再出去取那生命果。不過她這算盤打錯了。因為兩者早已經發現了他們。

儒生劍士和那頭顱在同一瞬間停止了打鬥,將雙目投向了三人所在。遠遠的,儒生劍士的聲音傳來:“何方的小輩,躲在暗處偷偷摸摸,還不快出來。”

既然已經暴露了,三人自然走了出來。白小雪和王三年隻是看著那儒生劍士,已經從他的服飾上看出他是蜀山中人。而兩人還沒說話,卻從另外一處黑暗之處,傳來另外一聲人聲。

“是,你,們。”這三字一字一頓,聽得出發出這三字的主人,心中是無比的憤怒。

二人聽聲音,已經知道此人是誰。他正是被白小雪斬去雙臂的一陽真人。

一陽真人此刻正在離二人有百米之遠的古樹之下,一雙眼睛憤恨的盯著二人,眼珠子都快要出來了。

他的表情,讓還在空中的儒生劍士驚訝。他向著一陽真人投來詢問的表情。一陽真人便是憤恨的向那人說清了之前的緣由。原來那儒生劍士是一陽真人的師弟,虛影真人。

他們二人一起來尋找生命果,修為都不低。一陽真人號稱蜀山六君子之下的第一人,而這虛影真人,屈居他之下。

但連一陽真人都不清楚,實則這虛影真人的實力,還要在他之上。隻不過虛影真人比之一陽真人要內斂,也更工於心計,所以對自身實力有所保留。二人要真是名槍實刀的殺起來,一陽真人連虛影真人一百招都將接不下。

此刻這虛影真人暫時放下了和他相鬥的那顆頭顱。輕飄飄的便來到了一陽真人的身邊。他聽完了一陽真人的述說,臉上卻並未有絲毫的變化。反而一臉笑意的看向王三年和白小雪。當看到白小雪之時,便將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笑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這位小姑娘的修煉天賦,可真是讓人吃驚啊。”

他說這話,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真摯,讓人還以為他是真心表揚白小雪呢。

實則,他隻是為了取信二人,讓二人對他毫無防備,然後對二人突然襲殺。

這就是他的行事方法,做任何事之前,都先想要計謀去做。雖然他自信實力比二人強,但是若是能用計謀,而將二人更加輕易的除去,那麽他就不會願意用強來直接和他們相鬥。

他向著一陽真人暗自做了個臉色,意思叫他不要說話。而他又繼續向二人道:“剛才我聽我一陽師弟說了事情的緣由,雖然二人將他的雙臂給斬去了。但是任何事情肯定也有原因的。說不定這原因,是二人占了禮,你們二人能不能靠前一些,跟我說下次原因呢?如果事情的起端,是我一陽師弟的錯,我不但不會怪你二人斬去我一陽師兄的雙臂,反而會好好的責罰一下他。”

白小雪一聽這話,頓時一愣。而後看了眼王三年。王三年卻是輕聲的說道:“師姐,我們還是小心些好。別上前。”

他懷疑二人若是上前的話,會招到這虛影真人的突然襲殺。這正讓他猜中了。

虛影真人見二人並沒上前,臉色也是一變。但也僅僅是那麽一變。他見人沒有中計,也便是沉默了下來。

他們幾人在一邊說話之時,卻忽略了另外的那顆頭顱。

這會兒沉默下來,才發現那顆頭顱,居然非常急促的想要逃跑。而那邊和王三年白小雪在一起的張書生,此刻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快步的上前奔跑了幾步。而後對著那顆頭顱大聲的叫道:“你還要躲我嗎?你想要躲我到何時。”

他說話的語氣,一改之前毫無生氣,帶上了一絲說不明的悲傷。

那顆頭顱本來是要飛離向遠方的,但是當張書生的兩句話說出口後。它便是如同定住了一般,呆了良久。

過來許久,它才轉過了頭。之前的凶狠之勁,已經全部沒有了。而那兩顆醜陋的眼睛之上,卻是莫名的蒙上了一層水珠。

張書生苦笑一聲道:“你還是變成以前的模樣吧,否則,我連看都不敢看你。”

那頭顱一聽這話,大震了一下,顯然這話讓它很是痛苦。之後,那頭顱身上發出一陣白光,剛才那讓人連看都不敢看的醜陋模樣,居然是變成了一個美麗至極的女子。

這個女子,此刻一臉慘白,一雙明眸望著她不遠處的張書生,眼中飽含著複雜的情緒。有愛憐,有悔恨,有悲傷,有痛苦……

她輕輕的低喃了句:“張郎……”

那句張郎,飽含著隔絕了種族,違背整個世界的愛憐!

仿佛那一刻,她的眼裏,除了他,整個世界都沒有了!

而張書生,卻是憤恨的吼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吃人!為什麽!”

他痛苦的嘶吼著,整個臉龐扭曲著,扭曲著。仿佛那份痛苦,不僅僅是在他的心間,而是蔓延到了整個身體。

“我……我不是故意的,張郎。那個時候,我受了重傷,需要靠魂魄來……”

女子還未將話說完,張書生卻是大聲的打斷了她的話,悲痛的呼著:“嗬……你不是故意的……受了傷,你受了傷!難道就要吃了我村子裏五十多口人家。那裏麵,有我一起長大的朋友,有教誨我知識的老師,有我朝夕相處的叔伯。”

“你受了傷,你不吃他們,你就恢複不了。可是就你的命值錢,他們的命就不值錢了嗎?”

張書生越說越悲痛,越說越大聲,臉上已經掛滿了兩行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女子懊悔無比的看向張書生,不住的說著這三字。

張書生越來越靠近那女子,又是一番大呼道:“是不是你以後再受傷了,便要把我父母,要把我們的子女,把我也吃了!是不是!”

女子趕忙搖頭,此刻的她,已經成了一個淚人:“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吃你的。”

張書生走進了那女子的身邊,那女子掛滿了淚珠,兩人都相互的看著。他們的臉上,同樣是掛滿著淚珠,女子還在不停的搖著頭,仿佛在還在重複剛才的那話。

這個時候,張書生苦笑了一聲,從懷裏多出了一把匕首。正是那把能夠讓厲鬼一擊必死的龍匕。他就那樣毫無阻礙的插入了那女子的心窩。

兩行淚水越流越多,他悲痛的說道:“就算是你把我村裏五十多口人都吃了,但是我卻生不起恨你的念頭。但你畢竟是吃了他們啊,我作為村裏的一員,就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張書生說完這話,將那被他刺中的女子,抱在懷裏,一雙手,輕輕的撫著她那頭黑色如瀑布般的長發。女子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奄奄一息的還在不斷的重複著那句話:“我是無論何如何,也不會吃你的。”

“我好後悔吃人我……以後……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再……吃……人……了,張……郎……你能……原諒我……嗎?”

張書生看著她,突然就笑了,他溫柔的,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就像是第一次看到她那樣,撫摸著她的頭發。這一刻,仿佛他的眼裏,隻有她一人。整個世界都不再屬於他一般。

“娘子,隻要你不吃人了。我下輩子,原諒你。”張書生說完這話,把那龍匕,從她的身上拔了出來,而後對著自己的心窩,插了進去。

“不,啊!!!!”那女子,在奄奄一息之時,當看到自己的愛郎,將匕首從自己的身上拔了出去,而後插向他的心窩。她不知從哪裏還爆發出一股力量。那力量是那般的強烈,仿佛連天都能掀翻一般。

她就那般抱住了他,一滴紅色的眼淚,從她的眼裏流出。

兩個人,就那樣相擁著,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