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帶著滿足離開這個世界?”將臣似是不能理解,眼帶疑惑的看著我,“你們人類短暫的一生,總會有些遺憾,那些遺憾沒有被彌補便離開這個世界,難道不覺得……”

“有缺憾,才會更加珍惜。”我看著將臣,認真著說道:“下一代生命的延續才顯得更加珍貴,那不僅僅隻是我們人愛的體現,更是一種傳承,一種文化的延續!”

“你是想說,僵屍沒有這種文化的傳承?”將臣眯著眼睛,笑問道:“僵屍隻是行屍走肉,所以不配在這個世間存留?”

“每一個物種之所以存留在這個世界上,都有他的意義,你讓我說僵屍是否在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存在的意義,實在有些難為我了,因為不管我怎麽會到,都會帶有一定主觀性!”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我自己喜歡自由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但我真的能夠自由嗎?”

“你不自由?”將臣更疑惑了,“我能感覺得到你擁有比一般人強悍的實力,難道以你的能力,還不能獲得自由?”

“看到沒,你這麽說,就帶有你自己的主觀性了!”我笑眯眯看著將臣,“你是僵屍始祖,擁有無匹的實力,在你眼裏,實力決定一切,有實力就有自由。”

“難道不是嗎?”將臣眉頭微微蹙起,“難道有實力,也不能獲得自由?”

“蚩尤有實力吧?為什麽最後卻被黃帝幹掉?黃帝很牛逼吧?但也不過就是女媧的一個小跟班,女媧是人類始祖,可為什麽現在卻不見有多少人供奉女媧?”

我衝將臣搖頭笑道:“這個世界,實力固然重要,但並不是隻要有實力,就能獲取一切!”

將臣的表情凝住了,眼神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認真,他看著我良久無言,最後一語不發,轉身掉頭便往廟外走去。

“哥,他這怎麽了?”鍾良在一旁,看將臣走了,感覺有些好奇,“你把他給說服了?”

“還早著呢!他隻是沒想明白罷了。”我瞅了眼不遠處正在解簽的廟祝,輕輕籲了口氣,估計那貨不知道剛剛自己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吧!

我其實現在心裏也沒有太多譜,將臣跟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樣,他不是那種隨便濫殺的僵屍,但他有他自己的智慧,這樣的僵屍比濫殺的僵屍其實比起來更可怕!

僵屍的行為舉止是有跡可循的,因為僵屍隻懂得破壞,隻知道咬人,吸血,然後再咬人吸血,可將臣不是。

作為僵屍始祖,我現在能夠肯定,將臣並不需要吸血來維持自己的生命,否則那麽多年的封印,沒得到血液補充的將臣怎麽會沒有死?

然後我發覺,將臣對這個世界其實有著莫名的好感,他不介意破壞眼前的美好,但也不希望他被肆意破壞掉,在這種矛盾的情緒中,將臣似是在尋求著能說服自己的答案。

我目前暫時為他很好充當答案的來源,但是這種情況很危險,一旦哪天我要是說服不了他,而又沒有別人能夠說服他,我估計將臣會因此發瘋的。

所以現在我能做的,其實並不是說服將臣,而是讓他更多時間的去思考,去像一個人那樣,思考一個個其實根本就說不明白的道理,我打算恰當時機,跟他討論下雞和蛋的問題!

因為隻有這樣,將臣才沒有那麽多心思去折騰事情,隻要他不折騰,這世界就不會亂,我和鍾良的小命,也就暫時能夠保住了,否則將臣一發瘋,這個世界沒人能逃脫他的魔爪!

回到車裏,將臣默然坐在車後座裏沉默著,直到我啟動車,他才說了一句話:“那從現在開始,就由你來帶我領略這個世界美好的一麵吧!”

“那你找錯人了!我可帶你領略不到這個世界的美好,因為我是一個走陰人!”聽到將臣這麽說,我把剛啟動的車又給停下,“我的生活,注定就是每天去看這人世間的陰暗麵!”

“走陰人?”將臣皺了皺眉頭,聽我仔細解釋走陰人的意思之後,眉頭緊蹙著問道:“我不明白,為什麽你每天周旋在那麽陰暗的環境裏,卻能說出剛才那一番話?”

“那難道就因為陰暗,人生就不過了嗎?”我笑嘻嘻著衝將臣掰扯起來,“城市的下水道清理工,公廁的掏糞工,垃圾清理工,你說這話,讓那些人情何以堪?”

“還有一個更直接的,現在還有相當一部分人,他們每天吃的,那些種出來的菜,都是用牲畜和人自己的糞便當做肥料澆灌長出來的,難不成告訴他們,他們就會不吃?”

鍾良在一旁聽得臉色有些發青,將臣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估計關於這個問題,他們兩個還真沒像我這樣去認真剖析過。

“那你每天都可能會跟那些所謂的鬼打交道,難道你就沒厭惡這樣的人生?”將臣似乎還不死心,緊盯著我問出一個有點難回答的問題。

不過也僅僅隻是有點難回答罷了,並不是真的能夠難倒我,我略微思考了下,便回答道:“其實這個問題,跟我小時候的生活有點關聯。”

“我小時候,經常聽村裏麵的老人將鬼故事,故事裏的內容,都幾乎是千篇一律的,反正都是說鬼市一中邪惡的東西,會害人,但卻當我問鬼到底是什麽,卻沒人能回答我!”

“於是長大了,我為了生計,進了這一行,陰差陽錯的,跟鬼有了接觸,於是我就有了我自己一些對鬼的看法。”

“說白了,鬼其實就是人的另外一種形態,因為每個鬼生前就是人,所以說,鬼就是人,人也可以說是鬼,隻不過就是存在的形式不同罷了,我做走陰人,其實也就是為人服務。”

“如今這個社會,人需要不同的服務,鬼也需要不同的服務,所以我從事的,隻是一份工作,為了生計而勞碌的工作,我為什麽要厭惡他?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聽到我嘰裏呱啦一陣掰扯,坐在副駕駛上的鍾良和車後座的將臣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