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從我腦子裏蹦出來的時候,我渾身汗毛瞬間就豎了起來,差點就直接把手裏攥著的紙符點燃丟出去了。
但忍了又忍,我還是克製著這種衝動。眼前成千上萬具屍骸,這種地方有邪祟或者鬼煞,其實並不稀奇。
剛剛我和鍾良看到的那個東西,即便是鬼煞,但它也沒給我們造成任何威脅,一旦我衝動之下,拿紙符對付他,不說會不會搞定他,但肯定是會驚動這裏其它的鬼煞。
成千上萬的屍骸,這裏該得有多少鬼煞正等著我們主動挑釁!然後好飛撲上來,把我和鍾良撕成碎片。
想到這裏,我頓然不寒而栗,但是馬上我又感覺到奇怪起來,因為除了剛剛那團像是煞氣的光亮,我眼前就沒看到絲毫煞氣的波動。
按道理說,這種地方,不可能說隻存有一個鬼煞,但隻要有鬼煞存在的地方,煞氣都會非常濃鬱,但很明顯,眼前的地界卻並沒有這種現象,這根本不正常。
‘刺啦啦……’山洞深處,突然傳來鐵鏈拖在地上的動靜,聽起來,聲音隔著很遠,瞬間驚動了有些發傻的我和鍾良。
我和鍾良麵麵相覷,我最先反應過來,衝想要說話的鍾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探頭朝前方看了看,然後試探著往前行走。
這種時候,我真的是咬著牙,硬著頭皮,踩著骨堆向前探路,我走的異常的小心,每走一步,都擔心腳下會不會突然彈出一隻骨手,抓住我的腳踝,把我拖進骨堆裏。
但是奇怪的是,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而且更奇怪的是,骨堆承受著我這一百多斤的重量,卻並沒有出現斷裂和行走時的異響聲。
慢慢的,我開始加快腳步,很快我就走出去有十幾米,就在這時候,鍾良在背後清咳了幾聲,我轉過頭去看,隻見鍾良一臉焦急的看著我,我頓時明白過來。
這貨是擔心我就這麽走了,把他一個丟在那裏!我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從我剛剛走過的路走過來。
鍾良見我打手勢,趕緊走上骨堆,看他毛毛躁躁落腳的樣子,我心裏很是一陣緊張,好在是他除了第一腳下去,執法處一聲很輕微的響動,接下來鍾良行走的都沒有聲音。
等到鍾良跟我匯合,我們兩人一起,小心翼翼朝前摸了過去,走在骨堆之上,我精神高度緊張,心沒有一刻不是在狂跳的,手裏一直緊緊攥著紙符,準備隨時應對即將發生的危險。
先前我認為這裏可能有水潭或者河流,但是除了剛看到鍾乳岩石滴下的水滴,砸在骨頭上發出的聲音,根本連水都沒看到一絲。
踩在骨堆上行走的感覺非常不好,心頭那種毛毛的感覺是無法言喻的,極其強烈的恐懼,陰冷潮濕的環境,還有空氣當中彌漫著說不出來的味道,都在刺激著我脆弱的神經。
如果這時候不是我還能夠施展臨字訣,控製自己的心神,恐怕我早就被刺激得崩潰掉了。
但想想鍾良,這個沒有我能力的家夥,一直到現在還能夠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沒有崩潰掉,我對這貨打心底佩服的同時,也被他影響著,鼓足勇氣繼續前行。
其實這時候,我和鍾良應該都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隻不過我們各自都在控製自己的情緒,保留著最後的理智,也正是這樣,我們才有繼續往前的理由。
但是此時對於黑暗裏未知的恐懼和戒心,讓我感覺自己腦子裏的那根弦,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崩斷,我不知道黑暗裏是否有敵人存在,或者,他們一直就在前方暗處等著我們。
我強壓著心頭的恐懼,咬牙往前行走著,正在此刻,周圍忽然刮起一陣旋風,旋風帶著怪異的聲音,像是厲鬼咆哮,卷起骨堆裏細碎的渣滓,猛然朝我和鍾良猛撲過來。
看著眼前恐怖的情形,我和鍾良都不由往後退去,可就在這時候,我隻覺得身後忽然有風吹,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正站在背後,對著我的肩膀和頭吹氣。
人身上有三盞燈,謂之陽火,一旦人有感覺身後有人吹肩膀跟頭頂,那十有八九就是有鬼在作祟,想吹滅人身上的陽火,也就是俗稱的鬼吹燈。
陳三的筆記裏有寫過,鬼在背後吹人陽火,不能隨便回頭,否則鬼會乘機吸人魂魄,甚至直接就此找替身。
所以我根本不敢回頭,隻是默念九字陰陽真解臨字訣,繼而手中捏起鬥字訣外獅子印,心中暗自鎮定著,然後突然往身後用力印了過去。
隨著我手印往後印出去,身後驟然刮起一陣狂風,等我回過身之後看,身後卻空無一人,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
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剛剛悄然無聲,看不到絲毫煞氣的骨堆當中,開始隱隱浮起無數藍幽幽的光點,看起來就好似螢火蟲一般。
“哥,這都是什麽東西?不會是鬼火吧!”鍾良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夠嗆,又躲在我身後,拽緊我的衣裳,整個人就像是被嚇壞剛出生的小貓一樣。
“你小學畢業呢?磷火都不知道?”我沒回頭,語帶嘲諷刺了鍾良一句,鍾良聽我這麽說,抓我衣裳的手勁才略微鬆弛了些,但依然還是抓著我的衣裳。
怎麽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剛好等我們走到這裏的時候出來!害得我自己嚇唬自己。我心中暗暗腹誹著,警惕朝四周看去。
這麽多的屍骨,有磷火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卻在我剛好感應到有鬼煞對付我的時候出現,我心裏麵總感覺這不會隻是巧合。
借著四處飄忽飛舞磷火的光芒,我仔細朝周圍觀察過去,微弱的光亮之下,我的眼睛清晰地看到,地上無數屍骨堆在那裏,數不盡的骷髏頭仿佛在這一刻一起注視著我。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再三確定周圍沒有異常這才回過身,安撫著拍了拍鍾良肩膀,然後領著他繼續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