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即師父
要說借屍還魂為什麽這麽難對付,是因為它們沒有痛覺,隻要怨氣不平,它們就不會善罷甘休,即使我現在將它驅逐出肉體,它也一樣會上別人的身繼續報複。
“誰家有大麻繩?”我問道。
“我家有,我現在就去拿過來。”一位村民回答。
十分鍾之後,那村民拿著一捆大麻繩回來了。
“大家幫我把王秘書綁起來。”我說道。
村民們一個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看到王秘書那駭人的模樣,沒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誰敢過去?
我歎了口氣,隻得自己親自上陣了。
這三年的時間內我除了學習茅山道術之外,道教三大內家拳也沒有落下,功夫底子依舊非常深厚。
而此刻王秘書除了空有一身蠻力和不要命之外,也並非不可對付。
將繩子的一頭綁成一個圓,我向王秘書衝了過去,利用前衝的勢頭一腳蹬在它的胸口上將它踢倒,而後雙腿膝蓋死死壓住它的兩肩,將繩子套到了它的脖子上。
原以為王秘書被我用雙膝按住肩頭會變得老實一點,沒想到它竟是大嘴一張,直接向我的襠部一口咬了過來。
“你大爺的!”我連忙用手按住它的額頭,這要是被它一口咬下去,我還活不活了?
同時我還發現,王秘書的舌頭是綠色的。
“快來幫我按住他!”我一邊向村民們喊道,一邊從口袋裏拿出五張驅鬼符塞進王秘書的鼻子、嘴巴和耳朵內。
因為口鼻耳是三魂出入的場所,我將口鼻耳封住,目的是不想讓王秘書跑出來。
村民們見我將王秘書死死地壓在身下,膽子也壯了起來,紛紛衝過來按住王秘書的四肢,最後合眾人之力將它綁在了房間內的柱子上。
“啊——你們不得好死,我要讓你們償命——”王秘書一臉凶相,衝在場所有人不停地恐嚇怪叫。
說實話,以我現在的道行要對付借屍還魂的王秘書很簡單,但是既然它有冤情,學道的我自然不能夠坐視不理。
“你找桂蘭幹什麽?”我問道。
此刻的王秘書被大麻繩結結實實地綁在了柱子上,臉上那凶惡的表情並不是人類能夠做出來的,五官極度扭曲,看上去非常恐怖。
要不是這麻繩夠結實,估計還困不住它。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讓他們償命——”王秘書嘶吼著。
“他們?”我的眼睛眯了起來,心想:難道凶手不止一個?
念及此處,我看了一眼桂蘭,發現她非常的驚恐,仿佛被嚇得魂不附體一般。
“大姨媽,麻煩你去把丁醫生請來,我有事要問他。”我對人群當中的大姨媽說道。
“好好好。”大姨媽答應一聲,立刻就向丁醫生家跑去。
過了沒多久,丁醫生就在大姨媽的帶領下來到了門外。
丁醫生是丁家村裏唯一的醫生,看起來四十多歲,皮膚保養的很好,也算是長得成熟穩重,魅力十足。
“丁醫生,我有些事想問你,你上次說王秘書是死於心肌梗塞?”我問道。
“對。”丁醫生一臉疑惑的樣子,“怎麽了守一?”
“會不會診斷錯了?”我再次問道。
“怎麽可能?我從醫快二十年了,不可能出錯。”丁醫生一口否定,語氣相當堅決。
“麻煩你再診斷一次。”我似笑非笑地說道。
“哼,診就診。”丁醫生不屑地一笑,走進大門,當他看到“活”著的王秘書之後,臉上寫滿了無法置信,雙眼瞬間露出驚恐之色,“他他他,他怎麽沒死?”
一瞬間,丁醫生的額頭冒出了許多冷汗,轉身就要逃走。
我一把將他拉住,說道:“別走,王秘書已經死了,現在的它隻不過是來索命的,我覺得它並不是死於心肌梗塞,而是屬於他殺,所以還請丁醫生能夠再仔細診斷一下。”
“索索索,索命?哎呦我的媽呀!”丁醫生怪叫一聲,嚇得雙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我要你償命,我要你償命——”這時候的王秘書也已經注意到了丁醫生的到來,開始發瘋一般地掙紮起來,力氣之大簡直超乎我的想象,連帶著柱子上的石灰都開始脫落,大有將柱子掙斷的跡象。
看到王秘書這般恐怖的模樣,丁醫生雙腿發軟,怎麽都站不起來,最後更是被嚇尿了,那枯黃的**順著襠部激射而出,使得整個大廳內都充斥著一股上火了的尿騷味。
我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裏,本來倒還沒有怎麽懷疑丁醫生,現在不禁越來越肯定了。
“你怕什麽?難不成是你殺了他?”我若有所指地問道。
丁醫生“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連連搖頭,害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說!是不是你殺了他?”我猛然一個爆喝,丁醫生直接被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不是我,不是我——”丁醫生開始哭喊,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聳了聳肩:“你別對著我說,你對著王秘書說吧,我這就把他放下來,如果你真的沒殺他,那麽他自然不會找你的麻煩。”
說著,我就要上前去解開王秘書身上的繩子。
見此情景,丁醫生死死抱住我的雙腿,哭得那叫一個淒慘:“不要,是,是我,是我殺了他……”
“為什麽要殺他?”我質問道。
“因為,因為……”丁醫生看了一眼桂蘭,最後咬了咬牙,終於將實話說了出來,“因為王秘書是個性無能。”
“他是性無能你就要殺他?”我繼續咄咄逼人。
“三年前,桂蘭找我看病,我跟她一見如故,之後她跟我說了王秘書的事情,我覺得這對她不公平,於是私底下我們兩人經常秘密幽會,可是幾天前被王秘書抓了個正常,所以我才會犯糊塗給他灌了農藥……”
隨著丁醫生將事情真相全盤托出,村民們紛紛指責兩個人居然在暗地裏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簡直恬不知恥。
桂蘭則是頹廢地坐在地上無聲地啜泣起來。
“唉!怪不得王秘書的舌頭是綠色的。”我歎了口氣。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但是這事情本來是可以解決的,又何必殺人呢?
眼見真相大白了,我搖了搖頭,從口袋中拿出一張黃紙,繼而向丁醫生借了一點血,在紙上畫了張活符,貼在了王秘書的額頭上。
活符,是一種偽裝活人的符,畫此符必須用人的血液。
因為冤死鬼必須殺人,才能平息怨氣,如此才能投胎,而被他殺的人自然也有怨氣,這樣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茅山術的活符,就是一種用符模擬人的陽氣,讓鬼認為自己已經殺了該殺的人,或有人陪自己一起死,這樣便可平息怨氣。
這是我修煉茅山術三年來第一次實踐,所以心裏還是有些興奮和懷疑的。
興奮是因為三年所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懷疑則是因為畢竟沒有實踐過,所以不知到底靈不靈驗。
可說來也是奇怪,當活符貼在王秘書額頭上之時,原本凶惡異常,誓要將丁醫生至於死地的它,竟是突然間安靜了下來,閉上眼睛不動了。
“成了。”我心裏一喜,將封住王秘書口鼻耳中的驅鬼符取了下來。如果繼續塞著,它的魂魄出不來就麻煩了。
“想不到這些茅山道術真的有用!”我心裏暗想,同時還有些小激動,畢竟這是我三年以來第一次進行實踐。
如果一開始,我是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那麽現在基本已經肯定,這三年時間我沒有白費。
茅山術是真的存在的!
接下來,在村民們報警之下,丁醫生和桂蘭兩人被帶去警局接受調查。
至於王秘書,屍體被送去了火葬場。
眼見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我長舒了一口氣,重新回到了道觀當中。
隻是讓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是,待我回到道觀之後,師父卻不見了!
桌子上有書信一封,我拿起來仔細閱讀,隻見上麵寫道:徒兒守一,這三年你學習茅山道術,已經徹底繼承了師父的衣缽,為師甚感欣慰,以後記得每天都要修煉通靈法,守齋戒,牢記道家中人清淨無為的思想,切不可急功近利,貪得無厭,作奸犯科……師父要去拜訪一位老朋友,道堂就交給你來打理吧,床底下有師父留給你的東西,對了,如今你的道術也算有所小成,去一趟不妖山吧,把濕骨林的跳僵燒了……最後為師要告誡你,不要來找我。
落款:天一。
“師父……”我雙手震顫,心裏百感交集,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與師父朝夕相處十三年,如今師父卻隻是留了一紙書信離開了。
見朋友又為何走的這麽匆忙?大可以當麵跟我說一聲,然後再離開啊,這樣我也好安心。
而且考慮到師父現在的狀態,我如果說不擔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看了一眼這個房間,師父幾乎什麽東西都沒有帶去,旱煙,酒葫蘆,破舊道袍……
想不到我隻出去了一會兒,這裏便已經物是人非了。
師父床底下的東西,是他降妖除魔所用的道具,全部都留給了我。
在整個道堂內漫無目的地走著,我的腦子裏麵一團糟,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我應該怎麽做。
沒了師父,我獨守空宅,仿佛失去了人生目標一般。
如此過了幾天。
“不妖山嗎……”我喃喃自語著,最終決定謹遵師父的留言,去一趟不妖山。
師父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他的走必然是有原因的。
我穿上師父的土黃色破舊道袍,帶上他十三年來幾乎沒有離過身的旱煙和酒葫蘆,背上道具向門外走去。
這一刻,我即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