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構在咖啡廳裏等了足足兩個小時才等到姍姍來遲的白昱。

也許是他當時那個“一會兒”的時間概念表述得不夠清楚明白,才讓自家大舅哥在其中找到了這麽大的可操作空間,一會兒就給他會兒到了兩個小時。

陸構暗暗嘖舌。

看來,白昱挺有當昏君的潛質。這兩個小時,鐵定跟那小姑娘你儂我儂去了。

他心裏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啥時候他也能和白陶陶花前月下呢?

追妻路漫漫,陸構現在也僅僅處於起步階段。

在他默認了“狗哥哥”這個令人操蛋的稱呼之後,白陶陶見了他總算不像抖兔子一樣四處逃竄了,倒是會軟萌軟萌地跟他打個招呼,道一聲,“狗哥哥,又見麵了呢。”

有得必有失。

用這麽一個不中聽的稱呼換取小貓咪的樂意親近,陸構覺得,這波不虧,真的不虧。

白昱悠悠然在桌子前坐下,自在地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方才慢條斯理開口道,“說吧!查出些什麽來了?”

剛剛還笑得一臉**漾的陸構一秒鍾變臉,怒目而視,說出口的話裏嘲諷意味兒濃重,“大舅哥,沒想到你還是個情種呢!為了追妹子,攸關性命的事兒也能拋之腦後,不管不顧。你說,我這小嫂子該不會是狐狸精轉世吧?”

能讓一個心裏隻有學習隻有工作對情情愛愛不屑一顧嗤之以鼻的人心甘情願落下凡塵來,必須得是狐狸精啊,還得是九條尾巴的那種。

白昱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語氣沉沉道,“別拿一一開玩笑,不然——兄弟,你知道我的,對吧?”

一想起自家小姑娘因為這貨還在**躺著,就連擦個藥都疼得嗷嗷叫,他就抑製不住自己想要“兄弟鬩牆”的心。

陸構眼神控訴,無聲地譴責著重色輕友的大舅哥。

半晌,他敗下陣來,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報告,上麵詳細記錄了調查結果。

白昱伸手接過,隨意翻看了幾頁,臉上山雨欲來。

“華家那老頭子,江城人人交口稱讚的大善人,全國各地到處做慈善,沒想到,背地裏竟是這麽個黑心肝兒的人物。”陸構難得感慨了一聲,“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白昱合上報告,臉上的神情晦澀難辨。

“這事兒你打算怎麽辦?公了,還是私了?”

陸構有點兒心疼自家大舅哥。當初給送到實驗室裏去,得遭了多大罪哪!

還好華家那老頭子瘋狂歸瘋狂,卻並不知道自己抓作實驗體那人的真實身份。而且出於私心,他也沒告訴實驗室那負責人實驗體的特殊性。

百密一疏。

如此,才給了江子謙欺上瞞下偷梁換柱的機會不是?

白昱沉默半晌,最終淡淡開口道,“咱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有事兒當然找警察咯!”

華盛愛心孤兒院每年有大批大批的棄嬰孤兒送進去。

各大媒體爭相報道這所孤兒院一年又擴收了多少孤兒,大善人華老爺子又追加了多少萬投資。

倒是沒有一家媒體關注關注那些收容進去的孤兒怎麽樣了。

怎麽樣了呢?

不過是當畜生一樣給賣到國外,賺取比投資進去還多好幾十倍的錢財。

那些孩子呢,生死不論,怎麽能將利益最大化就怎麽來。

稱斤賣,按器官賣,按美貌賣,按體力賣……

手段層出不窮,毫無人性可言。

華盛集團表麵上經營著光風霽月的生意。可背地裏呢?販賣毒品,販賣人口,經營賭場,放高利貸……

各種蠅營狗苟的黑心生意幾乎涉獵個遍。

地獄空****,魔鬼在人間。

而如今,這魔鬼竟還妄圖長生,繼續為禍社會。

白昱心中氣血翻湧,憋著一股子邪火,卻怎麽也發泄不出來。

“兄弟,這些證據,你都收集齊全了吧?”他眼眸深沉,聲音嘶啞。

陸構點點頭,“我這兒還得到一個不確切的消息。華家那老頭子後天試藥。”

豬油蒙了心了!還長生?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白昱嗤笑一聲,“江子謙把藥研製出來了?”

天之驕子!醫藥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看給他能耐的!

“我倒是有點兒小好奇。陸構,你說人真的能長生嗎?即使特殊如咱們,也不過壽命比普通人長了那麽二三十年。”

對於這個問題,陸構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過是反自然規律的癡人說夢,怎麽可能成真呢?

他沉吟半晌,“實驗室那邊給華老頭子的實驗數據是百分百成功。”

“實際上,還有一點兒不確定因素是不是?”白昱接過話頭,“江子謙那天才玩意兒內部評估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陸構眼神發亮,看向白昱的目光就跟看肉骨頭一樣,閃閃發光。他激動著聲音道,“兄弟,你怎麽知道?改行吧!我的偵探社急需你這樣的人才。”

“因為我就是那個不確定因素啊~”白昱聲音很輕很輕。

對於狗兄弟三番兩次勸他改行的事兒,白昱並沒有過多搭理。

聽說寫小說的女孩子都對霸道總裁有那麽一點兒幻想。

雖然說,他家一一現在小說裏還沒出現這樣的苗頭。小姑娘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讓她想到一出是一出。

為了應對未知的變數,他還是乖乖回家子承父業,接手白氏集團吧!

到時候即便何一一迷上了霸道總裁那一款,他也當上總裁了不是?

至於霸道嘛,給個教程,他照著學就是咯。

“兄弟,你想不想去見識一下那傳說中的長生藥?”陸構也沒再這事兒上多糾結,繼續道,“我已經找好了最佳的觀賞點。”

比起白昱,他更想把小貓咪高薪聘進他的偵探社裏。雖說在他看來,白陶陶的業務能力指定比自家大舅哥差了不是那麽一星半點。

可隻要小貓咪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著,陸構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能幹兩個人的活計,還完全不帶累的。

“哦?那就去看看吧!”白昱慢慢悠悠地抿一口咖啡,聲音亦是不緊不慢,“我也想知道是怎麽個長生法兒呢!”

天陰沉沉的,烏雲堆了滿天,眼看著大雨將至。

白昱和陸構一同沉默著走出咖啡廳。

人心之黑暗,讓他們不寒而栗。

在路口分道揚鑣之際,白昱總算結束了這冗長的沉默,率先開口道,“多事之秋,保護好陶陶。”

陸構難得嚴肅起來,鄭重承諾道,“嗯,我會的。”

半晌,相顧無言。

“母胎單身近三十年,好不容易瞎貓逮著個死耗子。”陸構又回複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我那小嫂子看上去傻乎乎的,你可把人給看好了。”

白昱沒好氣兒地白了自家狗兄弟一眼,並不領情,“狗拿耗子,行事不美。”

陸構也不在意自家大舅哥這破態度,直白地八卦道,“話說,你怎麽認識小嫂子的啊?”

等他挖出猛料來,回去了就能約小貓咪出來吃個飯,看場電影,踩踩街道,順帶一道兒八卦八卦下小貓咪她哥的風流韻事。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約白陶陶出來的由頭了。

白昱陰雲籠罩的心在狗兄弟這個問題下豁然明媚起來。

“我從實驗室逃出來,她救了我。”

陸構震驚,心裏已經暗搓搓謀劃著該怎麽把大舅哥這短短一句話擴展成幾千字兒的長篇大論,講給小貓咪聽。

誠然,他還需要一些細節。

“這麽說,你那毛是小嫂子給你染的?”

白昱尷尬地點點頭。

“小嫂子還真有急智呀!”陸構不甚走心地讚了一句,“那你這身膘,也是小嫂子的功勞?”

白昱繼續尷尬地點頭。

“她喂你吃激素了?”陸構驚訝地聲音都變了調兒。他家大舅哥近三十年都沒把自己喂胖,到那姑娘手裏,短短幾個月就把這些年沒長的肉全都長起來了,還真是……好有手段啊……

適合當飼養員呢!

“不!她喂我吃的是貓糧。”白昱一本正經地出言糾正道,隨後語氣揶揄,“對了,那貓糧陶陶比我還愛吃,你當心她一不小心步了我的後塵。”

他不樂意繼續與狗兄弟瞎掰扯下去,遂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可以問,問完了趕緊滾。”

“所以你這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陸構沉吟半晌,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白昱眼神嚴肅,語氣也嚴肅,“不是!”

他隻是,單純地喜歡那個傻裏傻氣的姑娘而已。

簡簡單單兩個字打發了自家狗兄弟,白昱腳步匆匆往客棧方向行去。

他很忙,忙著和自家小姑娘談情說愛培養感情,真心沒功夫搭理八卦欲爆棚的未來狗妹婿。

短短幾步路走到客棧門口,白昱隻一眼就瞧見了給幾隻流浪貓團團圍住正笑得傻乎乎的何一一。

不是答應的好好的,乖乖待在房間裏養傷麽?

白昱覺得他倆之間出現了嚴重的信任危機。

“一一!”他出聲喚她。

何一一正喂貓喂得起勁兒呢,就聽見胖帥哥那標誌性的聲音。

她抬頭,對上白昱怒氣氤氳的眼眸,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子,“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白昱給自家小姑娘氣笑了。

“怪我!我應該回來晚一點兒。最起碼得給你留足蹦躂上樓梯的時間不是?我的錯!我的錯!”

何一一傻笑著裝傻充愣,拒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強言狡辯道,“咱買了貓糧,就得物盡其用,送到有需要的貓嘴裏,對吧?”

歪理一大堆的何一一把袋子裏的貓糧盡數倒在地上那小小一隻的塑料碗裏,而後嬌嬌地朝胖帥哥伸手,“白昱,背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