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隕落
茉莉悄悄地挪動靠近老太太，塞過去半顆藥，將另外半顆給了李氏，二人沒有猶豫，趁大家都低著頭快速的塞進嘴裏咽了下去，這到底是什麽藥老太太沒問，李氏也沒問，他們相信婉瑜不會害他們，所以不需要問。
藥吃下去沒多久老太太就感覺到一股熱流慢慢的竄遍全身，舒服極了，她看了眼李氏，李氏眼裏也多了些光彩，老太太再次低下頭去。
婉瑜跪在王妃身後和張橋一起哭靈，但沒看到睿城等人，也隻能找機會了。
他們哭到一半的時候，很多年紀大的超品命婦就要有些支持不住了，超品一般都是像她家老太太這樣的歲數了，真實打實跪上幾天命也就差不多了。
此時小喜子過來了，趁著哭靈間歇說道：“皇上體恤眾位，請年長的夫人們和懷有身孕的夫人們去暖閣歇一歇，那裏有太醫守候。跟雜家來吧。”說著給幾位年紀很大的命婦們使眼色。
這些人立即起身跟隨小喜子去了隔壁的暖閣歇歇腳，這裏實在太冷了，有些人已經熬不住處於半昏迷狀態了。
太子這樣的舉動自然是讓大家很是感激，每次遇到皇宮喪事都會死好幾個命婦們，甚至是流產事件也不少，多半都是這樣嚴酷的環境給折騰掉的。
如此一來不留痕跡爭取了不少命婦們的心，讓大家對太子有了很大的好感，男人那邊也是照此辦理的。
消息給婉瑜使眼色，婉瑜微微搖搖頭，她又沒懷孕跑出去實在不像話，該堅持的還得堅持，不能落人把柄。她現在是有孩子的人了，一舉一動都要注意，一個不小心壞了名聲帶累孩子們的前程就不美了。
婉瑜硬是堅持了一整天。趕起身時整個腿都硬了，幾乎僵硬的直不起身了。茉莉和丫鬟扶著她和張巧，一個小太監趕緊跑了過來，低聲道：“娘娘，奴才是喜子公公的徒弟小卓子，請幾位跟我來，直接去東宮，那邊已經大致安排好了。”
婉瑜瞅了一眼，確實是經常見的。不然決不能跟著走，誰知道這皇宮有多少隱秘呢。
到了東宮小太監給指了兩個宮殿，“這邊兩個宮殿就是三位主子的，太子稍晚些就會過來了，院子裏有伺候的丫鬟。”說完悄悄的退了下去。
折騰了一天王妃也沒心情找事了，早就累得不行了，直想趕緊背著床板好好睡一覺，明兒還要哭靈呢。
大家各自散去，婉瑜也有了自己暫時的院子，茉莉趕緊去拿了些熱水過來給她的腿敷一敷。婉瑜也不敢用靈氣緩解，別人五天才能化去淤青，自己一天就好了肯定要露餡的。因此和大家一樣最好。
晚上隨便吃了點，茉莉悄聲說道：“老太太讓我跟您說，您別擔心她，老太太好得很，藥很管用呢。”
婉瑜疲憊的點點頭，“那就好。有事你警醒著點。”
“是，您放心。”茉莉功夫還蠻好的，腿腳快，當初選她作為貼身丫鬟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婉瑜和傳信。
婉瑜洗漱過後實在累了。疲憊的睡了過去，不過臨睡前往茶壺裏灌了些靈泉。估摸著睿城回來看她，希望能幫他保養一下。免得再累病了。
深夜的時候睿城果然回來了，婉瑜被驚醒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吵醒你了，我回來換件衣服，還要去守著父皇。”
婉瑜給他倒了杯茶，“情況怎麽樣了？”
“說不好，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睿城也緊皺著眉頭，擔心的很。
這皇帝眼看著不行了，就要布置一下，可布置得早了萬一皇帝好起來了，這不是給留把柄麽，但若一點不布置，若真的走了，他們措手不及把大好的江山拱手送人，不甘心啊。
“爺能帶我去看看麽，你知道的我學過一點醫理，看看還是行的。”婉瑜試探著問道。
睿城眼神有些懷疑，但目前也沒有好辦法，太醫的說法都很圓滑，絕不會給他實話的，這也可以理解，是人都要明哲保身，誰也不想死啊。
“成啊，你收拾一下，我讓人給你找身太監衣服，你跟著小喜子一起走。”睿城還是決定帶婉瑜進去瞅一眼為好。
“行，我知道了，我很快的。”婉瑜慌忙跑進屏風後麵換衣服去了。
睿城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大杯茶，閉上眼睛微微小憩一會，成敗在此一舉，宮裏宮外都要布置，幸好還有個慕容謹，不然他真的抓瞎了，老六虎視眈眈的，這次的宮變未必沒有他推波助瀾的手筆。
沒一會婉瑜就換好了衣服，將辮子藏進衣服裏麵遮擋一下，反正天黑也看不清楚，去看一眼就回來。
“走吧。”
睿城帶著婉瑜朝乾清宮走去，進去的時候隻有小太監在貼身伺候，他坐在床邊，絞了個熱帕子小心的給皇上擦臉，幽幽的歎口氣，心情極其複雜。
作為男人他渴望權力渴望建功立業證明自己，甚為皇子他不得不悶著頭前進，有時候不是他想放棄就可以放棄的，身後的這些支持者也不允許他放棄，放棄了意味著死亡。
但作為父親睿城是很崇拜的，也是極為敬重的，不管怎麽說他是個好父親，無論他們兄弟怎麽鬧，他怎麽生氣都沒有殺了他們，就算叛變的大皇子也隻是被囚禁起來，並沒有被盛怒中父皇殺掉。
看到老父躺在這裏，睿城作為兒子很難過，心中有著即將繼承帝位的渴望，卻也被蒼老的父親衝的不剩下什麽了，更多的是無奈和心痛。
婉瑜仔細看了一眼，皇帝頭頂的龍氣已經消散幹淨了，隻剩下灰白色，也就說等徹底變成白色的時候帝王之星將徹底墜落，取而代之是新的帝王。
婉瑜望了他一眼，睿城看了過來，眼神很複雜，說不清楚是喜還是悲，到底自己在期待什麽，晶瑩的淚珠含在眼眶裏，他用手抹了把臉。
看到婉瑜的表情什麽都清楚了，心裏已經有底了。
“最多不過三日，爺早日準備吧。”婉瑜冷靜的開口。
“不能延長些日子麽？”忽然間睿城還是希望父皇能多活些日子，起碼多教導他一些東西。
婉瑜低頭想了很久，“我可以讓他清醒過來，但是有代價的，三日的壽命會立刻縮短。”
睿城捂著臉擺擺手什麽都沒說，顯然是拒絕這個方案，婉瑜也明白他的心情，沒在勸說什麽。
這時皇帝醒了過來，悠悠的吐口氣，“城兒。”
“父皇，你醒了，我去叫太醫來。”睿城急忙起身。
卻被皇帝拉住袖子，“不要急，你去外麵待一會，我想和慕容家的丫頭說幾句話。”
睿城驚訝的發現皇帝精神還挺好的，這算是回光返照麽，愣愣的點點頭。默然的出去等著了。
“皇上，您有何事要吩咐。”婉瑜鎮定的開口。
“你說的藥是不是真的有用。”皇帝虛弱的開口，沒說一句話都很費勁。
“是，但會燃燒生命，藥效隻有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你就會死。”婉瑜很平靜的訴說事實。
皇帝露出笑容，“夠了啊，你怨我麽？”他嗬嗬的笑了。
“不怨，我福氣不夠，王明慧的確是有鳳命的人，我輸得不冤。”婉瑜已經能看得開了，輸給王明慧不冤，她有鳳命。
“你能答應我幫我照顧我的兒子麽？”皇帝眼中充滿了希翼。
“您為什麽認為我能照顧他呢？”婉瑜有些好奇他為什麽會選中自己。
“因為你是覺遠大師看重的人，我知道你是個不凡的，我相信這一點，你不會吃虧的我會回報你的。”皇帝並沒有說什麽回報。
婉瑜想了一下點點頭，“我會照顧他的，他也是我孩子的父親。”
皇帝笑了，哆嗦著伸出手，婉瑜一抖手拿出一粒紅色的藥丸，“你真的要吃麽？”
“有區別麽，我不想給城兒留下後患，也不想他們兄弟相殘，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不再是一個帝王而是一個父親，請成全一個父親的願望好麽？”皇帝很平靜的麵對自己的生死。
婉瑜眼有些紅，將藥丸給他喂了進去，皇帝被扶著坐了起來，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孩子，去幫我把你父親，還有城兒太醫，朝臣們都叫來吧，是時候了。”
婉瑜仰起頭含著淚點點頭，轉身出去了，在門口看到睿城，睿城與她四目相望，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模糊的人影，淚如雨下。
睿城跌跌撞撞的衝了進去，“父皇。”
婉瑜看了眼小喜子，“去通知大臣們，還有我爹和太醫，所有皇子皇女到場，通知所有妃嬪來此。”
小喜子愣了一下，恍然間反應過來，慌張的跑掉了。乾清宮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婉瑜默默的回了東宮，茉莉跟了上去，“小姐。”
“不知道奶娘有沒有照顧好陽哥和嬌嬌，我想他們了。”婉瑜悠然一聲歎息後，悵然說道。
夜依舊深沉蕭瑟，皇宮悄悄的增加了很多侍衛，細看之下很像是將士，和普通的侍衛有很大不同之處，東宮裏也是徹夜燈火通明。
重要的朝臣陸續進宮，慕容謹作為武將也進宮了，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婉瑜獨坐在房間內的椅子上，她見證了一代帝王的隕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