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墨俯身,看著懷裏不停掙紮神情慌亂的秦紫嫣,沉聲道:“我就那麽讓你厭惡嗎?可你知道嗎,你越厭惡我,我心裏越歡喜!因為,秦紫嫣,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從來就沒有!”
秦紫嫣的眼淚,瞬間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每一顆,都渾圓如南海明珠。
而慕容墨,則像是瘋魔了般重重地吻住她的紅唇,舔去她的淚,含住她的舌,試圖抓住她所有的心神。
不要厭惡我,不要厭惡我,請不要厭惡我,紫嫣,我們能不能別這樣互相折磨彼此了,能不能?
瘋狂地索取裏,有誰能知道他們彼此無法言說的傷痕。
這一場任性的遊戲當中,究竟誰敗得更慘?
晨光微曦,天際是一片暗灰色與瑰麗的朝霞交織著,而天邊依然灰沉沉地,透著一種無法洗去的黑。間或,會有幾隻小鳥劃破天際的暗黑,喳喳歡呼著帶來生的喜悅。綠色植物蓬勃著生長,各色花朵傾吐著芬芳。
慕容軒站在宮門口,回頭看著金碧輝煌鱗次櫛比的宮殿,心頭湧上一股悲涼。這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宮殿,如今他就要離開了。
自小就開始服侍慕容軒的小宮女水仙執意要跟隨慕容軒一起離開,慕容軒便依了她。畢竟不管怎麽說,自己是封王出宮,並非貶為平民,身邊有個舊人在,總歸是好的。
“王爺,我們走吧。”水仙見慕容軒一直回頭望著宮殿,又見天光即將大亮,不由開口提醒道。
慕容軒點了點頭,收回眼中的眷戀與不舍,輕笑道:“是呀,走吧。”
“等等,等等……”
身後突然傳來呼喊聲,慕容軒回頭一看,不由一愣,“菱月姑姑……”
“皇後娘娘讓奴婢把這個交給您,王爺您出了宮之後,就再也沒有諸多規矩約束了,到時一定要隨心所欲地過著自己想過的日子。否則的話,也就浪費如今這番折騰了。奴婢不便多留,等會還要服侍皇後娘娘洗漱,王爺一路保重!”菱月說話間,眼中不由含了熱淚。慕容軒,畢竟也是她看著長大的人。
慕容軒伸手接過菱月遞過來的包裹,打開一看,是一套白色的寢衣,衣的下擺用金絲線繡著大朵大朵的薔薇花。是他最喜歡的花朵。慕容軒心頭一熱,手指撫上那些妖嬈的花朵,隻覺得它們仿佛都有了生命力,在他的指尖顫抖著搖曳著。
“原本皇後娘娘是說慢慢繡著,等什麽時候繡好了再給你穿上,可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突然,不過是眨眼的事情,您就是逍遙王了。”菱月抬手輕輕抹去眼淚,笑道:“皇後娘娘昨夜一宿沒睡,在燭光下繡了一整個晚上,直到方才才在榻上合了眼。”
“菱月姑姑,幫我好好照顧母後。”慕容軒雙手緊緊地握住手裏的衣裳,就仿佛是握著皇後娘娘的一雙手般。
“去吧,好好地生活。”菱月強忍下心頭的不舍,抬起手輕輕搖了搖,送別慕容軒。
當慕容軒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宮門口,朝霞吞噬掉所有暗黑,天光終於大亮了。
春菊看了眼臉色蒼白的秦紫嫣,低聲道:“太子妃,我們也回去吧,不然一會被太子發現了,恐怕又要生出許多事端了。”
“走吧。”眼見人已遠去,留下來也看不到什麽了。秦紫嫣轉過身去,由著春菊攙扶著自己一步步地往回走去。
都說不喜歡感傷離別,可是偏偏卻又擺脫不了內心的指引。她到底還是違背了承諾,過來給他送行了。唯有這樣,她的心才會覺得稍安。
回到東宮,春菊瞧著秦紫嫣精神不太好,又服侍著秦紫嫣重新躺下來休息。清荷過來稟報,說是太子讓太子妃過去一起用膳,春菊忙又進來重新請示秦紫嫣。
秦紫嫣搖了搖頭,道:“你去跟清荷說,我身體不舒服,不想吃東西,多謝太子一番美意,我心領了。”
“嗯。”春菊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出去將秦紫嫣方才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清荷。清荷也沒有為難什麽,得了答複便走了。
可是,不一會兒,慕容墨就親自過來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笑容,一進來就朝春菊說,“你在門外候著便好。”
“太子妃……”春菊將不安的目光投向秦紫嫣。
秦紫嫣點了點頭,示意她先出去。
“聽說太子妃身體不舒服,吃不下飯?”慕容墨眉頭皺緊,看著秦紫嫣詰問道。
秦紫嫣猜不透慕容墨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又因為心中還在生他的氣,因而隻是點了點頭,便將眼睛看到別處不再多言。
“平日裏我看太子妃的胃口都是極好,糕點都能吃下一大盤,怎麽偏偏今天就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了呢,莫非當真是對我的三弟魂牽夢縈,他走了,你便茶飯不思了?”慕容墨的語氣裏,夾帶著濃厚的嘲諷。
落在秦紫嫣的耳朵裏,她簡直有些難以置信,震驚地看著慕容墨,情緒激動地道:“慕容墨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你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怎麽不可以說?你都敢做,我為什麽不敢說?秦紫嫣,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勾搭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從前是相府秦時月,如今有我的三弟慕容軒。你那麽會勾搭人,你為什麽不來勾搭我啊,為什麽不來勾搭我啊?啊!我在問你話,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慕容墨雙手抓著秦紫嫣的肩頭,用力地搖晃著她。一直以來,他的心裏都住著一個魔鬼,這個魔鬼嫉妒衝動,試圖毀滅一起自己所不能掌控的一切事物。尤其是,最心愛的事物。從前慕容墨一直努力地壓製著它,也不知道何時因為鬆懈,居然讓它鑽了空子,冒了出來,隨時影響著自己的情緒。
“慕容墨,你瘋了嗎?”秦紫嫣被慕容墨大力搖晃得頭昏眼花,隻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死去般。而懲罰遠遠不止於此,慕容墨的吻已經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
“秦紫嫣,你的心裏隻能有我,隻能有我!”
慕容墨一遍又一遍地叫道,他用力進入她尚未完全準備好的身體,仿佛要借助疼痛讓彼此清醒,也讓秦紫嫣記得更清楚。
門外的春菊,一直凝神傾聽著房內的動靜,聽到從屋內傳來秦紫嫣痛苦的呻~吟聲,心中一緊,正想推開門進去,忽然間想到某事,頓時又明白過來,登時臉紅如霞,忙站了遠些,不讓自己聽到那些令人難為情的聲音。
可是不知為何,雖然聽不到了,心裏卻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那似乎總愛穿著月白色衣裳的男子,笑容如楊花般落寞的男子。現在,他在哪裏,又在想些什麽?
一番熱烈的奪取之後,秦紫嫣累得全身都濕透了,不一會兒就沉沉昏睡過去。慕容墨伸手摸了摸她一直都消瘦的臉,心口微微疼痛著,俯身在她臉上輕輕印下一個吻,然後幫她穿好衣裳,這才大聲喚道:“春菊,進來下。”
“太子有什麽吩咐嗎?”春菊低著頭問道,不敢抬頭打量慕容墨。
“去打盆熱水過來幫太子妃擦擦身子,記住別讓她著涼了。還有,禦膳房那邊,我會吩咐人準備好太子妃的膳食,等到太子妃醒了,你隨時過去取,明白了?”慕容墨說完以後,見春菊點了點頭,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其實心裏是想著等秦紫嫣醒了再一起用膳的,可是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倘若留下來,秦紫嫣醒後也是不會原諒他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留下自討沒趣呢。回到書房後,孫福馬上敲開了門,關心地道:“太子,您還沒有用膳呢,怎麽就坐在書房裏了?”
“傳幾個簡單的菜,送到我書房來就好。”慕容墨其實也沒有什麽胃口吃東西,但是他深深地明白身體是自己的,倘若連一個健康的體魄都沒有,現在如何處理這些煩雜的國事,將來如何統領國家。因此,不管什麽時候,即便他心情再壞,再沒胃口,他都會強迫自己去吃東西。
展梓文倚在門口,看著慕容墨板著一張臉看奏折,不禁笑道:“你是把國事看得有多重要啊,就連等飯菜上來的這會空隙,也不讓自己輕鬆下。我看你呀,就應該將這堆奏折娶回家!”
“我這不就相當於是把它娶回家了嗎?”慕容墨很難得地露出笑臉道。
展梓文有這個本事讓慕容墨笑得起來,這也就是為什麽慕容墨願意帶他回宮。其實慕容墨一直都堅信,人跟人之間唯有存在利益關係,才能夠恒遠持久。一如他跟展梓文,若是展梓文不能帶給他歡樂,他是絕不會帶他回宮的。至於展梓文想從他身上獲取什麽,他並不知道,也不在意。隻要是不涉及到皇位,他統統都可以滿足於他。
“你當真要在這書房裏用膳呀,我瞧著你這書房又小東西又多,光是看著這一大堆令人頭疼的文書,吃東西就會完全沒有食欲了。”展梓文邊說邊走到窗戶邊,伸手推開窗戶,微風吹拂進來,他不由笑道 :“我瞧著你最近氣色特別不好,應該多開窗吹吹風,否則的話到時被心魔控製可就不好了。”
“瞎說,這開關窗戶跟心魔有什麽關係!”慕容墨不以為然地接口道,隻是手中的奏折卻也放了下來。
“怎麽會沒有關係呢,你最近待書房的時間比平時要多了一倍不止,然後臉也黑得比平時要深了一倍不止。說句實話吧,你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頭暴怒中的獅子,隨時都有可能突然撲上來,給誰咬上一大口。你這個樣子,還真沒人敢近你身呢!”展梓文笑著感慨道。
慕容墨不由笑了起來,道:“比方都不會打,居然說我隨時都能給人咬上一大口,那我怎麽沒見咬你啊?”
“那是因為我沒有給你近身的機會啊,沒看到我現在都離你遠遠的嗎。”展梓文大笑不止,抬頭看見慕容墨臉色越發黑了,這才忙收住笑走到慕容墨跟前,在他對麵坐下,單手撐著下巴問道:“哎,你跟太子妃是不是鬧什麽矛盾了呀?”
慕容墨沒有吭聲。
展梓文又繼續道:“我說你呀,簡直就是個口不對心的渾球!”
“你說我什麽?”慕容墨用力瞪了眼展梓文。
展梓文卻將頭一抬,鄭重地道:“我又沒有說錯什麽啊,你本來就是。我說你應該還沒有忘記我們倆是怎麽認識的吧,話說,你對太子妃可是情深意重來著,可是為什麽好不容易她回來了,你卻又非得跟她鬧得那麽僵,要死要活的呢?”
“我也不想。”慕容墨低聲歎道。
“不想不想,一句不想有什麽用。既然你不想事情這樣發展下去,那麽你就要去改變自己,就要去發現問題出現在哪裏然後加以改正。就好像你天天躲在這小書房裏,即便你將來坐擁江山又能如何呢,國事你是事無巨細都處理得妥當了,那你的心事呢?”展梓文語重心長地看著慕容墨道:“男人嘛,在心愛的女人麵前拉下臉,有那麽難嗎?”
“有時,我真懷疑你不是男人!”慕容墨呆呆地看著展梓文半響,認真地道。
展梓文也不以為意,看著孫福推開門,一眾小宮女端著膳食魚貫進來,依然大大方方地坐在慕容墨對麵。
孫福知道這個展梓文跟慕容墨交好,因此也沒有說什麽,待一切布施好,便帶著一眾宮女悉數告退。
“留下來跟我一起吃飯嗎?”慕容墨抬頭看向展梓文道。
展梓文笑著點了點頭,道:“我說你這人可真有趣,我在這個時候趕過來,不是為了蹭你一口吃的,還能為了什麽?”
慕容墨也跟著笑了起來。跟展梓文在一起,是他覺得最輕鬆的時候。他喜歡他這樣說話口無擇言沒大沒小的,就像是從前的……慕容軒一樣。
“最近瞧著淩姑娘安靜下來不少,那樣嬌豔的美人兒,你也忍心讓人家一個人寂寞著?”展梓文右手抓著一隻烤羊腿,啃咬得滿嘴都是油,還不忘抽空來調侃慕容墨。
慕容墨吃相是受過培訓的,自然是優雅無比的,隨處都透著一股帝王家的高貴風範。眼瞅著展梓文這番蠻吃,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堪入目了。又擔心自己眼中流露出的鄙夷叫展梓文看見心裏不痛快,慕容墨低著頭悶聲道:“她寂不寂寞,你怎麽知道?”
展梓文這才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縱然自己跟太子再要好,這太子的女人又豈是自己能品頭論足的呢。當下忙打著哈哈道:“這淩姑娘一顆心都撲在太子你身上,而你這幾天卻將一顆心都撲在奏折上,這換了誰,都要傷心寂寞的啊!”
慕容墨打量了眼展梓文,在展梓文都覺得不安的時候,笑道:“我見你在酒樓的時候,將自己吹噓得不行,說得好像是全京城的女子都暗戀你般。怎麽我瞅著你來相府這麽久,也沒見博到哪一個女子的青眼呢?”
展梓文用力咬了口手中的烤羊腿,笑容燦爛如菊道:“嘿,那是本公子受得起**,耐得住寂寞。”
慕容墨見他滿嘴胡言,沒個正經,便沒有再多問下去,隻是一笑付之。
這時,孫福敲門進來,說是皇上有事要同他商議,已經讓德公公派了步輦過來。慕容墨連忙放下碗筷,看著展梓文道:“你在這裏慢慢吃罷,我出去一趟。”
說罷,起身往外走。
而因為書房是重要的地方,裏麵包含了許多軍事機密,因此孫福並沒有離開,就站在展梓文身後,守著他用膳。
展梓文是個沒受過什麽拘束的人,眼下突然被人盯著吃飯,頓時就覺得如芒刺背,於是匆匆扒了幾口飯,便說吃飽了退了出去。
在後花園裏閑逛著,突然看見一個小宮女正在那裏采摘花瓣,不由走過去道:“你摘這個做什麽?”
那名宮女本來正在全神貫注地留意著不損壞花瓣,采摘整朵的,耳邊突然傳來聲音,倒被嚇了一跳,待抬頭看發現是展梓文時,臉上責怪的表情這才有所緩和,低聲答道:“太子妃喜歡用花瓣做些香囊。”
“你是太子妃房裏的?”展梓文想起那個柔弱如楊柳的秦紫嫣,不由笑了起來。
春菊見展梓文笑容帶著善意,於是點了點頭。可是沒有想到展梓文下一句話居然就是……
“你家太子妃現在還在房間裏嗎,我想去見她。”
春菊被展梓文這句話又給嚇了一大跳,追問道:“展公子要去看太子妃幹嘛?”
“上次不是喝了太子妃的槐花茶嗎,我心裏一直都很感激,想當麵去跟太子妃致謝。”展梓文也不知道該說個什麽樣的理由才好,於是便胡亂編了個。原本以為這樣簡單的要求,眼前這個小宮女必然不會拒絕的,可沒有想到她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
春菊用力地搖頭道:“那槐花茶是太子讓奴婢去取的,因此展公子若是要感謝,謝太子便好。至於我家太子妃,因此身體不好的緣故,需要靜修,旁人都是不讓打擾的。”
展梓文一聽這話就急了,道:“我就進去謝謝她,能擾她靜修嗎?”
“不好意思展公子,奴婢也是做下人的,您不要為難奴婢。”春菊不想再繼續跟展梓文說下去,一邊摘著花瓣一邊往前麵的花樹走去。
開什麽玩笑,因為三皇子,太子妃跟太子的關係已經十分緊張了,倘若再湊進來一個展梓文,還讓不讓我們太子妃活啊!
春菊在心裏憤憤不平地道。
孰料展梓文偏生是個陰魂不散的,七繞八繞地,又繞到了春菊跟前,一臉輕佻地笑道:“小美人,我跟你說,你要是讓我見見你們太子妃,我保準教你作出整個京城最香的香囊。”
展梓文的表情讓春菊覺得全身發麻,摘花的手也不由頓了頓,隨後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如果說之前她對這個展梓文還有點好感的話,那麽經過展梓文剛才的那一番話過後,那些好感都已經**然無存了。春菊最討厭的就是說話輕佻的人,她心裏暗道,若是這世間的男子都能如秦時月那般,該多好呢。
展梓文見自己在春菊這裏又討了個沒趣,也不再繼續糾纏下去了,甩了甩袖子走了。這春菊不引薦,他自己去見不就好了。想到這,腳下的步子不由邁得更快。
原先在秦紫嫣房裏伺候的有春菊、竹心、翠屏三人,但是翠屏更多的時候是負責其它相關事情,並不需要守門。但是如今竹心進了慎刑司,翠屏才出來跟春菊輪換著守門。
展梓文站在秦紫嫣房門口,朝翠屏道:“你家太子妃在嗎?”
“在。”翠屏點了點頭道。
展梓文笑道:“既然在,那我要進去見她。”
說完以後,便抬步往前,伸手要去推門。
翠屏忙擋住,道:“對不起,展公子您不能進去。”
“為什麽?”展梓文一臉無辜地問道。
翠屏為難地道:“太子妃眼下正在睡覺。”
“哦,是嗎?那我叫幾聲看看,若是太子妃應了,就證明是你在騙我。”
讓翠屏沒有想到的是,展梓文居然還真的叫了起來。秦紫嫣睡眠本來就淺,渾身因為慕容墨方才沒有絲毫憐惜的索取而酸痛不堪,突然聽見有誰在大聲呼喊自己,不由坐起身來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展梓文一聽見秦紫嫣的聲音,立馬歡喜地笑道:“我說太子妃沒有睡覺吧。”
然後推開門便跑了進去,翠屏攔不住,隻好也跟著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