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鵲巢鳩占齷齪事

薑鳳自己在現代是沒嫁出去的,自然也沒生過娃,可到了浣花國,一來就附在原身薑鳳身上,原身薑鳳就是生產時沒有照顧好死掉的,她那些當時痛苦的記憶也都還在。

雖然對於薑鳳來說已有些模糊,卻也差不多是感同身受了。

女人,無論貧富貴賤,在生娃這一件事上,卻幾乎是平等的。

想生下孩子就要麵對鬼門關的威脅。

在孩子落地一瞬間,女人的整個身體都發生了變化,盆骨分開,全身關節,無論是手腳還是肩肘,甚至連牙齒,都會鬆開。

這個時候,哪怕一點點風寒,也會給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留下難以治愈的病根。

更不用說什麽大出血,產後風這些要命的症候了。

當然了,薑鳳鄰居趙大蘭那是自身體質得天獨厚算是個萬中無一的例外。

而大部分女人,就算強悍到如開了外掛的英大將軍,也沒有逃脫過這鬼門關的凶險。

那冰壁中的年輕女人,黃金的甲胄,虎符和金印……

難不成那就是幾十年前名震天下的英大將軍?

可是也不對呀,英大將軍可是名滿天下的異姓王,號稱軍中之神,傳說她重病將逝時,皇子夫郎幾番哀傷至吐血昏倒,皇帝三探臣病,無數珍稀藥物流水般地送過去,死後的葬禮也是極盡風光,榮比親王。

她的遺體,又怎麽會在這偏遠深山的冰洞之中?

“二郎,你是說你娘親就是英大將軍?可英大將軍不是葬在京城的王陵麽?”

如果狄世英真是英飛宇生的兒子,那他的親爹豈不就是皇帝的親弟弟?當今女皇,豈非就是狄世英的姑姑?狄世英不就也應是雙字封號的郡王,跟那平樂小郡王的身份相當?g,老紙居然短短的半個月之內。睡了兩個郡王?

狄世英唇角泛起一絲冷然的笑意。

“那王陵裏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英將軍。那個女人,不過是個易過容的假貨,是皇子安華的姘婦之一。”

姘婦?還之一?

假貨?還易容?

薑鳳眨了眨眼,腦子要飛速運轉才能消化得過來這巨大的信息量。

“皇子安華是?”

聽狄世英話中帶著刻骨的恨意,難道這皇子安華就是傳說中那被讚為忠貞不渝,一往情深,在英將軍死後,守寡不再嫁的皇子麽?

“他就是我娘娶的夫郎,一個披著高貴皮子內心狠毒的**夫。就是他害死了我娘。”

雖然相處時間不多,薑鳳知道狄世英其實有點略內向,並不多話。但說起這位皇子來,卻是難得用了不少形容之詞,可見心內憎恨之深。

不過,薑鳳心內暗忖,這英將軍隻娶了一個皇子夫郎。那這安華豈非就是狄世英的生父?

隻聽狄世英這一句話,就知道狄世英絕對沒把那位安華當做親爹什麽的。女尊國可不是男尊,對父緣的認定很是淡漠,更何況這位還是犯下殺死妻主大罪的男人。

薑鳳幾乎都能猜出來皇子為何要殺死自己的妻主了。

“是不是女皇對你娘的軍功十分忌憚,怕她功高重主,所以要皇弟暗下毒手?”

狄世英微微點了下頭。“阿鳳猜得不錯。那女皇雖然無德無能,靠著英將軍手中的兵力才能以成功坐穩皇位,卻整天疑神疑鬼。害怕她有異心,就讓安華暗中在我娘的飲食起居中下了慢性毒藥。”

薑鳳想了想,終是問道,“英將軍跟她夫郎的夫妻關係如何?為何這位皇子如此忍心?”

如果說是天朝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尋常的很。就算把自己的老婆害死一個半個的,照樣不耽誤再娶個黃花大閨女回來。可女尊國的國情可完全不同,男人死了妻主,很少能再嫁得出去。

就算是地位尊貴,再選擇妻主的時候,也會陡然下降好幾個階次,所以很多喪了妻主的男人就寧願獨身了。

“安氏一族驕奢**逸,哪裏有什麽夫妻真心,安容給我娘下毒之後,我娘病重臥床,英王府被他一手把持,他就放肆無忌起來,養了好幾個姘婦在身邊,那英王府所謂的平樂小郡王,就是後來他的姘婦所生,卻硬是栽贓到我娘身上,其實不過是野種罷了。”

啊?

平樂小郡王,那個王將軍?

這道八卦就算是由狄世英語氣平淡地說出來,也是勁爆十足啊。

那個渾身上下連頭發絲兒都透著一股子高貴冷豔的將軍大人,原來竟有這樣的身世?

如果這八卦是在薑鳳遇到今日險境前知道的,也許薑鳳還會對這個將軍男同情一二,畢竟他雖然是小三的孩紙,但他也不能決定他的父母,很是有些無辜。

可薑鳳在知道這將軍大人打著什麽害人的算盤後,再聽到他不堪的身世,就不由得嗤笑幾聲,內心興災樂禍一番。

“那你娘怎麽會由著安容栽贓?難道她那時已是不能說話,身邊服侍的人都被控製了麽?”

要說把一個私生子栽贓給男人很容易,生完了往人家大門前一抱,跟圍觀群眾哭訴幾聲就是了。

可要怎麽把一個私生子栽贓給女人哩?

這是個不可能攻克的技術難題啊?

“我娘生完我之後就中了毒,等她自己覺察出不對,已是口不能言,身邊日常服侍的下人也都盡被安容掌控,還是我娘手下的幾個忠心的暗衛,在麵見我娘時,發現了蛛絲馬跡,此後才聯係了舊部,將我娘暗中帶出英王府,想治好我娘身上的毒,可惜中毒日久,已是難以挽回。安容發現我娘不見,驚惶失措,調來無數皇室爪牙,在京城全城搜捕,不過都是白費,後來就隻好安排姘婦易容成我娘的模樣,生下了王府第二個兒子,就是那個平樂。生完平樂之後,又怕那姘頭露出馬腳,就弄死了那女人,對外說是英王重病而逝,還跟女皇兩個合演了出情深義重的大戲。”

說著,唇角透出一絲鄙夷。

“哼,英平樂,一個野種,也配姓英!”

薑鳳理解地握住狄世英的手。

是啊,親生母親是名震天下戰功赫的大神一樣的人物,卻讓一個小三生的兒子冒認為母,這擱誰身上,都得吐兩口老血。

不過,如果按照男尊的腦邏輯,這假冒的英平樂,其實跟狄世英是一個爹的同父異母兄弟呢,難怪這兩個的額頭處,略有幾分相似。

“那,二郎你又怎麽會在西平縣呢?既然英將軍的部下知道了真相,為何不把實情公諸於眾?就算不能動搖皇帝,也能將安容和他私生子的真麵目揭開啊。”

“我娘的部下又何嚐不想,隻是當時皇帝派了大批爪牙,四處搜尋我娘舊部,還暗中把朝堂上與英王交好的大臣都換下不少。有些英王的忠心屬下還因此受了牽累。那時就算冒著犧牲揭露了真相,也頂多能壞了安容皇子的名聲,隻要女皇不倒,安容就有撐腰的保護傘,流言不過損其皮毛罷了。後來大家商議,因我娘身故,先把遺體封存,等日後有了良機,才用仇人鮮血為我娘安葬祭靈。”

“那些舊部下把我娘的遺體送到這裏,然後又擔心我在英王府的安危,便把我也偷偷帶走。狄家爹爹當初也是我娘的護衛之一,剛好狄家爹爹的二兒子不幸夭折了,他們就安排我成為狄家的二郎。跟著狄家人一道回了西平縣。”

薑鳳聽著暗想,狄世英說起狄老爹的口氣懷念又尊敬,卻不怎麽提狄家老爹的妻主,想來那幾年,那個女人對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狄世英不怎麽樣,後來又直接跟小男人私奔不見影兒,所以狄世英對她毫無感情吧。

“那時候你幾歲?你突然從英王府失蹤,安容就沒有尋你麽?”

安容不會也弄個假替身,來冒充自己的兒子吧?

“三歲,安容尋不到我,就宣稱我身患疫症,不治而亡。王陵裏大概也不知是哪裏尋來的小兒屍身吧。”

“所以說,現下英王府裏的兩位正經主子,根本與英王半點關係都沒有?”

一個是毒死妻主的風流皇子,另一個是皇子跟姘頭所生的郡王。

薑鳳覺得好不諷刺,難怪那位王將軍如此特立獨行,在女尊的國度裏,行仲馬男之事,原來是有家學淵源。

“不錯。其實這些見不得光的齷齪事,不止是我娘的忠心舊部都心知肚明,就是朝中一些消息靈通的權臣世家,也是有所耳聞。這些年,皇帝借著安容是英王鰥夫的身份,一直想接收我娘在西北的軍力,不過那些人一來隻認我娘,二來隻認英王虎符和金印,對安容不過是表麵尊敬而已。安容大概是想等英平樂成年之後,再到西北去接收那些軍力。”

薑鳳恍然道,“哦,原來如此,是不是因為你們狄家三年前那次被搜出了盔甲,才會走了些風聲,引來了英王府安容的注意,這才有了英平樂領著軍隊到青石縣來,其實就是想找到你和那些虎符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