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不是當地的人,但是葉秋生仍努力嚐試著和他們做著交涉。

“你們是誰?是要取我的性命還是想要我什麽東西?”

男人聽見後並未作答,手上拿著家夥兒什一動不動的指著她,跟座大山一般。

“她給你了什麽?她承諾給你的,我都能給你,克羅斯家族的家主是我父親。”

她也瘋了似的著急的吼了出來,目光從前到後,和每一個站在她對麵的人進行目光的交流。

她的眼睛亮的跟深夜的星星一樣。

“你給不了。”

葉秋生隻聽到了這一句。

還以為他們是聽不懂她說話的,原來是能的,隻是這群人裝聾作啞。

上來了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一下提下來了她,跟提一隻小雞仔一樣的輕易。

她看見對麵男人的大拇指在板機處反複摩挲,似乎在做什麽準備動作。

漫天的細霧纏繞這他們,葉秋生一顆心都涼了,死在這裏,屍體可能隻能被崇義鳥獸吞噬,連入土為安都做不到。

而且這裏這麽偏僻,離家那麽遠,她的靈魂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怕是來世轉世的機會都會錯失。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想死!本以為平時看得夠灑脫,但真到了這一時刻,求生的意識比以往都更強烈。

“也許她並不是想要我的命呢,你們在問問你們的上級或者買家,你問清楚,我的身份,你們殺了我,自己也別想活。”

“你們是有女人或者孩子的吧,愛慕之人或者父母是有的吧,一定要殺了我嗎?你有什麽困難我也可以幫你解決,克羅斯家族現在還是我父親說了算的。牧行野你們知道吧,那是我哥哥,他現在是家族的理事人。”

葉秋生的話似乎有點打動他們,他們並沒有著急動手,而是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說完。

葉秋生什麽也不管,有什麽大人物都搬出來用,牧行野是她哥哥這種瞎話都說出來了。

“我......我還有個未婚夫,姓司,叫司行宴,他生意做得很大,全球到處都是他的企業,這個人報複心很強,你們要是殺了我,他能把你們幾個人的親人朋友全部找出來報複,你別不信。”

葉秋生這下真的會信,死到臨頭的時候,沒有真話,隻有瞎話。

他們似乎在琢磨她話裏的真實性,又好像沒有那麽迫不及待的殺她。

她猜想,華慍下的指令應該不是立刻殺了她,不然那個司機在車上就可以動手,哪裏有後麵跑的這一圈。

唐少安和華慍說談談,兩個人應該是沒有談攏,華慍短暫的妥協同意了,所以唐少安說可以接她回克羅斯家族。

可是華慍這個人,怎麽會服軟,私底下肯定要拿把柄去重新談判,如果實在談不攏,下下策才是殺了她。

這些都是葉秋生的猜測,也是這些天她在路上一直琢磨的事,當然一切的前提是,他們的主人是華慍。

果然,他們聽了她的話態度沒有那麽強硬了,葉秋生趁其不備,給了旁邊人的肚子一個手肘擊,朝著最狠的位置去的,對方立刻鬆了手勁。

她彎腰轉了一圈從他手裏溜走。

周圍都是對方的人,現在一窩蜂的湧過來為了抓捕她。

而她反複翻滾十分靈活,手邊拿到什麽東西就仍什麽東西出去。

對方也好像被她激怒了,連續開槍,不管她的死活。

看來也不是完全要活人。

由此,她猜想華慍的原話應該是把她抓起來帶到哈撒別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近她,如果計劃失敗或者意外發生,可以直接槍斃。

所以她是生是死,歸根到底是看這群人的想法。

有個膀大腰圓大漢一抓從後麵抓住了她的頭,葉秋生被扯得頭往後仰,大漢跟泄憤一樣的給了她左右兩巴掌,扇得她頭直接垂了下去。

“pang、pang”

兩搶。

葉秋生嚇得心都抖了兩下,差點從嗓子眼直接跳了出去。

她抱住了頭回頭看才發現,原來是有人救了她,他把對她射擊的人還有抓住她的人一起解決了。

葉秋生鬆了半口氣看著地麵上倒去那個人,他還做著扣板機的動作,如果真的遲上那麽一兩秒,她可能就直接命喪黃泉了

仔細觀察來人她才發現,原來是牧行野帶人來的!

有人還想抓著她,她低下頭就是死死一口,差點給別人咬下一坨肉。

她疾步奔跑向牧行野那邊,這才進入了安全區域。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也很快屍橫遍野,可是葉秋生看著這些隻覺得麻木,或許她天生就是個涼薄的人。

“你沒事吧?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葉秋生搖搖頭,“沒事,你來了就行。”

她是個很懂得感恩,也很知足的人,隻要她現在還沒死就好,她一點也不想去怪罪誰,活著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啊。

“先走,路上再說,他們可能還有人。”說著牧行野要去拉葉秋生,她一個轉身,牧行野的手落了個空。

“等下,我想帶個人。”

牧行野還很好奇,那不成她這麽難的時候還有空結交朋友。

直到看見她抱起竹葉的屍體才恍然大悟。

他也並未多問什麽,他知道這一路上一定發生了一些讓人悲傷的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讓人扛著竹葉的屍體,他們走上了下山的路。

雨季的悲傷總是多種多樣的,牧行野覺得葉秋生經曆了那麽恐慌和驚悚的場麵,肯定會受到點刺激,一路上對她關懷備至,細心嗬護。

甚至衣服也給她多披幾件。

而葉秋生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淡定和平靜,沒有什麽傾述的欲望,低頭望著泥濘的小路,她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和獨立。

沒有人可以一直幸運,但是葉秋生不相信自己會一直不信,但不幸又一次打破了她的想法。

那群人果然還有同夥,他們追了上來。

應該是之前分散出去找葉秋生的幾批人,後麵這批跟他們約好了在這裏匯合,到了現場的時候發現戰鬥過的痕跡,也想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不,馬不停蹄的追了上來。

葉秋生生出一種疲憊感,但是別人越是步步緊逼,她越是不會放棄,要死死抗衡。

她被幾個人帶去躲在了樹後麵,身邊圍著一圈人,牧行野孤身出去奮戰。

葉秋生有些想不明白,牧行野明明跟她一樣,甚至說身份比她更重要的人,為什麽要竭盡全力的保護她呢,牧行野才最應該活著,但此刻她的話做不了數,她也沒有說話。

散落的發絲混著濁雨,黏成一簇簇的肆意貼在她的臉上,還有些冰涼。

起初這些槍聲仿佛在她心上敲鍾,每下都能震得她跳,但後麵不過是覺得想指針走動的嘀嗒聲,變得無足輕重。

戰鬥死亡的人數很多,她身邊分出去一些人保護牧行野去了,再後麵,再分出去了一些人,直到最後,隻有她一個人躲在後麵,眼眶發紅。

牧行野前邊站著兩個男人,再無別的人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結束這出鬧劇。

司行宴這個時候出現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他在她最孤立無援,所有希望破滅的時候出現了。

本以為憑著竹葉,她們兩個人可以逃過一劫,走出大山,可是竹葉死了。

於是她就在想,唐少安還在外麵,他還是克羅斯的家主,他一定有辦法找到她,然後牧行野帥氣登場,可結果就是現在的慘劇,他們一個也別想活著走出去。

她是一個溺水的人,司行宴就是那根拉她的繩。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越過萬難走到她麵前的,她隻知道那天的雨越下越大,眼前被晶瑩的水珠歪曲成了個詭異世界。

司行宴站在她麵前,抓住她的肩膀,白襯衣濕透,短發發梢滴著水滴。

那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害怕湧上心頭,她抱住了他的腰身,抵在他的胸口,沒有出息的啜泣出了聲。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此刻。

山野寂靜了下來,不會再有風的急嘯。

身負重傷的牧行野就站在葉秋生身後,看著他們抱作一團,他苦笑起來,又倔強的非要看,越看越好像有什麽東西刺進他眼睛裏,再落進他心裏。

臨走時葉秋生還是說要帶著竹葉的屍體。

司行宴沒什麽感情的看了眼已經泛白的竹葉,“帶回去幹嘛?”

“我覺得我想帶她回去。”

明明葉秋生可以有更好的理由,或者她可以解釋下為什麽這麽做,可是她多的話一句沒說。

司行宴追問道,“你們什麽關係?”

葉秋生扭頭看著竹葉越發潰爛的麵孔,心中酸澀,由記起初見她時的模樣,想起她總是在嘴硬心軟,明明想要葉秋生的命,卻不舍不得她挨餓。

“恩人吧。”她說。

回去的路途出奇的順利,被追得有陰影的葉秋生一路上不敢熟睡,總感覺事情還沒解決,可就是什麽也沒有。

她在飛機上闔眼假寐,司行宴也不拆穿她,半夜的時候還給她提提毯子,生怕凍著她,可是飛機上怎麽會凍著人呢。

他是怕她每安全感。

葉秋生無法回想這一遭遇,她把這一遭叫做飛來橫禍,每天都在和死神作鬥爭。

竹葉的屍體帶回去做了檢查。

葉秋生始終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怎麽有人在她身側,悄無聲息的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