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利益的調和
史高治將雙方找到一起，了解了一下雙方的分歧。事實上，雙方的分歧的理由其實也很簡單，一樣和屁股密不可分。如今愛迪生那幫子負責的是發電機的研製，米切爾為首的那幫子歐洲工程師則負責電動機的研製。於是矛盾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就發電機來說，交流電發電機要容易實現得多。一般的發電機發出的直接就是交流電。相反要弄出直流電，倒是要裝上很多的附加設備，這些東西顯然都會增加發電機的製造成本和運行故障率。而且這種成本和故障率的增加，是無法通過技術手段避免的。偏偏史高治當初有給他們設定了相對嚴格的成本和可靠性目標。嗯，如果采用交流電，這些什麽電刷呀，什麽換向器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可以不要了，那成本和可靠性就都不是問題了。
但是反過來，負責電動機那邊的米切爾就要頭疼了，理論上，電動機和發電機就是一碼子事，從物理上說，電動機就是發電機的一個可逆過程。事實上，你如果用手猛轉電動機的傳動軸，一樣能發出電來。理論上直接照著交流發電機的樣子，做個小一點的，嗯，那就是電動機了。但在實際上，卻不是這樣。首先，發電機是不用考慮調速的問題的，它依照固定的速率轉動就行了，轉速越穩定越好。可是電動機就不一樣了，考慮到生產的靈活性，它必須要有調速的能力。直流電動機隻需要改變輸入電流的強度，就可以很容易的完成無極調速，而交流發電機，那就必須配上一整套的變速設備了。調速的效果還沒法和直流電動機相比。不用說，這當然會增加成本和故障率。其實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交流電動機啟動的那一下子，轉速還沒能上來，於是轉子的轉動速度和交流電電流方向的切變速度完全對不上，於是電磁作用力的方向亂變，轉子根本就轉不起來。所以，為了讓它好好運轉，你必須再為它增加一套啟動裝置。好嘛，發電機倒是簡單了，電動機就要哭了，如果隻需要增加一套設施，咬咬牙還可以忍忍，可現在居然要增加兩套設備，這真是嬸嬸可以忍，叔叔也不能忍了。
於是電動機組和發電機組為了使用直流電還是交流電的問題，就鬥了起來。而這個問題不解決，嗯，整個的電氣化的進程就完全沒法開始。所以必須立刻解決這個問題。
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簡單，史高治直接說，我看還是交流電好，這個問題也就解決了。不過，這樣簡單粗暴的做法會帶了一些不太好的副作用。那就是，可能，嗯，甚至是肯定有人會覺得自己是在偏袒美國人。這樣一來，就會挫傷那些從歐洲挖來的工程師的積極性，而且也不一定能振奮美國工程師的士氣。克勞斯維茨在《戰爭論》中提到，作為統帥，最為重要的品質之一就是公正，沒有什麽比受到統帥的不公正的對待更能損害士氣的了。當然這不是說，部隊中不能有一些地位更特殊一些的，擁有更多的榮譽，更受重視的精銳王牌，但這些精銳王牌必須承擔與他們的地位相適應的責任。既然是王牌，關鍵的時候，大仗硬仗你就得上，就得頂得住。這樣才是公正。
相反，如果人為地把部下分成雜牌和嫡係，要拚命的時候，讓雜牌去拚命，得好處的時候，讓雜牌滾一邊去，好處全給嫡係。這樣搞出來的軍隊，完全就形不成合力，打起仗來，絕對是毫無戰鬥力，一觸即潰的戰五渣。曆史上某支不斷演出“看在某某的份上，拉兄弟一把”的軍隊就是最好的典範。
科研隊伍也一樣，如果史高治讓下麵的人覺得自己不公平，嗯，那結果自然是“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當然，如果史高治直接把變壓器丟出來，嗯，那就不用花什麽心思了，絕對能讓所有人都承認，交流電比直流電好。不過，史高治並不想馬上就把這種大殺器拋出來。因為專利是有時效的，在電氣大規模使用前，這東西能起的作用還相當有限，而史高治估計，電氣化的普及還至少需要三到五年，所以，這個時候將變壓器拋出來，就等於是浪費了三到五年的專利。什麽，你說，先把理念告訴他們，把東西先搞出來，到時候在申請專利？這怎麽可能？你信得過這些人？萬一他們把這東西拿去，搶先申請了專利，你就準備哭吧！別的人不說，史高治覺得，自己是絕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的，而且他覺得愛迪生如果有機會，絕對也會很樂於這樣做。所以，現在拋出變壓器，絕對是吃虧的。
這樣的話，就隻有細細的協調雙方的分歧了。
好在史高治明白，他們的分歧並不是理念呀什麽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分歧。完全就是利益上的分歧，所以調整一下利益分配的方案，大概是最好的辦法了。
“聽了大家的說法，我覺得都很有道理。”嗯，這是一句套話，不過很多時候，領導講套話也是必須的，史高治現在對此就相當的理解，“不過，我們還是必須在直流電和交流電中做出一個選擇。”史高治說。
“大家的理由也都說過了，現在，我來說說我的想法。首先，我們來考慮一下，是發電機的可靠性重要還是電動機的可靠性重要。”
聽到這個話，愛迪生立刻露出了笑容，而米切爾則皺起了眉頭。
史高治繼續說：“我們就來考慮一下，哪一種設備的故障率高導致的生產時間的損失更多。這對於大家來說並不難，隨手列個方程就能解出來。很顯然，發電機一旦出現故障，造成的損失更大。因為發電機的任何故障都會導致電動機無法運行，而電動機的則不會如此。所以，在可靠性的問題上，毫無疑問，發電機的可靠性才是第一位的。”
愛迪生頓時喜形於色，而米切爾就有點坐立不安了。
“當然，如果我們決定要使用交流電，那麽顯然，電動機研製那邊的任務量會大很多。我一向的規矩都是，幹得多拿得多，拿得多，幹得也要多。既然電機研製難度更大。那麽相應的任務時間自然要放寬，總的投入和獎金都會有所增加。”史高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米切爾，讓他不要急，然後這樣說。
果然，有了這句話，米切爾，以及他那邊的研究人員立刻就來了精神。就連愛迪生那邊的人都睜大了眼睛。
“愛迪生，你的任務也不會輕鬆。”史高治說。
“麥克唐納先生，我不怕難，我喜歡有挑戰性的東西。”愛迪生立刻表態說。
“那好，在完成了你手頭上的任務之後，我還有一些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史高治說。
就這樣，史高治迅速的平定了內部的直流交流之爭，會後，他又把米切爾和愛迪生留了下來，單獨和他們談了話，鼓勵他們相互配合，相互合作。最後史高治向他們表示：“每一個項目，我們都會有一個預定的時間，以及預定的投入。如果你們能夠提前完成這些項目，並通過檢驗，每提前一天，我給你們的小組一千美元的獎勵。如果能夠節省相關的經費，節約下來的部分，也可以拿出二分之一作為給你們的獎勵。二位，如果你們能相互合作，我想一定能拿到更多的獎金。好好努力吧！”
……
離開大實驗室之前，史高治又去找了一趟麥克斯韋。因為變壓器的相關的科學原理，還有一些並沒有完全解決，還需要找到他，把相關的原理搞出來。然後他就回到家休息，並準備明天帶上多蘿西婭去拜訪他的老搭檔約翰?洛克菲勒。
上一次回到克利夫蘭的時候，洛克菲勒因為生意，跑到賓夕法尼亞去了。所以，史高治還沒來得及帶上多蘿西婭去見一見這位在麥克唐納家族的生意中舉足輕重的合夥人。
除了向洛克菲勒介紹多蘿西婭以及讓多蘿西婭認識洛克菲勒。史高治還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插手洛克菲勒的石油公司。
在1859年，賓夕法尼亞打出了第一口油井，引起了一陣的石油狂熱。到處都是打井的家夥，不過，史高治和洛克菲勒都沒有立刻投入進去。史高治是知道，賓夕法尼亞的那點石油，相比德克薩斯，阿拉斯加，甚至是密西西比的那些油田一比，根本沒什麽意思。而洛克菲勒則是覺得，打油井的人太多，肯定不賺錢，煉油才是真正能賺錢的事情。
於是到了1863年，洛克菲勒自己掏錢建起了一個煉油廠，然後靠著戰爭期間，在麥克唐納步兵武器公司和麥克唐納化學和醫藥公司獲得的利潤的支持，迅速的擊敗了整個克利夫蘭其他的煉油廠，成為了克利夫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煉油廠。在曆史上，洛克菲勒就是靠著這個煉油廠步步發展，最後一統美國的石油行業，成為了美國曆史上的第一號大富翁。不過現在，史高治可不會看著他像曆史上那樣獨吞這麽多的好處。其實，史高治也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已經提前買下了很多的大油田所在的土地，控製了石油的源頭，同時，在大實驗室裏，來自歐洲的尼古拉斯?奧托也正在做四衝程汽油機的相關研究。石油未來的最重要的用戶端也在史高治手裏。甚至，在麥克唐納化學和醫藥公司的實驗基地裏，汽油、柴油等相關技術的研究也已經展開了。手上有這麽多的關鍵的東西，史高治覺得，洛克菲勒已經不可能拒絕他介入他的那家初具規模的煉油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