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醒來（三）
就在史高治“蘇醒”的這個早晨，摩根也正好在通用汽車公司新建的第三汽車製造廠的廠房裏檢視著嶄新的設備。再過幾天，這家工廠就將開始投產了。如今通用汽車公司的股價節節攀升，和股票剛剛發行時候的底價相比，已經整整漲了三倍。相信等到工廠順利投產之後，這些股票就會再次創出新高。隻是，摩根的心中卻莫名其妙的總是有種不安的感覺。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想要把手裏的通用汽車的股票全都拋掉。但是最後，理性還是壓住了感性，他還是說服了自己。既然波楞的森林不可能像鄧希嫩移動，既然任何一個女人生下的孩子手裏的刀劍都不能傷害麥克白，那麥克白還有什麽可以擔心的呢？而且，他手中的通用的股份並不算太多，全都虧掉了對他來說，也不會真正的傷筋動骨。
摩根知道，為了壓製住通用汽車，為了繼續保持在汽車領域的霸主地位，大眾汽車最近頻繁的推出了各種新產品。不過，這些所謂的新產品，其實都不過是原有產品的拉皮版本而已。和原有的產品相比，除了外形有了一點改變之外，幾乎什麽都沒變。有的甚至連外形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換了新的油漆。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重大的改變的話，那就是他們開始給一些高檔汽車裝備蓄電池啟動發動機係統而已。在很多人看來，這樣匆忙的拋出一個又一個拉皮的“新型號”，其實隻能說是證明了大眾汽車在通用汽車／?.的壓力下，已經舉止失措了。
今天，大眾汽車公司又要發布一款所謂的“革命性”的新產品了。不過顯然現在，大部分的媒體對於大眾的所謂的新產品已經不是特別的在意了，在昨天出的太陽報上，甚至刊出了一副這樣的漫畫：
大眾汽車的董事長弗蘭克穿著一身帶著大眾標誌的工作服，一隻手裏拿著一根老黃瓜，另一隻手正抓著一個油漆刷子再往黃瓜上刷綠漆。旁邊還配上了說明文字——大眾的新產品。
摩根對於大眾的所謂新產品也沒太放在心上。他滿意的在廠房裏轉了一圈，然後離開廠房，正準備登上通用汽車專門為他準備的那輛針對大眾的“銀色精靈”的叫做“夢想”的豪華防彈車。卻看到自己的秘書康利爾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臉色很不對勁。
“摩根先生，出問題了。”康利爾走上前來，小聲說。
摩根看了他一眼，說：“出什麽問題了？我們上車說吧。”
康利爾一聲不吭的跟著摩根上了車，然後從皮包裏取出了一份宣傳資料，遞給摩根：“摩根先生，您看，這是大眾的新車的資料。現在他們的發布會還在進行，下午還將進行性能演示。”
摩根接過了這份資料，這顯然是大眾公司在新品發布會上分發給前來參觀的人的宣傳片。這張紙印刷得非常的精美，正麵是一輛有著獨特的流線型造型的小汽車，旁邊還印著這樣一行大字：“大眾甲殼蟲，給美國安上輪子。”旁邊還有更為震撼的一行數字：“預計零售價：280美元！”
這個價格讓摩根大吃一驚。如果大眾真的能按這個價格大量生產銷售這種汽車，那通用汽車的相關產品是無論如何無法與之在價格上競爭的。不過摩根還保持著鎮定，因為他想到：這樣便宜的汽車，在性能上一定被砍得不成樣子。太過低端的話，倒也構不成太多的威脅。
於是摩根將這張紙翻到背麵。在背麵印著這輛車的性能列表，看著這個性能列表，摩根的汗都出來了。
“30馬力6缸發動機，最高速度50英裏，配備夜間行車大燈，電聲喇叭，發動機電啟動係統，停車製動係統，四輪獨立扭杆懸掛係統……這、這、這樣的東西怎麽可能全部集中在這樣便宜的一輛車上？難道是大眾在賠本賣吆喝？”
摩根立刻對司機說：“馬上去中央公園實驗室。”他覺得，這方麵的問題最好還是找專業技術人員來谘詢一下。
……
“托馬斯，這樣的價格有可能做得到嗎？”摩根問道。
“有一定的可能。”愛迪生盯著那張宣傳資料，這樣說道。這個回答，讓摩根的心都跟著一涼。
“摩根先生，你看，這輛車的尺寸相當的小，當然坐四個人是不成問題的，勉勉強強的也能坐進去五個成年人。這對於一般的家庭也勉強夠用了。因為尺寸小，所以使用的材料自然也少。這就節約了一大塊成本。至於夜間行車大燈，電聲喇叭，停車製動，獨立扭杆懸掛，可升降的玻璃窗，這些在技術上的確非常先進，不過，專利都在他們自己手裏，不用支付專利費。”愛迪生回答說。
“但是這麽多的新技術，研發的成本就應該很高呀。”摩根問道。
“那是當然。但是這些技術在其他的車輛上一樣可以使用。而且如果這種車的銷量非常大的話，那平攤在每輛車上的研製成本也就有限了。不過，一次性的使用了這麽多的新技術，這種車輛的可靠性就未必非常好了。如果早期的時候，出現大量的可靠性問題，那我們還有時間拿出與之相抗衡的東西。”愛迪生又說道。
“托馬斯，你覺得這東西的可靠性出問題的幾率高嗎？”摩根問道。
“應該很高。它用了太多的新技術了。”愛迪生肯定的說。
“拿到樣品之後，你需要多久才能拿出與之相當的產品？”摩根又問道。
對這個問題，愛迪生卻不太敢立刻回答。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他最後對摩根這樣說：“這一切都要等拿到產品後再說了。有些東西恐怕還不僅僅是設計方麵的東西，還可能涉及到材料方麵的技術，如果涉及到這方麵的技術，那我們需要的時間就很長了。因為我們必須一樣一樣的來試驗，尤其是熱處理方麵的技巧，幾乎沒有任何的理論指導，完全就靠運氣，就像古代的煉金術。所以，我現在很難說需要多長的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康利爾突然又跑了過來。他的臉色慘白，簡直就像是大白天的見了鬼一樣。
“怎麽了，康利爾？”摩根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康利爾用顫抖的聲音回答說：“摩根先生，史，史，史高治醒過來了！並且出現在產品性能展示的現場了！”摩根可以清楚的聽到康利爾在說這個話的時候，上下牙齒不受控製的碰撞的聲音。
“這，這怎麽可能？”愛迪生臉色慘白，幾乎站都站不住，他伸出手扶住了桌子的一角，免得自己跌倒下去。愛迪生知道，如果史高治真的醒來了，那他離開大實驗室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今後，他就要直麵史高治領導的大實驗室的競爭了。他太清楚大實驗室的力量了，在史高治的領導下，大實驗室可以碾壓美國任何的科研機構。在這場汽車的豪賭中，摩根財團固然投入了很多錢，他們投入的錢比愛迪生多得多。但是，這些錢對摩根財團來說，雖然也不是小數字，但這樣的損失也不是完全無法承受的。而他呢，他可是把棺材本都投入進去了，甚至還為此背上了不小的債務。這，這簡直……
和愛迪生康利爾一樣，摩根一開始也慌了神。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康利爾，消息確切嗎？的確是史高治嗎？啊，這是不可能玩假的的。馬上去通知他們，讓他們立刻趕到我這裏來。我們已經掉進陷阱了，現在必須想辦法自救。本特森，我們馬上回去。”
保鏢本特森應了一聲，就和摩根一起向外麵走去。
“摩根先生，我該幹些什麽？”愛迪生問道。
“保持冷靜，然後想一個能最大程度減小損失的辦法。”摩根一邊往外麵走一邊說。
……
在摩根的百萬富翁俱樂部裏，如今的氣氛壓抑死寂得如同墳墓一般。一群曾經叱吒風雲的銀行家們，一個一個的就像是墓道上矗立著的石像一樣，毫無生命的氣息。最後，還是摩根首先開了口：
“史高治已經醒了的消息，你們都知道了吧？我想，其實史高治並不是現在醒來了，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史高治根本就沒有昏迷過，他一直都在幕後策劃這個陰謀，挖這個陷阱。我們都上當了。”
“摩根先生，你有把握這都是騙局嗎？”一個銀行家用顫抖的聲音說，“也許，這隻是一個巧合呢？”
“巧合？今天是星期天，股市休市。如果史高治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醒來’，靠著更快的反應速度，我們也能迅速的將那些股票盡可能的多拋出去一些，從而大大的減少我們的損失。但是，今天休市，等到明天開市的時候，全美國還會有哪怕一個人不知道史高治醒了過來，而大眾汽車也推出了在技術上對我們有著壓倒優勢的汽車嗎？到明天股市開盤的時候會發生什麽大家都很清楚。天下能有這樣的巧合嗎？而且，我們花了大價錢建起來的通用汽車，它的工廠設備，對史高治的大眾一樣是有用的。在通用股票狂跌的基礎上，他隻需要很少很少的錢，就能把通用汽車整個的吞下去。這就等於是我們為他出錢白白的建設了一係列的汽車廠。甚至於，因為我們的損失，尤其是信心上的損失，他甚至能讓自己的銀行在我們的勢力範圍內進行一點有限的擴張。你們都知道，對於我們來說，如果儲戶對我們的經濟狀況產生了懷疑，那會有多危險！這樣對史高治極端有利的局麵不可能是巧合形成的。毫無疑問，我們掉進了陷阱，變成了獵物。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就是，史高治這樣做的終極目標到底是什麽？我們應該怎樣盡可能的減少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