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站在辦公室大落地窗後麵,帶著冷笑,俯視著街道斜對角那邊的“普利信托投資”的大樓。以及大樓外麵密密麻麻的擠成一團,把大街都堵住了的的人群,摩根知道,這家信托投資公司背後有羅斯柴爾德的背.景,不過羅斯柴爾德的那些家夥們嗅覺很靈敏,前些日子已經漸漸的把資金撤出去了,不過這也給了摩根等人例子,他們立刻到處宣傳“普利信托投資”公司資金麵上出現了問題,麵臨破產。

當然,僅僅放出謠言還是不夠的,摩根以及史高治的銀行開始宣布停止向“普利信托投資”公司提供貸款,並要求該公司盡快歸還貸款。這個舉動算是給了“普利信托投資”公司致命的一擊。於是該公司幾乎所有的客戶,以及和他們有經濟往來的其他企業,幾乎立刻都要求兌現或者是收回投資,擠兌的人甚至帶著帳篷被子,整夜的蹲在這家公司門口。

這個消息也迅速的影響了其他的信托投資公司。因為“普利信托投資”公司的業務非常廣泛,和很多的企業都有生意往來。市麵上又有傳言說羅斯柴爾德家族正在收緊銀根,而且摩根和麥克唐納家族的銀行也不得不跟進。投機市場是一個消息市場,秉持的是手快有,手慢無的原則,對於各種消息往往反應的特別迅速,甚至是神經過敏。而且投資市場還是個信心市場,而信心這種東西是最靠不住的,尤其是在現在的局麵下,懂行的人都知道股票價格虛高得一塌糊塗,什麽時候崩潰都是合理的,所以他們當然是半點信心都沒有;什麽都不懂的跟風的散戶呢?他們既然完全不懂,當然就更不存在所謂的“信心”了。因此當“普利信托投資”公司傳出可能破產的消息之後,整個市場的信心全都崩潰了,幾乎所有的信托投資公司都擔心銀行會全麵收緊銀根,因為一旦出現這樣的局麵,他們就都會麵臨大問題。所以幾乎所有的信托投資公司都給自己的操盤手下達了盡快拋出手中的股票回籠資金的命令。而這種指令能帶來的結果就隻能是股市暴跌。

和後世不一樣,在那個時代的股票市場,還沒有所謂的漲停和跌停的規矩。所以股票價格雪崩一旦開始,恐慌的情緒就會隨著價格的狂跌而不斷地加強。而這種恐慌又會導致持續瘋狂拋售,新的一輪瘋狂的拋售又會導致更加嚴重的恐慌,於是惡性循環之下,股價的狂跌幾乎是停都停不下來。除非出現足以挽回信心的好消息,或者是休市的時間到來,這種狂跌就不會停止。

在第一天的尾盤的時候,摩根和史高治的人都在低位吸入了一些籌碼。不過,這不是為了逢低吸入獲利,而是為了在第二天一早的時候能夠拋出去繼續打壓股價。因為每天開盤的時候,人們都會莫名其妙的多處一點“信心”出來的,他們總會幻想著,昨天跌了這麽多,應該跌到底了吧?今天該反彈了吧?所以,在這種心態下,早盤的時候說不定股價就還能穩定一下。這個時候,猛地掛出一串大買單,立刻就能把這種虛假的“信心”打個粉碎,讓市場繼續狂瀉不已。

在股市的災難性的暴跌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會意識到,那些大頭放在股票投資上的信托投資公司肯定賠慘了,所以繼續把錢放在這些企業那裏就會非常的不安全,因此圍繞著信托投資公司的擠兌風潮頓時就狂湧了起來,現在幾乎每一家信托投資公司的門前都圍滿了擠兌的人群。

這個時候,摩根看到,一個人從“普利信托投資”公司裏麵走了出來,對外麵的人群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然後整個人群都騷亂了起來,叫喊聲,詛咒聲,廝打聲,警察的警笛聲響成了一片。接著從那邊又傳了連續的幾聲槍響……

“怎麽回事?”摩根對身邊的仆人說,“你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仆人點點頭,匆匆的下樓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回到了摩根的身邊。

“先生,“普利信托投資”公司宣布破產了。”

“哦,那幾聲槍響是怎麽回事?”摩根問道。

“先生,普利先生在他的辦公室裏先開槍打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然後朝自己的腦袋上開了一槍……”

“啊,是嗎……這太讓人同情了……話說昨天我還見過他們一家。他的妻子個子很高,也很漂亮,她流著眼淚請求我能夠為她丈夫的企業提供哪怕是一丁點的貸款,她那悲傷的表情弄得我的心都碎了,我差一點就要答應她了。真見鬼!另外……他的那個女兒雖然才十二歲,但是也已經是是個美人胚子了……這真是太可惜了。”摩根很惋惜的說。

“啊,先生,還有一批的信托投資公司的老板想要見您。您看?”仆人問道。

“啊,就說我出門去了。真該死,也許我真的應該坐上海盜號,出海去呆呆,省得看到他們這幅樣子,你知道我一向是個心腸很軟的人。還是史高治這家夥狡猾,他居然在這個時候跑到法國去參加什麽活見鬼的什麽世界醫學大會……”

……

史高治是在股災發生前一天離開美國的,這也是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離開美國。依照宣傳的說法是,史高治將前往巴黎,參加在那裏舉行的世界醫學交流會,並在會上發言。這一去一來再加上會議中的時間,至少要花掉三個星期。所以現在大家都隻有來找摩根了。

依照原定的計劃,這次也輪到摩根來做救世主了,隻是現在危機還沒有從分發展,還遠遠沒到可以靠著“救市”名利雙收的時候。

於是第二天一早,在華爾街,就再次傳出了一條讓人絕望的消息——摩根先生出海旅行去了。

這個態度基本上也就相當於是在表態:摩根先生根本沒有任何救市的打算。

“如果麥克唐納先生還在就好了。”很多報紙幹脆就直接的拖出了這個話題。傾向民主黨的中西部的報紙更是直接攻擊起了摩根,認為一摩根為代表的這群銀行家都是該死的吸血鬼。當然,那些傾向於共和黨的報紙也會反唇相譏,他們指出,無論是麥克唐納先生,還是摩根先生,都不止一次的呼籲過投資者要理性。華爾街日報更是得意洋洋的表示早在危機爆發前很久,他們的報紙就指出了問題。而現在的局麵,也完全不是因為華爾街的陰謀,隻是缺乏中央銀行協調的美國銀行製度的弱點的一個大暴露而已。

華爾街日報還拋出了重磅的新聞:隱藏在這次的大股災後麵的黑手來自國外!華爾街日報宣稱最近幾個月來的股市狂歡中,一直有資金從國外,尤其是從英國流入,而在大崩盤前幾天,卻不斷地有資金從美國股市獲利離開。當然,這一說法並沒有什麽可靠的證據,最多不過是有一些虧得連褲衩都不剩了的家夥說的一些話而已。但是,通過這篇文章,華爾街日報已經隱隱的將矛頭指向了羅斯柴爾德家族。

仿佛在和華爾街日報的報道相呼應,同一天,在意大利,一家很不起眼的,創刊不過幾個月的極右翼的報紙,就刊出了一篇名為《猶太人征服世界的邪惡計劃》的報道。宣稱他們通過特別的手段得到了一份名為《錫安長老會紀要》的重要文件,證明那些邪惡的異教徒,貪婪的猶太鬼,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妄圖統治全世界,奴役全人類的邪惡的計劃。並且那些該死的高利貸吸血鬼們也正在一步一步的將他們邪惡的計劃付諸實施。

這份叫做“拉齊奧衛士”的小報紙的銷量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他們的報道自然也根本就沒有產生什麽像樣的影響,事實上也不可能產生什麽像樣的影響,如果沒有發生後麵的事情的話。

就在這份文件被連載了兩天之後的一個夜晚,“拉齊奧衛士”報的主編突然在遊泳的時候淹死了,而原本準備繼續連載的《錫安長老會紀要》也不知所蹤。

不過這依舊和美國什麽關係都沒有。直到又過了兩天,紐約太陽報突然將這個當做新聞給捅出來了之後。並且刊登出了“拉齊奧衛士”報已經刊出了的《錫安長老會紀要》的兩個章節。

本來如果是平時,紐約太陽報的報道,大家看了都隻會當做一個樂子。對於大多數美國人來說,看紐約太陽報的感覺就和中國人看《聊齋誌異》甚至是看《金瓶梅》什麽的差不太多。在看之前,大家都知道它是假的,看完之後,除了依據某些宗教人士的說法,下輩子可能讓右手懷孕之外,也不會有什麽太多的影響。

但是在這個時候,報到出這樣的東西,造成的影響就完全不同了,無數的絕望的被害者正在痛苦的掙紮,他們滿腹的委屈,滿腔的仇怨,都需要一個發泄的地方。任何人在遭遇了大失敗之後,本能的都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無能或者是貪婪導致了自己的慘敗,而是更願意從別人那裏找出問題來。中二的少年們往往越是受挫,便越是相信,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無能的軍官們打了敗仗,則會找出理由來證明:“不是我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如今,大批的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美國佬在看了這份報道之後,更是本能的就會去相信它,因為這樣他們就不用想,為什麽在泡沫如此之高的情況下,我還傻乎乎的去進行冒險的投資的問題了,隻需要簡單的叫一切問題歸結到那些該死的猶太人身上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