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抵押品（3）
聽了小摩根的話，高橋笑了笑，說：“我當然理解各位的顧慮。但是各位也一定能理解，如果一顆子彈能打死一個黃種人，那麽它們同樣也能打死一個白種人。決定戰爭勝負的並不是膚色。不管什麽顏色的皮膚，都擋不住子彈。而且，麥克唐納先生肯定知道，在各種工作中，日本工人的表現並不比其他的白種人工人差。”
雖然對於這個時代光明正大的人種歧視非常不滿，但是高橋並不會就這個問題真的去和美國人爭論，畢竟，他是來借錢的，不是來吵架的。事實上他也明白，美國佬拿出這個借口來，其實不過是為了提高價格而已。
“高橋先生，我們之所以願意使用日本工人，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能幹，而是因為使用他們成本更低。”葛萊史東冷冷的說，“如果他們要求和白人工人一樣的條件，我們可不會用這些日本工人。現在也是一樣，如果貴國堅持要得到白人國家一樣的待遇，那這個要求恐怕太高了一些。而且，高橋先生您也應該知道，留給貴國的時間並不多。西伯利亞鐵路正在一天天的延伸，每晚開戰一天，戰爭勝利的天平就會向著俄國人那邊傾斜一點。當然這也就會使得我們的投資風險上升一點，為此我們需要的利率也就會更高一些。這就像一八.九四年的時候，你們和清國的那場戰爭。一開始的時候，清國從我們或者從英國都可以用百分之四左右的利率借到錢。可惜他們覺得利息太高。等到後來戰局不利了，就算是用百分六到七的利率，都借不到足夠多的錢了。而且借這些錢所需要的抵押條件也變得更加的苛刻了。所以，替日本考慮，我覺得你一開始就希望得到較為優惠的貸款，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那您覺得應該怎麽處理呢？”高橋是清問道。但是葛萊史東卻隻是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說話。
“您的政府應該能確定俄國人可以在遠東投入多少力量，以及要打垮他你們大約還差多少錢。具體的數字，你們未必能有，但是大致的數字應該還是有的。”小摩根說，“能告訴我，你們大約需要多少貸款嗎？”
高橋想了一下，這個問題並不好回答，因為涉及到太多的秘密。很多的秘密情報的取得，其實並不需要007係列片或者《碟中諜》什麽裏麵那樣驚險刺激的方式。而是通過對一些公開活動的分析，就可以得到的。比如現在，如果知道了日本人需要的貸款數量，反推過去，就有很多原本不知道的東西，比如日本的財政和物資的準備程度什麽的就完全可以推知個大概了。而這些東西全被他們知道了，雖然高橋並不擔心他們去告訴俄國人，但是讓他們知道了這樣的底數，也會對談判造成很多不利的影響的。
但是不告訴人家也不太好，那還怎麽借錢呢？高橋想了一下，回答說：“我們在歐洲也賣出去了一些債券，所以現在我們大概隻需要銷售六千萬日元的債券就差不多了。”
事實上高橋在歐洲隻賣出了不到兩千萬的債券，距離政府期待的1.4億日元的距離還差的遠。就是再加上六千萬，還是要差不少。不過，隻要這些美國大佬願意購買這些國債，其他人也就會對日本發行的戰爭國債充滿信心，然後其他的部分的銷售也就自然會變得更容易了。
“六千萬？”葛萊史東冷冷的笑了，“如果你們真的覺得自己隻需要六千萬日元的話，我們就不必再談了。貴國的經濟規模我們並不是一無所知，老實說，對於貴國的經濟情報，我們還是很花了些心思了。你也知道，我們不可能得到太多的真正的機密，但是貴國的大體的經濟狀況我們是知道的。在貴國的國庫中能夠拿出來支持戰爭的經費不會超過一個億，而您在歐洲賣出了多少國債，我們也不是沒辦法查到。即使我們認定貴國?軍隊的戰鬥力比俄軍稍強，這一戰，貴國如果不借個兩到三億日元，是肯定不夠用的。而您現在說的這個數字，我就隻能理解為貴國過分的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而過分低估了俄國人。這一次你們的對手不是清國，而是一個列強國家。”
葛萊史東盯著高橋的眼睛說：“如果貴國把對俄國人的戰爭當成對清國的戰爭來準備，那我認為貴國的失敗乃是必然的。再考慮到貴國承受失敗的能力，不客氣的說，在這一點上你們還不如清國。我覺得你們的國債如果沒有百分之十的利率，是很難吸引投資者冒險的。”
葛萊史東對於局麵的了解，尤其是對於日本的了解，讓高橋那是驚訝，國庫裏有多少錢，具體的數字高橋也許沒法一口說出來，但是他知道，那個數字和葛萊史東說的不會有太大的出入。至於這一戰需要用多少錢，軍隊的人的說法倒是比葛萊史東說的要少得多，他們認為，隻要政府能再借到一億多日元，就肯定夠用了。隻是軍隊裏的那些家夥說的是不是真話，高橋很是懷疑。
一來軍隊裏的那些家夥，不管是陸軍的還是海軍的，喜歡說大話都成了一種政治正確了。比如說，在軍隊的而學校裏，教官告訴你，你帶著一個連，突然前方發現了敵人，怎麽辦？你要是傻乎乎的回答說：“先派人去偵察，看看有多少人，然後再做定奪。”那你就別想及格了，因為正確答案是：兵分兩路，包圍他們，消滅他們。至於說還要不好考慮對麵有多少人什麽的，考慮那個就不是勇(sha)敢（mao）的蝗軍了，我們大日本蝗軍從來不問敵人有多少，隻問他們在哪裏！有了這樣的風氣，這些家夥做預算的時候，往往留下的餘地總是不夠。
第二就是，軍隊裏的家夥們都指望著打仗升官發財，他們也許會擔心，要是把需要的錢說得太多了，政府的那些軟骨頭就會以此為借口拒絕開戰了。所以，他們說不定就會先說一個小數字，然後等打起來了，在要求追加。反正這個時候，政府咬著牙也要幫他們頂住了。後世很多國家的軍隊都會玩這一手，比如說後世燈塔國的軍隊，在研製f-35肥電戰鬥機的時候，一開始忽悠國會說，這貨便宜，單價不會超過三千萬美元，比國會戰鬥機f-16還便宜。這麽便宜，國會還能不批準嗎？不批準還是人嗎？然後等研製了一陣子，錢不夠用了，就再告訴國會，會了點問題，需要再追加一點點的撥款。大部分的問題都解決了，隻要再給一點錢，就能完成了。這雖然超支了點，但是不繼續燒錢，前麵花的錢就白花了，於是國會隻好再追加一筆，然後再過一陣子，到最後這貨終於下線了，單價變成了1.2億以上。
軍隊的而這些小心眼，高橋也很清楚，所以，當葛萊史東說出兩億到三億這個數字的時候，高橋倒是覺得這個數字可能比軍隊給的那個靠譜得多。
“麥克唐納先生，摩根先生，希夫先生。”高橋說，“我有一個建議，可以有效地降低大家的風險。不知道各位有興趣聽不？”
葛萊史東微微的皺了一下眉毛，然後說：“說說您的想法吧。”
“我想，戰爭需要花都少錢有時候很難說，但我們可以先以大家滿意的利率銷售一部分的國債，並且簽訂一個繼續購買的備忘錄，等到戰爭進行了一段時間之後，依據戰爭的形勢，大家再在一起商討一下後續的國債的銷售和它的利率問題。這個時候，如果我們還需要繼續發行國債，各位有了戰場上的情況作為參考，做判斷的時候風險就小得多了。”高橋說道。
小摩根看了看葛萊史東，然後又看了看雅各布·希夫，然後點點頭說：“高橋先生，您的建議很有些意思。我想我們可以商量一下。”
當然，具體的協商是不用讓摩根和葛萊史東這樣的人來處理的，他們隻是在一起商定了大致的金額，以及利率和抵押就行了。既然一開始，需要的銷售的數量並不多，隻是六千萬而已，那麽即使利率高點，抵押品昂貴一點，對於日本人來說，也不是不可接受了。反正開戰後，如果一切順利，那自然一切好談，如果不順利，那情況還能壞到哪裏去呢，反正，不能徹底吞下朝.鮮以及盡可能多的控製滿洲，就已經足夠讓日本經濟崩潰了，再加上如果戰敗，那日本就會從餐桌旁的食客，重新變成餐桌上的食材。反正情況已經不可能再壞了，這個時候債務上的危險都是小事情了。
因為沒了各種顧慮，所以談判變得順利多了，很快他們就達成了基本的框架：第一筆國債的利率為百分之六，日本政府將台灣南部的某片土地的長期租借給麥克唐納財團、摩根財團以及中西部聯合銀行組成了聯合公司，以土地租金作為抵押。將北海道附近的一處漁港出租給麥克唐納和摩根專門建立的的聯合公司，並允許他們從事漁業捕撈，並以漁港租金和漁業稅收作為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