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提到,我在知道瑪麗亞是女同之後,多少有點減少了一點跟她的熱乎程度。但因為換崗後就跟瑪麗亞同組,工作上的接觸總是在所難免。

一向不喜歡這種別別扭扭的相處方式的我,某天在跟瑪麗亞小姐談工作時,終於忍不住問:“所以,你知道我不是喜歡女人的那種,至少不是跟你一樣,對吧?”

瑪麗亞樂了:“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啦!你成天把男朋友,還是未婚夫什麽的掛在嘴邊,那架勢,整棟樓都知道你是有主的啦!我說你就不考慮考慮其他人,這樓裏80%以上都是男人,環肥燕瘦都有,難道還比不上你的小男朋友?”

瑪麗亞是個語速極快的人,常常是別人說一句她既就能劈裏啪啦說上一大串,而且不帶喘氣的。

我當然知道她是開玩笑,便裝作一本正經地說:“沒辦法啊,我是個很傳統的中國女人。”

瑪麗亞也樂了,說:“現在這樣的女人很少了,下次見到你男朋友我可要好好地教育他一番,讓他珍惜!”

我於是簡單地說了些戀愛的往事,包括怎麽認識的,怎麽在一起的,然後怎麽走的今天的。

瑪麗亞連連點頭,說:“真羨慕你們,要是我老公有你男朋友一半好就夠了!他就是一個大懶人,成天就想著穿得漂漂亮亮,然後出去吃好吃的,工作也不好好幹!還胖得跟豬似的,也從來不去健身房,唉,不說了,豬一樣的男人,真不知道我當初怎麽看上他的!”

我聽到這又迷糊了,不是說瑪麗亞沒結婚嗎?不是說她是女同嗎?怎麽突然又冒出一個老公出來了?難道是現在世麵上常說的那種,為了不讓家裏的父母擔心,女同誌跟男同誌結婚的那種情形。

想了想直接問又覺得不禮貌,於是努力裝作很自然地問:“你老公啊?怎麽以前沒聽你提起過?你結婚了?還是準備結婚的對象?”

瑪麗亞聽了哈哈大笑:“我們正準備結婚,我寫個日期給你,你一定要來參加哦~”

然後一本正經地從便貼紙上撕下一頁,寫上“20XX年2月29日,瑪麗亞與馬裏奧的婚禮”。

我拿到紙條後直驚呼:“哇,你未婚夫名字跟你隻差一個字母,你們真是絕配啊!啊,2月不就是下個月嗎?這麽快?話說參加你們婚禮的是不是大多是 gay 啊?你說我要不要帶個男伴去,不然被人搭訕又拒絕人家是不是太殘酷!”

瑪麗亞見我已經陷入各種想象不能自拔,說:“估計你馬上就要追問穿什麽衣服打扮成什麽樣子比較合適,而這又不是我擅長的,我看我還是先走為妙。”

然後詭異地笑了笑,扔下一句:“慢慢想啊,時間有的是!”走了。

從沒參加過這種類型婚禮的我非常重視這件事,鄭重其事地把瑪麗亞的紙條貼在牆上要做的事情那區。

後來某天,大衛過來晃悠,不經意間瞅到瑪麗亞的便條,問到:“這寫的都什麽跟什麽呀?”

我很驚訝,按說大衛雖然言辭間跟瑪麗亞從來不友好,卻是這麽多年的同事,婚禮沒有邀請大衛肯定過不去的。

於是問他:“瑪麗亞的婚禮啊?你沒有收到她的邀請嗎?話說我也沒有收到正式的邀請函,這是那天我剛好問起,她寫給我的。”

大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搖了搖頭,歎息著說:“蠢啊,她的話你也信!誰說中國人智商高來著,我看完全是胡扯!”

說完扯下便條,抓過日曆翻過到二月那一頁給遞給我:“你看看,二月份什麽時候開始有29號了?”

大衛的這一句直搶白到我啞口無言,隻是訕訕地反駁:“二月啊,我當時知道啦...隻是說February,一時沒反應過來...再說了,這紙條上的其他信息點不是更值得關注嗎?”

大衛隻是大笑著:“不用爭辯了,恐怕是你來加州工作後智商變低了,小心笨到回去你男朋友不要你了。”說罷大笑著揚長而去,鐵定是要急著跟單位裏其他人分享我的笑話去了。

直到三月一號這天,大衛還在故意笑話我:“呀,今天不是2月29號嗎?怎麽沒看到你穿得美美的?不是要參加瑪麗亞的婚禮嗎?”

其他知情的人也都哈哈大笑,故意做出一副“唉,我們沒有被邀請到,好可惜”的神情。

我隻是不惱,說:“四次元空間裏有2月29日你們不懂啊,就像哈利波特裏麵那樣,不相信魔法的人就進不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這裏麵學問大著呢。再說呢...”

我適時地扔出重磅炸彈:“我周末去見了瑪麗亞的老公,挺有趣的一個人,嗬嗬。”

一幫人隻當我是被瑪麗亞戲耍了,倒是沒有想到真有馬裏奧其人,而且,竟然是個他而不是她。

被嘲笑了好一陣的我此時自然是要賣著關子,可急煞了這群聞著一點八卦的味道就恨不得把人家老底全挖出來的人。直到大衛他們告饒說再也不拿2月29出來說事了,才把故事和盤托出。

當天知道被糊弄之後,我便去找瑪麗亞對質,當然免不了被她一番嘲弄,說些“我本來以為你會明白得更快一點”的評價,直讓我又羞愧又憤恨。

看我在一邊吹鼻子瞪眼,瑪麗亞可要樂翻了,一副安慰小朋友的神情說:“哎呀,別較勁了,你不也獲得了很重要的信息嗎?我老公的事,這麽多年都沒跟其他人說過。”

我一聽八卦的小馬達又瞬間全速啟動了:“所以不是騙我的嘍?你真有老公?而且真叫馬裏奧?”

瑪麗亞歪了歪嘴,說:“嗯,差不多啦!”

“所以,他真的是個男的?”我很好奇。

瑪麗亞笑了:“不是男的,怎麽叫老公?”

我心裏又萬千疑問,不過又礙於在單位的關係問不出口,憋了半天才找到關鍵:“那...那你有他照片嗎?給我看看照片我才知道你不是騙我的。”

瑪麗亞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直搖頭,掏出錢包打開,把相片湊我麵前說:“喏,這下信了吧?”

可是...可是...照片上就一胖墩墩的嬰兒,關鍵部位還穿著小褲衩,連男生女生都分不清楚,更別說分辨幾十年後的長相了。

“哼,肯定又是耍我的!”我憤憤地把照片還給瑪麗亞:“除非你給個合照給我看看!要成人的那種!”

瑪麗亞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我,直搖頭。

我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急地辯解:“呀,想哪去了,我是指要長大成人了,穿著衣服,一起拍的那種照片!”

瑪麗亞憋著笑,說:“哈哈,你八成是被大衛、喬伊他們那幫人帶壞了,看看都想著什麽啊!你也別糾結照片了!如果我要想用照片騙你還不容易,我隨便去找個男的一起合個影說是我老公你也分不出真假。這麽著吧,下次周末有空一起找個時間出去吃個飯,我給你正式介紹下馬裏奧吧!”

我當然是各種歡呼雀躍,一想到自己就要見到這位蕾絲邊小姐的神秘老公就興奮不已,當場愉快地答應赴宴,並很沒原則地說自己這周末下周末下下周末都有空,隨便哪天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