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久違的故裏
來這兒的達官婦人們,起初見到他會害怕恐懼,到後來漸漸地習慣有他在那兒,他就如一盞青燈,照亮著公子魂。他無需遮麵,也無需警告,夜歌城的人遠遠瞧見他便會自覺低頭。
他們害怕他的眼睛,那裏麵暴露的是凶殘的殺意,以及漫無止盡的傷痛。
夜歌城的人都知道,幾年來,這個殘酷無情的君王,心裏念念係著的還是那日在城牆之上化為光而消失的七皇妃,雖然他從不言語,但就是所有人都知曉。
世人都痛恨他,唯有夜歌城的百姓維護著他,他們懂他是如何的悲愴。
沒人敢議論七皇妃,哪怕她消失得那麽不可思議,連屍骨都化成了光芒,大家小心翼翼在地他麵前避諱著冷如瞳三個字。
白織和黑獸對他唯命是從,在他們的心裏覺得七皇妃的死,緣於自己的任務失敗,如果沒有遼國那一次失敗,仿佛一切都不會發生,他們覺得上蒼對爺太狠心,本就是狂妄護主的男子,愈加的對夜鳳琊舍身忘死。
“爺,古夏國來函求和。。。”幻影麵無表情地回報。
躺椅中的男子立即止住了搖晃躺椅的動作,清冷一笑:“求和?告訴夏長祿,我討厭和。”
“是,爺。”幻影退了下去,躺椅中的男子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出了公子魂,兩個太監迎了上來,攙扶著他上了車輦,隔著車輦上雪白如玉的珠簾,他淡淡地吩咐道:“今晚啟程去古夏國。”
唐如風立在一旁恭敬地回了聲:“是。”
車輦啟動,發生輕輕地軲轆之聲,唐如風靜靜地立在那兒看著車輦駛過,心裏無限感慨,表妹,到底去了哪兒,是生或死,為何毫無際象。
沒人知道這個殘暴的君王背後想的是什麽,表妹消失後,他隻字未提,除了殺戮便是睡覺,看書,到公子魂坐坐,仿佛他早已經忘了表妹,又仿佛始終在心裏刻骨銘心的記著。
也沒人知道他這麽做想得到的是什麽,隻是在他身邊的人,都竭盡全力的幫助他,也無人去想這是對是錯。
唐如風矗立了一會,回到唐府,自從冷如瞳出事以後,唐傲便深居簡出,就連大伯也變了個人似的,整日沉默寡言,偶偶還會顯得被什麽東西驚嚇到了,十分惶恐。
唐嬰嬰小姑娘也是整日裏歎氣,現已出落得如花似玉,名滿夜歌城,上門提親的踏破了門檻。除了這些之外,冷如瞳的死並非給唐家帶來其他的影響。
唐府恢複了往日的榮譽,這幾年來,對他國的征戰,唐家戰功赫赫,隻是對於這些唐傲再也無心聽。
唐如風知道外公這幾年的身子日漸虛弱,已是到了極限,可是他卻依然撐著,像是在等著瞳兒的回歸,他偶爾會念叨,人不可能就那樣沒了,冷如瞳的消失給了愛她的人傷痛,也給他們留下了翹首的希望。
唐如風去唐傲的房裏陪他講了會話,說明今夜要和夜鳳琊一起出征。
唐傲拍了拍他的手:“多幫幫他。。。”語氣帶著懇求,如此深愛瞳兒的孩子,這些年是怎麽過的,他一直很想關心他,找他說說話,可那孩子始終不給機會。
若說這世上除了冷如瞳之外,還有他放棄不下的人,那便是夜鳳琊了,他依昔記得那一年的清晨,陽光和煦,那個白衣的皇子站在一片燦爛之中教他打太極,他臉上的光芒如日月同輝。
他又想起很多年前先皇曾與他所說的,他這孩子,命犯天煞孤星,一生孤獨,如沒人解得了他的命,那便會禍害蒼生。先皇若是看到此情此景,不知道會如何做想。
不管怎麽樣,他對夜鳳琊是心疼的。
唐如風點了點頭,就算沒有爺爺的囑咐,他也會如此。唐如風剛回到房,妻子葉傾柔便迎了上來,溫柔一笑,臉上透著喜悅之情。
“娘子何事如此開心。”唐如風任她攙著自己,輕笑著往裏走去。
葉傾柔神秘一笑,附在他耳旁說了一句:“相公,我有喜了。”
唐如風麵色一喜:“真的?我要做爹了?”隨即又蹙眉:“糟了,我今夜要和主君一起出征,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葉傾柔麵色果然黯淡了下去:“可以和主君說說麽?”
唐如風看了看她,又想起唐傲的話輕歎了聲:“爺爺想我多幫幫他。”
“你這一去又不知是多久,前年攻打南兆國一年半才回來。。。我可不想孩子出生卻見不到爹的麵。”葉傾柔不悅地撅起了嘴:“再說,主君身邊人才多得是,白織,黑獸,幻影,青燈,酒綠,那都是大將,不差你啊。”
“他們始終是江湖人士,領軍攻城還是得有統帥,不過我也想看著自己孩兒出生,等會我去七皇府和主君說說。”
葉傾柔這才露出開心的笑容,但隨即又有絲猶豫:“你說。。。若主君知道我有喜,會不會勾起他的傷心事?”
唐如風歎了口氣:“不知,主君的心思誰又能猜透,如果表妹還在人世,那皇子也已是垂髫之年了。”
“要不。。。還是別說。。”
唐如風拍了拍她的柔荑:“別擔心,主君雖然暴戾陰晴不定,但對唐家人一直還算平和。”
唐如風也沒有多坐,既然打定主意不想與夜鳳琊一起出征便要早和他說,免得壞了他的計劃。
夜鳳琊接帝登了基,改了對國君的稱謂,也很少住在皇城,嬪妃什麽的自然也是沒有,所謂早朝也早已廢除,那一夜大臣半數以上死去,後來殿試,提拔了許多新官,多數也是在三皇子夜千止的門下。
除了征戰,夜鳳琊基本不管其他國事,一律交給了夜千止,一個文,一個武。
這夜聖朝的天下,不是他想要的天下,他要來隻是為了征戰,殺戮,為了讓上蒼看看他的子民是如何的死在他的報複之下。
夜鳳琊站在半山的軍營之前,無情冷酷地看著抓來的一堆俘虜:“全殺了。”他勾起嘴角露出陰冷,不是說神愛世人嗎,他倒要看看上蒼有多愛世人。
“是。”酒綠應了聲,揮了下手,一顆顆人頭便應聲落了地。
夜鳳琊看著鮮血淋瀝,兩眼散渙出紅色耀眼的光芒,勾起嘴角狂妄地笑了起來:“鮮血的滋味真是芳香怡人。”然後他大笑著往營帳走去,青燈和酒綠相互看一眼,麵無表情走至營賬之外站立兩旁。13acv。
這的初到睛。他們其實懂得,每次看見血流如柱,爺的心裏比誰都疼,因為這疼無法化解,所以隻能殺更多人的來抵抗,這是一個惡性循環,而他們所能做的便是站在他的身後,永遠的支持他,除此之外他們也無能為力。
夜,因為殺了一批人而顯得格外的寂靜,山風刮著樹枝,起了涼意,中秋似乎又要到來了。
北生國的皇宮議事大殿裏,十萬加緊的信件呈到了向天齊的手裏,他捏著信件淡淡地問朝下的大臣:“古夏國國君來了求救的信函,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出兵。”
“夜聖朝如此征戰,總有一天會侵到我們北生國來,微臣以為,不如聯合逆天國一起趁他們攻打古夏國之時,後方空虛,一舉拿下他們皇城。”有大臣立即站出來提議。
向天齊半眯著眼看著他:“方大臣,你可知現在逆天國是誰在把持朝政?”
方大臣一聽立即低下了頭但仍輕輕地說:“也許逆天國九千歲也會害怕。。。”
“我國資源多,卻國力小,多數以經貿往來牽製其他國家,兵力不過夜聖朝的一半,與其去求逆天國,不如與遼國聯手幫助古夏國,以三國之力,也許能與夜聖朝抵抗。”
方大臣還未說完,一旁的四王爺開了口,很明顯也是主戰的。
向天齊眼神流轉,他極其不想與夜鳳琊打起來,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是冷如瞳的夫君,他的疼痛,他也一樣經曆著,好不容易打定心思愛上一個女人,可以不顧她的一切,卻沒想到就這麽沒了,連屍身都未留。
五年了,她到底去了哪裏?
向天齊掃了一眼底下的大臣:“還有沒有其他意見的。”這麽多的大臣竟然沒有一個主張不戰的,這讓他如何說得出口。
“臣弟主張靜觀其變。”向燭九如願地說出了向天齊想要的話,“因為戰也是徒勞無功,不過是送給夜鳳琊多造幾件殺孽而已,他是不怕死的孤注一擲的出戰,手下高手如雲,行兵也有用兵如神的大將,以卵擊石,不如坐以待斃。”
向天齊點了點頭:“九弟的話,朕也讚同。”
向燭九嘴角露出微笑,冷如瞳,這麽多年你到哪去了,該回來了吧?再不回來,夜鳳琊的殺孽可是越來越重,亡魂太多可是很可怕的事情。
唉喲。。。“這什麽鬼地方?”黑夜裏,一個女人推開了旁邊軟軟的東西,趕緊對旁邊還坐在地上的小孩說:“夜灝然,地上髒,還不起來。”
“娘,別碰那些東西,都是屍體。”小孩從地上站了起來冷靜拍了拍自己的身子。
“啊。。。”冷如瞳趕緊往小孩的身上蹭去:“你怎麽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