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路通了,堵在那邊的車輛不少,山路崎嶇,路上有不少滾落下來的碎石,車輛進山的速度也很慢,陳秋肅他們在農家樂還吃頓早飯,才等來助理。

事出突然,他們也不是來旅遊,也沒有需要收拾的行李,隻有那兩套需要毀滅的運動服。

陳秋肅還在跟助理交代一些事情,楊邵先帶著楊陶回到了車上,為了避免跟陳秋肅離得太近,他特意靠窗坐。

車裏暖氣充足,剛坐一會兒便覺得有些悶,楊邵將車窗打開透透氣,車就停在風口,寒風爭先恐後地往裏灌。

山裏就是這樣,晚上風大,早上風也大,陳秋肅就穿著那身滿是褶皺的衣褲站在風裏,少了平日裏的那份正經嚴肅和一絲不苟,多了幾分罕見的隨性,加上一臉的倦容,更顯慵懶。

也不知道陳秋肅到底怎麽樣了?白天看著沒什麽事,就怕他夜裏發病,要不要提醒他去醫院看看?

楊邵盯著陳秋肅的方向走神,他覺得他自己有點強迫症,準確點說,是在陳秋肅身上有強迫症,很少見陳秋肅穿得這麽邋遢,他恨不得幫陳秋肅將西褲上的褶皺給熨平。

“爸爸?爸爸!”小孩好動,楊陶一個人在車上玩了一會兒,沒人搭理他,他很快覺得沒勁,想要爸爸陪他玩,叫了好幾遍,爸爸都不給他反應,隻是癡癡地看著陳叔叔的方向,“爸爸,你怎麽一直看著陳叔叔不理我!?”

陳秋肅聽到楊陶的聲音,下意識回頭,剛好撞上楊邵的眼神,四目相交的瞬間,楊邵無措地眨了眨眼睛,眼珠子閃躲,四下掃了一圈,有點慌不擇路地轉過頭。

楊邵……在看自己嗎?看什麽?

沒人給陳秋肅答案,留給他的,隻有徐徐上升的車窗。

這對討債的父子!

這什麽破車啊,自動車窗還能關閉得那麽緩慢的?楊邵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車裏的暖氣不要錢嗎?為什麽開的那麽大?他都喘不上氣來了!

他怎麽就看陳秋肅了?他哪隻眼睛在看陳秋肅?楊陶哪隻眼睛看見他在看陳秋肅?

楊陶?

楊邵惡狠狠地瞪著楊陶,正愁沒處發作,見楊陶把外套脫了,“誰讓你把外套脫了的,趕緊給我穿上!”

怎麽啦?好好發什麽脾氣啊?

楊陶噘著嘴,敢怒不敢言,乖乖穿好外套,“車上很熱嘛……”

車上是很熱,跟蒸籠似的,楊邵現在才不管車上熱不熱的,逮著機會責備楊陶。

“你要是也是發燒感冒,我就送你去醫院打針。”

一聽打針,楊陶直哼哼,將外套拉鏈拉到了領口,用行動向他爸爸證明他是不會感冒的。

助理提醒了陳秋肅一句,“可能是楊先生他們等太久了,老板您去吧,您交代的我都記下了。”

陳秋肅點了點頭,徑直朝車走去,想到楊邵坐在窗邊,他習慣性繞到了另一邊,車門一開,楊陶撲到了他的腿上。

“陳叔叔!”

陳秋肅回來的正是時候,楊陶要跟他告狀呢,他爸爸又想帶他去打針,想著昨天陳秋肅打噴嚏,他忙道:“陳叔叔你可不能再生病了,不然爸爸要打我們倆的屁股。”

這純純的就是無中生有,危言聳聽!自己什麽時候說要打陳秋肅屁股了?

楊邵想把楊陶拽回來,找個膠帶將楊陶嘴給封上。

陳秋肅知道楊邵應該沒說過這種話,是楊陶傳達有誤,可他還是忍不住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不要咳了。”楊陶趕緊捂住了陳秋肅的嘴,他這是在救陳秋肅。

陳秋肅抱著楊陶坐進了後排,他有點擔心自己感冒會傳染給楊陶,想把楊陶交給楊邵,可楊陶剛受過他爸爸的恐嚇,現在隻有粘著陳叔叔才有安全感。

車子發動後,陳秋肅也楊邵也沒說上一句話,好在有楊陶在,他在後排上躥下跳的,幸好後排空間大,由著他折騰。

楊陶在中間坐膩了,想靠著車窗,不敢跟他爸爸換,隻管往陳秋肅腿上爬,陳秋肅不光不製止他,還扶著他的胳膊,他坐到陳秋肅的大腿上往下一滑,縮到旁邊的縫隙,將陳秋肅往中間擠了擠。

空間再怎麽大,也隻夠小孩折騰的,後排兩個大男人,難免磕磕碰碰的,陳秋肅覺得自己的胳膊已經好幾次擦過楊邵的外套了。

果然是禍躲不過,費盡心思不跟陳秋肅挨著坐,還是算不準楊陶這個不確定因素,楊邵已經在心裏盤算找個機會收拾楊陶了。

兩人不尷不尬的,不說話比說話還尷尬,楊邵猶豫了一下,“我車上的東西怎麽辦?”

楊邵能主動跟自己說話,陳秋肅莫名受寵若驚,“助理會處理的,車上的東西他會找人賣掉,至於車……換一輛吧。”

出了這麽檔子事,已經是修不了了,必須得換新的。

“哦……”

在暖氣的作用下,陳秋肅信息素的味道暖暖的,特別濃鬱,從四麵八方將楊邵裹挾,楊邵往車門靠了靠,發現無路可退,“你要去醫院嗎?”

問完楊邵又後悔,弄得自己好像很關心陳秋肅一樣,一旦和信息素掛鉤的對話,曖昧程度不言而喻,可陳秋肅又不隻是**期的問題,他還發著燒呢。

再說了,自己關心的是陳秋肅嗎?他擔心陳秋肅又跟他黏黏糊糊的,關心自己罷了。

陳秋肅用眼神示意司機的方向,“你們先回去吧。”

楊邵了解了,陳秋肅得去一趟醫院,但他看醫生得偷雞摸狗的,連司機都沒讓知道,不然他倆結婚的事情很容易引起陳家人懷疑。

不知道為什麽,這好像成了兩人的小秘密,好像楊邵得跟陳秋肅站在同一戰線,短暫的對話,讓原本尷尬的氣氛淡去。

車裏沒那麽悶了,楊邵手肘擱在車門上,剛放鬆了身體,肩頭一沉,他一扭頭,陳秋肅居然靠著他睡著了。

看陳秋肅的狀態就知道他感冒還沒好徹底,整個人懨懨的,沒什麽精神,果然,任何**期的大前提是有個良好的身體狀態,他現在別說是**,都沒辦法清醒著回到家。

楊邵垂著眼皮去看陳秋肅的表情,陳秋肅睡得並不是很安穩,眉頭緊蹙,鼻翼翕張,呼吸有點重,臉頰浮現出淡淡的紅潤。

“陳叔叔……”楊陶想叫陳秋肅看看窗外,回頭見他爸爸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趕緊捂住了嘴。

楊邵又衝楊陶勾了勾手指,壓低了聲音,“過來。”

車行駛得很平穩,楊陶爬下座位,貼著前座的後背挪到楊邵跟前,他也意識到他精神過了頭,爸爸肯定要批評他了。

“煩人了啊,別仗著你陳叔叔遷就你上房揭瓦的。”

要楊邵說,楊陶煩著陳秋肅也是他該的,也就煩這一年,一年以後,陳秋肅想煩還沒得煩。

一年以後……

一想到這個一年之期,楊邵便覺得昨晚自己是個大傻逼,他管陳秋肅那麽多幹什麽?陳秋肅真要不行了,那是全世界omega的福報,他是為民除害啊。

或許是自己心裏想什麽,被沉睡中的陳秋肅察覺到了,他在楊邵肩頭蹭了蹭,輕哼了一聲。

楊陶知道錯了,他不在車上亂爬亂跑了,湊到他爸爸旁邊,貼著車門的小縫隙把自己擠了進去,挨著陳叔叔和爸爸乖乖坐好。

還有點發熱的陳秋肅是有意識的,他沒有完全睡著,他甚至知道他自己靠在了楊邵的肩膀上。

他很意外,楊邵沒有推開他,他更意外,他自己沒有掙紮著醒來。

陳秋肅把這一切都歸咎於鬼壓床,不然他怎麽像是黏在楊邵身上了一樣?

眼看著要進市區,楊邵還在糾結要不要叫醒陳秋肅,陳秋肅身體裏像是個鬧鍾似的,自己就醒了。

“不好意思。”禮貌是陳秋肅的本能,楊邵的肩膀他是枕了,歉他也道了,“我在前麵路口下。”

車和司機留給楊邵父子,陳秋肅跟司機說自己有事,便在車水馬龍的路口下車了。

隻有楊陶鑽出車窗跟陳秋肅招手說再見,楊邵則是淡淡看著後視鏡裏的人。

“爸爸,我們不送送陳叔叔嗎?他一個人。”

送什麽送啊,這麽心疼陳秋肅,什麽時候心疼心疼他老子。

爺爺奶奶和太奶奶可是昨天大半天,加今天一早上沒見到楊陶,現在可稀罕了,楊陶又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在家裏大講特講,昨天的經曆,尤其是陳秋肅穿小號的運動服的那段,給陳家幾位家長都逗樂了。

說到陳秋肅,怎麽沒見著他人影,陳媽媽問楊邵,“秋肅沒和你們一起回來嗎?”

楊邵摸了摸鼻尖,“他……好像有事吧。”

嘴上說著有事,楊邵在心裏祈禱陳秋肅沒事,最好在醫院治好了再回家,真要是在家裏發作了,想送醫院都來不及,怎麽跟陳家人說?

醫院已經不給陳秋肅做降低信息素濃度治療了,隻是是陳秋肅拿了一些治療發燒感冒的藥片。

這在陳秋肅的意料之中,他也不想醫生難做,沒有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