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

我著急讓張龍停車，一下跳到路邊，“蔣老板？”

雖然他現在很落魄，看上去已經跟老板沒什麽關係了，但我已經習慣了這麽叫他，他是我踏上社會後的第一個老板，對我也算不錯，有提拔和賞識之恩，這對我的人生起航是很大的鼓勵。

他木納的回了回身，可能太久沒人叫他老板了，有點不敢相信，待看到是我時，他的眼神才恢複了一點神采，“朝陽。”

街邊一家僻靜的水吧。

張龍在車上等著，我和蔣大維在裏麵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杯檸檬茶。

“你說什麽？錢都被騙了？”

我聽後差點把茶水噴出來，不敢相信的看著蔣大維，“上千萬的資金就那麽打水漂了？”

“是啊，天殺的楊瑞成所有信息都是假的，真沒想到，那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個騙局，什麽狗皮理財公司，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跟我說什麽一千萬放在他公司，一年的利息就能到三百萬，三分息！比做什麽都賺，我沒怎麽考慮就都放他那了。”

蔣大維說道，“最關鍵的，我給一個朋友說了這件事，就是那個趙飛，你認識的，大胖子，之前還在迪斯健身的。”

“嗯，我知道，他怎麽了？”

我著急問道。

“他聽說這麽高的利息，也想加入，湊了五百萬讓我替他放進去。我當時留了個心眼，沒跟趙飛說具體的利息額度，騙他說隻有二分息，趙飛說二分也不錯，五百萬放一年還有一百萬利息呢，放銀行都不到二裏息。我當時就想從裏麵賺個一分利息的差價，補一下我之前賭博輸的錢。但錢在我手裏過一遍，趙飛說必須讓我打借款條，按理說我不該擔這個責任的，但我被裏麵一分的利息**住了，五十萬呢。從我手裏一倒，轉給楊瑞成，那就是白賺的。”

蔣大維說到這，眼淚嘩嘩的流著。

“結果，趙飛跟楊瑞成是一夥的，對不對？楊瑞成拿

了一千五百萬跑後，趙飛來找你要那五百萬，你拚湊了所有家當才還給他，對嗎？”

我聽到這已經猜到了結局，對蔣大維的遭遇表示同情，也為他的智商感到抓急，錢真那麽容易賺，那滿大街都是千萬富翁了。

“對，對，對，氣死我了。我報警了，可到現在一點信都沒有。老婆也跑了，我現在真是一無所有了。”

蔣大維老淚橫生，指著外麵的街道說道，“現在就靠在居委會掛職打掃衛生賺點飯錢，唉，我真是後悔。之前有健身房，一年穩定收入百八十萬，多好啊，我卻不知足，總想著賺大錢，以為認識幾個酒肉朋友就感覺人際關係很強了，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毀在這上麵了。”

“你怎麽認識的那個楊瑞成？為什麽那麽輕易的信任了他？”

我很好奇，什麽樣的關係可以將一千多萬輕易交給對方呢？

突然，我想起了季四，他夥同外甥女轉走我賬上一千萬，自己不也是毀在輕信他人、社會經驗不足上嘛。

男人有時候確實容易衝動，在一塊打個幾次架，喝過幾次酒，就覺得是過命的兄弟了，平時誰也看不出來對方的本性，一旦有了足夠價碼的**出現，人性的變化就會顯現了。

“別提了，我前段時間不是陷入賭場了嘛，當時沒錢的時候，真的是四麵楚歌，沒人理我。賭急眼的時候，看他們那副冷眼旁觀的樣子，真想劈了他們，平時玩的好的那些誰都不借給我錢，當時我心灰意冷，沒想到就楊瑞成借給了我。我倆隻是普通的賭友，他卻肯直接給我二百萬。甚至都沒說讓我還。當然，我不管輸贏，都還給了他，自此我倆成了好朋友，慢慢了解了他的理財公司，頭幾次去的時候他公司業務特別好，到處都是客戶，手底下上百名員工，租了華納大廈整整兩層樓，特別正規、強大。戒賭後，我沒事就去他那喝茶，聊了幾次他就開始跟我推薦理財產品，然後......”

蔣大維一臉委屈的說著。

“這都是早布局好的，你啊，真是戒備心太差了。”

我笑道，“不過，你完好無損的從裏麵脫離出來，也算不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少，隻要人在，就有機會。凡事想開，別太著急。”

說著，我拉他要往外走，“走，喝一杯去，剛好約了幾個朋友，認識一下。”

“我就不去了，我這副樣子，還喝什麽呀，給你丟人啦。”

蔣大維說著，拍拍身上的塵土，“我還有一條街沒掃呢。你們快走吧。”

看著他對生活充滿絕望的眼神，我真的很受不了，我商海路上的領路人怎麽落得這麽個下場，讓人唏噓，“你就甘心這樣嗎？”

站在水吧門口，看著重新扛起掃帚的蔣大維，我突然大聲喝道。

來來往往的人都朝這邊看來，連車上的張龍也下來了，嘴裏叼著棒棒糖，一臉好奇。

蔣大維並未回頭，愣在原地，回應我的聲音很小，“不甘心又怎樣！”

“是男人就跟我走。我讓你重新站起來。”

說著，我上前去拉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撇開了，“夠了，不要理我了。我就是個廢物，我爸被我氣進了醫院，到現在生死不明，我媽本來就腿腳不便，我特麽蠢死了，好好的家被我搞成這樣，媳婦跟著以前的同學跑了，真是賤人！”

說到此，蔣大維一把將掃帚扔在地上，大聲罵了一聲。

隨即，便無助的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知道，這生活的變故和落差讓蔣大維一時接受不了，他選擇打掃衛生，不是真的拿這個當求生的行當，而是想通過此來懲罰自己，讓自己回歸真實的生活，為自己的過去贖罪。

更多的，他是在逃避，逃避重新站起的機會。

是的，於他而言，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賭博、理財，短短幾個月，老爹為他留下的幾千萬全都耗沒了，家不成家，人不成人，還有什麽顏麵再見江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