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增加就業,減緩無所事事的人們四處搞事,官方招收了大量的臨時人員。
比如安置營的治安,分派食物的工作人員,他們跟管理者合成利益同盟,把安置營搞得烏煙瘴氣,配給削減到兩成。
隻能維持一個餓不死的程度,連投訴都無門,人們為了吃口飽飯,不得不向其脾躬屈膝,或是加入他們,或是放下尊嚴。
魏琴拿著飯兜站在人群中排隊,前麵隻有十幾個人,但她已經排了快兩個小時,仍舊沒有排到。
嘴唇都已經幹裂,她焦急地伸直脖子四處打量,後邊幾個穿得嚴嚴實實的男子粗魯地擠過來。
直接插到前邊,一行八人,沒有任何人敢插隊,其實一個閃得慢一點的,還被直接推了出去。
那人是個麵色蒼白的男子,瘦得眼眶深陷,一言不發,連忙從地上拿起自己的飯盆重新排隊。
更過份的是,這些插隊的開始替人領飯,後麵不斷有人過來,將小票子遞給他們,然後由這些人去領出來。
魏琴咬著牙,她知道那些小票,都是安置營的勢力自製的,雖然沒有真正的購買力,但作用就在這裏體現出來。
人們必須替他們幹活,才能獲得這些票子作為憑證,拿到這些票子的人,一般在領吃的時候,不會被克扣。
她心裏很焦急,兒子前些天加入一個小勢力,在跟人衝突起,被人打成重傷。
如今在病上奄奄一息,盡管找了逃難來的醫生來看,可是沒有儀器,沒有藥品,也無計可施。
至於官方的醫院,沒有關係根本就不可能送進去,早就人滿為患。
終於,在又排了快一個小時,終於輪到她。
然而,這個時候那口大鍋裏,已經全然是清可見底的水份,所有的米粥都被前麵的人撈完。
魏琴衝分食物的男子哀求道:“大哥,您行行好,我兒子受了重傷,在**動彈不了,沒吃的真不行,您幫我撈點米,就撈一下好不好!”
“去去去,有得吃不不錯了。”那男在上邊隨便來了一勺,幾乎都是水,就極不耐煩地揮讓她走。
“大哥,大哥!”魏琴急了,她可是兩人的份,現在居然隻得了這麽點粥水,就算她自己不吃,也不夠兒子的啊。
隻連聲哀求,然而旁邊立即有凶神惡煞的治安走過來,一把將她拖出去。
飯兜裏的粥水被甩了出去,一下子灑在地上,隻有稀稀疏疏的十幾顆米粒,她瘋了一樣衝過去撿。
一顆一顆地撿起來放回飯兜裏邊,周圍人指指點點,有人笑,有人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就在這時,一個人匆匆過來,“琴妹子,你沒事吧,快起來,地上的髒別要了。”
這是個體格健碩的婦女,雖然看起來已經清減許多,手腳仍舊要比常人要大一圈。
“三嫂,我沒事,阿茂還躺在**,不能沒有吃的。”魏琴看了一眼來人,忍著淚說道。
“哎,都是泥,何況就這點,全撿回去也塞不滿牙齒縫啊。”三嫂繼續勸,最後一咬牙,不忍道:“我家還有些吃的,走吧。”
說著,硬拉著她起來,朝著人群外走去。
周圍人指指點點,三嫂一個個反瞪回去,卻是一點也不怵。
三嫂是同一棟樓的鄰居,以前在小區裏也就點頭之交,沒想到在逃難時又遇上。
也算是熟人,途中互相關照,關係也是越發的熟稔。
她男人就是加入了一個小勢力,還成為其中的小頭目,倒是能勉強吃飽飯。
吳才茂也是受其推薦才得以加入,誰知道在一次衝突中,被人打成重傷,這種小勢力本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聚到一起。
一個低級的外圍成員,重傷了也沒有人會理會,除開三嫂的男人來看過兩次,帶了點吃的外,就沒有任何表示。
魏琴知道不能怪別人,當初三嫂也是說過,這件事情的危險性,是兒子自己非要加入,這才讓她男人求了個情。
她知道兒子的心思,無非是想讓家人吃個飽飯,自從兒子出事後,女兒也恍恍惚惚,居然想去出賣自己的身體。
若不是她拚死阻止,隻怕早已醞成悲劇,可這樣的日子又何時是個頭。
至於全民修行,驅逐虛靈什麽的,跟這個城市的大部分人好似沒有任何關係。
連吃都吃不飽,還修煉個什麽勁,除了大街上的標語,就沒有看到過有人來過安置營,如她這般的底層,自然清楚有好處當然要上邊的先拿夠。
回到營帳內,三嫂從自己的那堆破爛裏掏出一個飯兜來,裏邊居然裝著三個大白饅頭。
她從裏邊全部拿出來,塞到魏琴的兜裏,“去吧,就著水慢點喂,阿茂傷重,不能餓著。”
魏琴想要推辭,然而卻發現怎麽也推不出手,隻得點點頭,朝著自己的小帳走過去。
遠遠就聽到了劇烈的咳嗽聲,她心下一緊,連忙衝進帳內,卻隻看到兒子一個人正在地鋪上咳得厲害,邊上有星星點點的血沫。
女兒卻是不見了蹤影,她連忙將兒子扶好:“阿茂,你姐呢?”
手中一緊,吳才茂死死拽緊她的手道:“她,她說要去找工作,你快阻止她。”
魏琴心下一緊,便要起身,這時吳才茂又是一大口鮮血咳出來。
她全身一僵,再也無法轉身離開,又重新慢慢蹲下,拿出冷硬的大白饅頭,在剩下的那點粥水裏浸濕。
一點點撕下來,送到兒子的嘴邊:“小茂,你先吃,吃了東西再說。”
“咳咳……媽,你快把姐找回來。”吳才茂盡管已經病得無法完整地說完一句話,可眼神還是無比堅定。
“不,你先吃,不然媽不放心。”
在她的堅持下,吳才茂不得不張開嘴,就著血沫子,一口口地吃著浸漫的冰冷饅頭。
隻是,他顯然沒有任何胃口,吞咽動作都十分艱難,喉嚨腫得跟櫻桃似的。
病得十分厲害,可為了讓老媽放心,他還是強行忍住咳嗽,把東西咽下去。
這時帳篷拉開,三嫂從外軍走進來,裏邊的氣味太重,她捂著鼻子強忍道:“我家那口子說,第二輪登記要開始了,琴妹子,你可還要登記。”
“登記。”魏琴有些恍惚地重複了一句,這才回過神來道:“登記,當然,我……我還要找我的侄子侄女。”
“唉,你都這樣了,也別忙活啦,我跟我家那口子說一句,讓他給你報上名字好了,跟之前一樣吧?”三嫂歎道。
“對對,麻煩你了。”魏琴連忙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