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自己這情形,也是吃定了的意思。

她從口袋裏,掏出錢包來,取出一張道:“說說,我看看值不值吧。”

“好好,那是你們家的親戚吧,我跟你說,她們家那兒子被人打了,打得可慘了,現在估計在醫院吧。”

女人有些誇張地道。

“什麽?”劉雨佳一下子瞪大眼睛,“怎麽會被人打,誰打的?”

“誰知道呢,招惹了不該惹的人吧,她那兒子也不是個省事的。”

“你知道在哪間醫院麽?”劉雨佳問。

女人想了想,又搖搖頭:“現在市裏也沒幾家開著的醫院,不過最近的是市二,那裏好像還開著。”

劉雨佳一下放下錢,馬上拉著馬薇薇就走。

醫院,急診科。

一個年輕人躺在地上,混身是血,邊上的人都繞著走,大腿有骨頭都叉了出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邊上一個年輕女生滿臉淚痕,看著弟弟又驚又怕,她看向急診科那邊,老媽正在苦苦哀求值班人員。

那名穿著護士服的天使姐姐隻是淡漠地擺擺手,連看都不看這邊一眼,被弄得實在煩了,才喝道:“血都止住了,你還想怎樣,現在沒有醫生,沒有病床,比你急比你危險的多了去。”

“不是,我兒子真的撐不住了,你看他臉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了啊。”劉文芳不敢再去拉對方,卻一直不肯罷休。

然而,對方狠狠瞪過來一眼,威脅道:“再鬧我就喊保安來。”

劉文芳混身一顫,不敢再鬧,隻能失魂落魄地回到兒子身邊。

目光環顧一圈,急診室坐滿了人,各種各樣的,有的確實比他們危險多。

仿佛在提醒著她,這個世界還處於末世,劉文芳這一刻感到無比絕望無助。

心裏不由又想到這邊的親戚,她在這裏有個親姐,馬正的事跡傳開後,她才無意間發現,居然就是自己姐所嫁的村子。

好吧,本來她是不知道的,劉雨佳嫁的山溝溝,最出名的就是有座雲瑞山,她每年都會去那一兩次,度假休養。

不過姐姐所在的山溝溝,還真沒興趣了解,也從沒放過在心上,在出嫁的頭年來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去過,這都多少年了,自然記不住。

後來聽說容樂村的人跟著雞犬升天,她怦然心動,想著過來看看能不能接觸到那個超凡世界,正好上邊動了將中心遷過來的念頭。

她丈夫作為公家人,自然得出力,結果在快要成行之時,居然出事了。

老公出差的車隊被虛靈襲擊,全都成了寄生者,隨後是大遷移。

家族在本地所有的勢力,所有的人脈,財富,統統都化作流水。

來到建安市,因為丈夫死了,直接被塞到安置營裏邊,說是安置營,實際上就是難民營。

裏邊混亂,汙穢,連吃的都沒辦法保證,讓一直呆家裏舒舒服服的這家人怎麽受得了。

就算是虛靈出現,她們住公家小區,安全還是有一定保障的,老公又是個小領導,家裏還是官坤家族,自然不至於餓著,至多也不過是生活質量下降了而已。

然而,食物優先供應,飲水優先供應,什麽拿到的都是第一手消息,她們住在自己家,還真就沒吃過什麽真正的苦頭。

最大的煩惱,就是沒網絡,自來水時限量供應,買不到想吃的菜而已。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回到箭,她懷著希望冒險前往那個叫容樂村的小村子。

發現那裏已經空了,不,也不叫空了,還是有幾個老頭老太留了下來,隻知道馬天成家發達了。

因為他們家跟馬正關係最近,親如一家人,所以早早就受到馬正的照顧,女兒成了傳說中的修行者,後來更是被接到市裏。

她既然興奮,又失落,千方打聽到避難所的下落,結果就傳來避難所被滅,容樂村眾人馬為罪犯的消息。

嚇得連忙縮起來,再也不敢跟人提起這事,連打聽都不敢。

直到馬正的消息再次傳來,然而,姐姐一家的消息,依舊石沉大海,那容樂村活下來的人,也回到村子。

她再去打聽時,就發現那些人目光不對,說到姐姐劉雨佳一家時,都是目光複雜,甚至帶著怨恨。

最後也不敢多問,連忙跑路,從此也是死了這條心。

看著兒子躺在地上,出氣多入氣少的樣子,劉文芳心痛如刀割,隻是能用的辦法都用了。

這裏人生地不熟,若是在以前,什麽事情都能拉到關係,隻要一個電話,什麽事情都好說。

然而此刻,那一切都沒了,沒有關係,沒有人脈,一切都讓她無所適從,體會到了沒有關係的普通人,在麵對這一切時是如何地艱辛。

誰也沒料到,有一天居然會落到如此境地。

“媽……媽!”

女兒突然叫起來,她猛地驚覺,卻見兒子失去了意識,昏迷過去。

頓時,劉文芳手足冰涼,整個人都不知如何反應,隻是嗡嗡嗡地響個不停。

下一刻,她再次衝過去,“求求你,救救我兒子,他昏迷了,他昏迷了啊。”

“走開,說了沒位置了!”

“求……”

“保安!”

三名保安從邊上衝出來,一把將她架住,就往外拖去。

“不……放開我,你們不能這樣。”劉文芳哭嚎著,拚命掙紮,然而以前這招或許有用,此刻,卻是被直接拖著往外走。

女兒呂思思緊張地站起來,又看了看地上的弟弟,不敢衝上去幫忙,生怕等下弟弟沒人看管,也不知會出什麽事。

急診室裏邊的人一個個在冷眼旁觀,來到這裏的,誰不急,誰不危險,哪個心情都不好,誰管你是不是要死。

想要插隊,就都是敵人,呂思思看著周圍的人,連開口喊幫忙的勇氣都沒有。

劉文芳更是清楚這其中的道道,隻是哭嚎,卻是直接被拖出門口,就在這時,門口走進來兩人。

恍惚間猛地抬頭定晴看著來人,對方正往前走,這側臉,這背影,是她嗎?

不可能,她怎麽可能這麽年輕,這麽……這麽精致,不管如何,都要抓住一切機會。

她停止了哭嚎,衝著前邊的背影顫抖地喊了聲“姐!”。

正往裏走的劉雨佳和馬薇薇陡然身形一滯,一下回過頭來,就看到一個頭發散亂,滿臉憔悴的熟悉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