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她可是這後宮的無冕之王,兒子李殷最有望當上太子的人選,以弱冠之齡,甩了兩位皇長子一大段距離。

靠的是什麽,無非她,以及背後的大司馬府,無論那兩方如何造勢,都趕不及門生遍天下,執掌朝綱數十載之久的鄭家。

然而,從什麽時候起,她與李殷成了一個笑話,妄說是太子之位,便是做夢,都有些心神不寧。

她幹了什麽,明明隻是順手踩死一隻螞蟻而已,誰知道被反咬一口,結果就弄成這樣。

為什麽偏偏是自己,而不是另外那兩家,是我太蠢,還是運氣不好。

不過,一切都會過去的,經過這麽一次事件,自己的名聲雖然有一定程度的受損失,不過隻要大司馬府在,什麽都還可以補救回來。

“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是女官衝進來,正是她所剩不多的心腹,平素也是驕橫無比的人物,此刻卻是滿臉的驚慌。

便是上次林風殺進來,她都沒有如此慌過,不知為何,看著心腹如此神情,玉妃心裏咯登一下。

“什麽事,你慌什麽慌。”她強自壓抑著怒氣,喝罵道。

“玉妃,不好了,大司馬府……司馬府被林風帶人給滅了!”這女官就是跟大司馬府溝通的橋梁,她剛剛從某個鄭家公子的**爬起來,才走出門口,就發現大隊人馬殺進來。

就站在外邊觀望,沒想到轉眼間,諾大的大司馬府,滿朝文武執牛耳者的鄭家,居然就被滅了。

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完全是懵逼的狀態,渾渾噩噩跑回來報信,說完後,仍舊感覺有些如在做夢一般。

而驕橫冷傲,如同天上仙子的玉妃,整個呆立當場,所有的表情都為之凝固,不知為何,就想起林風的那句話。

“一個月,滅你鄭家……”

他……他居然真做了,玉妃尤自不信,顫抖著問:“大司馬怎麽了,我父兄……”

“大司馬死了,整個府上都被圍住,所有鄭家的人無一逃脫,還……還有,營州老家在前天也被聖武門的人給剿了。

消息今天剛到,所以我才急忙回來,沒想到剛出門,林風就帶著人殺上門!”

女官一口氣把知道的消息,全都說了出來,猶如是一道響雷,擊在玉妃的身上。

她身子晃了晃,一口老血噴出來,大司馬府……滅了!

那她還有什麽,沒有了大司馬府,沒有鄭家,她什麽也不是。

一種末日來臨的感覺,瞬間籠罩在心頭,現實太荒唐,以至於她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

前一刻,還是貴不可言,下一刻,就陷入萬劫不複。

她的高貴冷傲全部都來源於鄭家,在後宮超然的地位,兒子還沒懂事,就已經是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

憑的什麽,沒有了鄭家,以前的驕橫,會全部化作孽,想想宮裏那些被貶入冷宮的嬪妃。

遠的不說,就比如那藍婷玉,以前過的什麽日子,連兒子都保不住,隨便一個宮女太監都能拿捏。

這還是對方以前從未攀上過高位,若換了是自己,一旦被打入冷宮,她無法想像,以前所做的孽,會有多少明槍暗箭等著自己。

不,或許,都不用打入冷宮,林風連大司馬府都滅了,會放過自己嗎。

我還是陛下,還有兒子,殷兒……殷兒一定會保護我的!

她下意識看向才七歲的兒子,隻見他滿臉驚惶,眼睛死死看著自己,就像是被嚇壞了的小獸。

指望他,怎麽看都不靠譜,瞬間,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那麽,唯有去找李天正,以前,她不怎麽看得上這位,實在是太廢了。

自從有了李殷後,她連作戲都懶,但越是這樣,李天正就越是對她以禮相待,禮數相當周到。

一切,無非是因為她的背後是鄭家,誰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快,擺駕正和宮!”

一輛馬車,幾名宮女,加上侍衛和太監都沒超過十人,這是玉妃最簡樸的一次出行了。

隻是,這次她實在沒有心情擺譜,當然,也是因為宮裏情況有些尷尬。

上次被林風清洗了一波,人手到現在都沒有補充回來,就連敲鑼唱路的都沒有,一行人就急匆匆直奔正和宮。

那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最近這三年來,他甚少翻牌子,最多隻會輪流在皇後、何氏、以及她這裏過上幾天。

當然,那都是賢者時間,也正是因為如此,她越發的瞧不上對方,宮裏邊俊俏的侍衛也越來越多。

正和宮外,這支有些簡樸的車駕被攔下來。

玉妃掀開簾子,露出正臉,目光掃在攔路的侍衛頭子上,少有地和顏悅色道:“謝班直,我找陛下有事。”

謝班直略有些意外,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沒有多少變化,“原來是玉妃娘娘,陛下剛剛睡下,任何人都不得打擾,還是請回吧,有事可明日再來。”

玉妃眼中頓時怒火升騰,連小小一個班直都敢如此欺我,隻是看著對方臉上的神情,就如同一盆冷水澆下來。

怒火來得快,去得更快,他也收到消息了,一想到此節,玉妃就感覺像是被脫光了一般,瞬間底氣全無。

身子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目光下意識移開,不敢再與之對視,本能地想將怯懦掩藏起來。

如果不是收到了消息,區區一個侍衛頭子,敢讓她明日再來,當場就能把他臉給打腫。

然而,此刻卻是不敢再說一句大話,她放下簾子,深深呼吸了幾口。

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李殷,她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一定要見到李天正,確認對方的態度,不然她回去鐵定是連睡都不可能睡得著。

與其坐立不安,等待著不祥降臨,這樣的煎熬,她還從來沒有試過,也不願意去嚐試。

“殷兒,跟我下去,找你父皇。”她按著兒子的肩膀,用無比鄭重的語氣認真道。

李殷盡管才七歲多一點,不過從小耳濡目染,也清楚知道大事不妙,視為靠山的大司馬府倒了,現在自己要來求父皇。

他點點頭,努力平複心緒,跟著下了車。

謝班直看著這對車上下來的母子,嘴角的些小嘲弄變了變,用誠懇的口氣道:“玉妃,請不要讓我等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