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你想幹嘛?

一條食人魚正拚命的鑽進李玉的胸腔中,死命的咬住一塊肉便不鬆口,破碎的血肉從它密集的牙齒縫間溢出,那進食的嘶吼聲帶著酣暢淋漓的痛快。

田荷花在這一刻想到了餓狼撲食的場景,那從鼻腔中傳出的低鳴聲,透著對食物的絕對捍衛。

李玉剛抵達石牆上,便一把揪住胸前食人魚的尾巴將它扔出去,拉扯出細長的肉絲滴答著腥紅的鮮血。

田荷花不知道剛剛若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是否可以像李玉這般忍住食人魚的鑽心之痛,能夠硬生生的承受血肉分離的疼痛多久,李玉的麵色已經蒼白的如同白紙一般,可是從沒有聽到自她嘴中傳出痛呼聲,這樣驚人的意誌力讓田荷花無法不欽佩。

當食人魚猛地一口咬住她的胸口,並瘋狂的扭動身子像胸腔內鑽去時,李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襲向四肢百骸,衝擊著她的神經,但是疼痛也讓她清醒的意識著她的動作不能有絲毫的停歇或者猶豫,否則一旦第二條食人魚跳到她的身上,便是食人魚們凶猛的鋪天蓋地而來。

她隻能硬生生的咬牙扛著,並用手中的短刃機械般的收割著一條又一條食人魚的性命,任由咬在胸口的食人魚瘋狂進食。

大量的鮮血從李玉的胸腔汩汩的湧出,甚至有的倒灌進喉嚨中,從雙唇間溢出,瞬間染紅了慘白的唇瓣。

“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田荷花喃喃道,似是在安慰李玉又好像在安慰著她自己,纖細的手指哆嗦著從腰包中掏出僅剩的最後一個藥包。

傷口太大,出血量太多,已經深入皮膚表層內部,這樣的傷口出現在這樣的環境中無疑是致命的。

厚重的血腥味已經吸引了大批食人魚的前來,它們破水而出,前赴後繼的朝著站在石牆上方的倆人衝來,又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你快走,不用管我了。”剛一開口便從嘴中噴出滾燙的鮮血,灑在田荷花的衣襟上,李玉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對著田荷花說道。

她明白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拖著田荷花隻會倆個人一起死。

“生死符,你的生死符呢?”田荷花急問道,拋出一張符籙將李玉的整個胸口凍住,捏著藥包的右手隱隱顫抖著。

她明白用藥包中的粉末已經無濟於事,管不了多大用處,而以李玉的傷口灑入這種藥粉的痛楚簡直就會讓人活生生痛死,讓人因受不了難耐的疼痛而咬舌自盡。

李玉粲然的苦笑一下,“之前不小心給弄丟了。”

“用我的,快。”田荷花趕緊找出自己的生死符。

“那到時候你怎麽出去?”李玉頗為吃力的說道,生死符相當於最後的一道保命符,看到田荷花這樣毫不猶豫的將生死符給她,李玉眼眶湧出一股酸澀之意。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這個!”田荷花急聲道,將生死符塞進李玉的手中。

“你忘了?我是無法使用你的生死符的。”李玉的眼神漸漸地渙散,笑了一下,氣若遊絲的說道。

田荷花捏著生死符的動作一頓,是啊,她怎麽忘了,生死符隻認在它身上塗了鮮血的人。

“我帶你出去。”田荷花斬釘截鐵道,原本有些慌亂著急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鎮定凜然,打開手中的藥包,能夠讓李玉堅持多久是多久。

“我讓你走,你聽不懂人話嗎?”李玉一掌將田荷花手中的藥包揮出,這個動作費了她很大的力氣,李玉氣喘籲籲的吼道,“我讓你走啊。”

包裹著白色藥粉的油紙包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後落入水中。

田荷花沉默不發一言的打橫抱起李玉,嘴角艱難的扯出一道弧度,打趣道:“你很重。”

李玉仰頭眨了眨眼睛,眼眶中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想要湧出,嬌笑說:“體重都長在胸上了,可惜剛剛被那該死的魚咬掉幾斤。”

聲音中帶著抑製不住的顫音,李玉感到自己身上的溫度正在一點點流失掉,手腳越來越冰冷,仿佛被人扔進了冰天雪地中一樣。

深吸一口氣,田荷花淩空踏上一塊符籙幻化而成的冰塊朝著一笙原先找到畫著圖形的那塊牆壁飛去。

空氣中飄散著腥甜的血味,正在水中歡快的搖擺著身子的怪物很快便注意到了半空中飛行的倆人。

她們暴露在了怪物的視線中!田荷花加快了腳下冰塊飛行的速度。

甩出一根晶瑩剔透的冰樁砸向那似咒文圖案中央的圓形。

石門緩緩地開啟開,頓時水瘋狂的湧了進去,夾雜著跳躍的食人魚。

李玉掀眸看了一眼她們身下被鮮血吸引而瘋狂跳起的食人魚和身後氣勢洶洶衝來的巨型怪物,最後飛快的掠了一眼那開啟的石門,猛地從田荷花的懷中翻身落向水中。

田荷花手中拽著一截帶血的布料,在烈風中飛舞著,看著李玉的身子如同一隻血色翩躚的蝴蝶落入水中,腦袋驀地一片空白。

李玉落入水中的一瞬間十幾張符籙從她的衣袖中激射而出,頓時水麵寸寸凝結成雪色的冰塊,以她為中心綿延而去。

李玉的身子一半被凍結在剔透的冰塊中,冰麵下方滿是繽紛的食人魚,宛如這世上最純粹的琥珀。

殷紅的血液凝結在冰塊中,如同朵朵紅梅綻放,妖異而嫵媚。

嬌媚的麵容上染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好似開在地獄深淵的曼珠沙華。

“哢嚓!”巨型的怪物隻是輕輕的擺動了下身子,厚厚的冰麵便開始呈放射性的裂開,一道道裂痕縱橫交錯的散開。

“快走!”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李玉衝著田荷花喊道,“你走啊!”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意識漸漸地模糊,黑暗侵襲而來,眸光如同殘燭搖曳的燭光一點點的熄滅,李玉慢慢地閉上眼睛,嘴巴依舊喃喃的低吟著,“快走,快走,快走……”

破碎的音節被淹沒在冰層斷裂的恐怖聲音中,而後消無。

李玉恬靜的閉著雙眸,唇角邊掛著淡淡的笑意,就仿佛是安詳的睡著了一般。

所有的一切隻是發生在電石火光之間,田荷花深深地看了李玉一若閃電的朝著石門衝去。

“嘭!”怪物一個翻攪身子,冰塊四分五裂的炸開。

閃身進入石門中,田荷花目光極快的掠到那塊凸起的石塊,將石塊按下去,石門在眼前一點一點的關閉。

腳底踏著冰塊,淩空懸浮在水麵上方,原本不斷地從水中跳起朝她襲來的食人魚不少開始紛紛往回遊,比起這看得到而很難吃到的食物,誘人而腥甜的血腥味更加吸引著它們。

李玉美麗的嬌軀瞬間便成為了一具殘骸,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被食人魚瓜分的幹幹淨淨,它們狼吞虎咽的爭相搶奪著肉塊,破碎的肝髒,連每一根骨頭都被它們剔除的無一絲殘肉。

怪物的身子越來越近,就在靠近的一瞬間,石門完全關閉上阻擋了怪物怖人的身軀,隔絕了門外食人魚們瘋狂翻湧的景象,整個石門頓時被重物劇烈的撞擊了一下。

怪物一頭栽在嚴合的石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田荷花將視線從石門上收回,轉身離開,腳底下方的水麵上漂浮起不少食人魚的屍體。

大部分是支離破碎的半邊身體,被壓下的石門碾斷。

眼前是層層階梯向上,所幸的是灌進來的水沒有將整個階梯都淹沒掉,田荷花盡量將身子貼近頭頂上方,遠離水麵。

腳底的冰塊融化掉,田荷花又甩出了一張符籙,踏著冰塊飛行到露出水麵之外的階梯上。

雙腳踩著階梯向上行走,剛走了幾步路,田荷花便靠著牆壁慢慢的滑落下身子。

腦海中回旋著李玉推開她跳進水中時說的話,“滅上官……”

輕如羽毛的聲音卻飽含著挫骨揚灰的恨意,透著絕望又希望的複雜意味。

此時李玉的魂魄正漂浮在田荷花的身旁,手指欲撫上田荷花的肩膀卻從她的身體中直接穿了過去。

低頭望著自己透明的手指,李玉似乎是自言自語的低喃道:“你會幫我的對嗎?我做不到的事情相信你肯定能夠幫我做到……”

可惜田荷花聽不到李玉的聲音,也看不見她的魂魄,田荷花揉了一下眼角後站起身來繼續向上一步一步的踏著階梯。

人想要看見鬼魂除非是塗抹牛眼淚或者是有陰陽眼和像乾坤鏡這樣的法器,還有就是鬼魂主動現身,像李玉這樣新生的魂魄完全沒有任何鬼力,是無法做到在陽人的麵前現身。

李玉看著田荷花的背影透明的魂魄化作一縷薄煙,漸漸飄散在空氣中。

蓮心塔中遊**著很多鬼魂,這座古塔其實也相當於是一座鎮妖塔,死在蓮心塔中,魂魄被禁錮在塔內,永生永世都無法回到陰間輪回投胎重新做人。

田荷花忍不住瑟縮了下身子,環抱住雙臂,突然覺得好冷,一陣陣冷風襲來滲入肌膚中,讓人仿佛如置冰窖。

陡然一團白影飄來,田荷花側身避過,又從身後飄來另外一團白色的影子,刮過陣陣寒風,無數道白影圍繞在田荷花周旁。

田荷花不斷地側身避過,從領口中灌進的冷風讓她攏緊了自己的衣襟。

“嘻嘻……”詭異而驚悚的笑聲如同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的一般,縈繞在耳畔。

這些白影似乎是沒有惡意,田荷花一邊避著飄來飄去的白影一邊向上走著,被這些一團團白影一直跟著,耳邊傳來持續不斷的笑聲,田荷花有些惱了。

“滾開!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們玩。”田荷花的聲音比白影散發出來的寒氣還要冷上幾分。

頓時所有的白影作鳥獸散狀,一哄而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田荷花剛踏上一個階梯,驀地腳底一空,仿佛地麵突然被抽走,整個人淩空掉了下去。

身下是柔軟而濕潤的泥土,田荷花撐著手臂站起身來,拍著身上的泥土舉目望去,火紅色花朵嬌豔無比,似讓人覺得置身於紅色的海洋當中,紅的妖豔,紅的似火,仿佛絢麗至極的火海。

一根根翠綠色的花竿很直,亭亭玉立,花骨朵有齒輪般大小,形狀有點像是喇叭花,低垂著頭顱,仿佛坐地的紅色燈籠。

四周靜悄悄一片,透著一股不尋常的靜謐,讓人沉悶的窒息。

田荷花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這些花間,腳底鬆軟的泥土讓人感覺像是踩在棉柔的地毯上。

“小心點,不要碰到這些花,這些可是會吃人的花,一口就能吞下一個人。”有些暗啞的男聲傳來,田荷花聽出來這好像是驅魔學院和小五說話過的那個老三。

趕緊將身子掩藏在一朵花下,田荷花豎著耳朵凝神聽著從花叢中傳來的談話聲。

“放心啦,知道了。”聽起來比老三要年輕一點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不以為然,“這麽多花,那株花王到底在哪裏?”

“花王的身旁會空出一大片地,離它近的周圍沒有其他的花。”老三提醒道,“你小子擦亮眼睛了給我找,這花王的果子對於修煉的好處可不比那內丹差。”

“這花王還成精了,竟然還不讓其他的花靠近,唯我獨尊一樣。”另一個人語氣有些樂嗬的說道。

“長在它身邊的花都被它當做食物吃了。”老三幽幽道,那有些森冷的語氣聽的另一個人頓時不再言語。

田荷花探出腦袋望了一眼後收回目光偏過頭來,陡然一條綠色的莖杆映入眼簾,翠綠色的莖杆上方長滿了針尖似的倒刺,被嚇得猛地坐在地上,“啊!”

那本是無聲無息悄悄向田荷花襲來的莖杆頓時變得快如閃電,宛如火辣的鞭子一樣鞭笞而來。

田荷花立即翻過身子,翠綠欲滴的莖杆抽在地麵上,帶出一陣泥土,潑灑在田荷花的身上。

此時矗立在田荷花身後的食人花張開碩大的花口,花盤打開,妖豔的花瓣伸展開來,在地上投下一片黑色的陰影,將田荷花籠罩其中。

田荷花使出一張馭土符,頓時一團泥土凝結的圓球被食人花一口咬進花口中。

嗜血妖嬈如烈焰紅唇的花瓣閉合,變得像噴槍一樣食人花的莖杆一陣蠕動後,便又重新張開花瓣將花中裹著黏稠**的泥團吐出。

那散發著濃烈酸性氣息的黏液一看便知道擁有極強的腐蝕性。

食人花吐出泥團後隻見它快速的從莖杆處伸出柔軟的枝條,好像一條條觸手一樣從四麵八方的像田荷花卷來。

“什麽人?”老三皺眉低喝一聲。

另一個人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朝著傳出聲音的地方看去,目光如炬。

當倆人都屏息凝神的朝著田荷花所在的地方一步步挪去時,倆根翠綠色的莖杆正一點點的靠近他們。

突然老三眉目一凜,倏地轉身抬手劈出手中的利劍,一把削斷了那差一點就戳進他腦殼的莖杆。

在老三動作的瞬間,另一個人也有所察覺毫不猶豫的揮出手中的長劍,一截莖杆掉落在地上,淌著綠色的汁液。

霎時所有原本懶洋洋低垂著花骨朵的食人花全部抬起了頭,精神抖擻的伸出自己猶如利箭的枝條。

田荷花一邊挽著手中的束靈索一邊向後退著,可是置入花海中,周圍全是這樣駭人的花朵,肯本無處可躲。

束靈索抽向食人花粗壯的莖杆,頓時偌大的食人花轟然倒地,如法炮製的將身邊的食人花勒斷莖杆,清理出一塊空地。

綠色的汁液滲入泥土中,地上堆滿了食人花燈籠似的花朵。

老三和另一個男子看了田荷花一眼後,身形便穿梭在巨大的食人花之間。

田荷花當下跟在他們的身後,一邊甩動著手中的束靈索避開快如閃電襲來的枝條。

眼前出現一塊偌大的空地,空地中央長著一株食人花,這株食人花大的令人咂舌,綠色的莖杆粗壯的一個人都環抱不過來,紅色的花朵像是寺廟裏敲的梵鍾,被其他的食人花遠遠地如眾星拱月一樣擁簇著。

老三轉頭飽含敵意的看著田荷花,另一個男子也提著手中的利劍,隻要田荷花有一點異動,他手中的劍便會即刻朝她刺去。

老三見田荷花似乎沒有什麽非分之想,朝著另一個男子揮了下手,然後倆個人朝著那株食人花花王走去。

老三難保田荷花不會坐收漁翁之利,但是他也相信在他們倆個人麵前田荷花不會敢隨意動手腳。

剛接近花王的一瞬間,花王那粗如手臂的枝條便朝倆人射來,氣勢之凜然如同堅硬的鐵索,撕裂空氣的聲音猶如銀龍怒吼。

老三閃身避過,另一個男子躲避不及,一個照麵便被粗壯的枝條抽飛了出去。

摔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嘔血不止,那一下直接將他身上的衣服撕裂,一道紅痕橫亙整個後背,血肉模糊。

好強好霸道的力量,田荷花心下驚歎不已,然而更恐怖的事情還在後方,從巨型的食人花花王身後遊移出一條紅色的蟒蛇。

倒三角的頭型,身上堅硬的鱗片泛著寒光,目露凶光,水桶一般的身子在地麵上滑過。

田荷花看了一眼身後的食人花花叢,果斷的轉身朝花叢中跑去,比起眼前的這倆樣怖人的巨物,身後的食人花花叢似乎變得沒有那麽可怕。

田荷花寧願麵對這些一個多高的食人花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但是同時對上花王和紅色巨蟒,基本就是毫無生機。

看著地上還在哀嚎的同伴,老三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沒有命了,還拿什麽花果,現在不走,已經不是去努力嚐試一下的事情,而是傻不拉幾的送死。

老三當機立斷的轉身就跑,可是他想跑,身後的食人花花王沒有給他任何機會,無數條粗壯的枝條包圍向老三,紅色巨蟒也緊跟其上。

“啊!”淒厲的叫聲承載著讓人驚悚的痛楚。

聲波一圈圈**漾開,花叢中的食人花們興奮的蠕動身子,對田荷花的攻擊也越發瘋狂了。

田荷花的速度已經提到極致,身上的衣服劃出好幾道口子,破爛的掛著,身後傳來“霍霍”的聲音。

“不是吧?”田荷花回頭掠了一眼,頓時緊皺起秀眉,花王的枝條竟然如雷達一樣準確無誤的跟在她身後,而且可以延伸的如此長。

田荷花欲哭無淚,她都已經跑了這麽遠,這花王怎麽不放過她還跟著追過來。

禍不單行,紅色巨蟒粗壯的身子橫掃而來,搖曳的尾巴壓倒一大片食人花,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可見其威力之猛。

血紅的芯子“絲絲”的吐著,身上的鱗片折射著森然的寒芒。

身後的枝條越來越近,就在枝條近身的一瞬間,田荷花猛地從手中扔出一團火焰,燒向枝條,枝條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扭動著身軀,而後唰的一下分裂出無數條。

田荷花駭然,這枝條比她的束靈索還要厲害,一根竟然可以分裂成這麽多條。

手上的動作卻不猶豫辦法的在身前聳立出一堵土牆,厚厚的土牆覆蓋著冰層將枝條阻擋在外。

一根枝條從地下鑽出,輕柔的攀爬上土牆,若是它來勢洶洶的朝田荷花襲來,田荷花此刻定是能發現,但是它突然變得溫順無比,如同羽毛一樣撫上土牆,等田荷花發現時,枝條已經纏繞在她的腰上。

田荷花原本以為枝條會立刻縮緊身子,以最大的力量想把她勒斷身子,哪知道它竟然在解開她的腰帶!

就這麽不可思議的怔愣一下,纖細的身子已經被幾根翠綠色的枝條纏繞住。

整個身子被束縛的無法動彈,田荷花掙紮到氣喘籲籲,腦海中閃過無數種自救的法子,可惜沒有一種適合。

一根翠色的枝條遊曳著身子,停留在田荷花的眼前。

它隻是一根枝條,但田荷花感受到了虎視眈眈的目光,不禁自手腳處冒出一陣涼意。

陡然,枝條猛地刺向她的腦門,田荷花絕望的緊閉起眼睛,但心中期待著之前那個靈魂此時會來救她,雖然那個靈魂也很可怕。

料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一股冰涼的柔滑感纏繞上脖頸。

感受到枝條愛撫般的摩挲著她的脖子,田荷花手腳更加的冰涼,這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驚懼的看著枝條慢慢地伸進她的領口……

“不要!”

突然,這些枝條在一瞬間從她的身上退的幹幹淨淨,田荷花從它們身上感受到了那種仿佛從靈魂深處生出的恐懼。

那條紅色的巨蟒更是身子抖得和篩子似的,驚恐的目光仿佛是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將倒三角的頭顱緊緊地貼著地麵,乖巧的匍匐在地麵上,好像一隻做錯事的小寵物。

一道勁風刮來,紅色巨蟒的身上頓時出現了一條深深地血痕,巨蟒連半分反抗都不敢,依舊是抖著身子乖巧的匍匐在地,任由身上的鮮血淌出。

巨大的花王更加慘烈,那原本在田荷花身上作威作福的枝條全部被齊根削斷,此刻花王的莖杆上麵光禿禿一片,從一個個傷口中汩汩的冒出綠色的汁液。

比田荷花之前在石洞中見過的力量還要上漲幾倍,那團稀薄的身影也更加的清晰起來。

食人花花王被一隻無形的手連根拔起,萎奄的屍體被扔在戰戰兢兢地紅色巨蟒身旁。

紅色巨蟒吞下食人花花王的屍體後躡手躡腳一樣的小心翼翼遊走,龐大的身軀儼然沒有之前那橫掃千軍萬馬般的氣勢。

“吾的蓮兒,好久不見。”冷漠的聲音似是淬著冰粒,透著一股無形的威嚴,卻又分外的好聽。

田荷花怔然的看著眼前夢幻一樣的身影,一個有些透明的魂魄,他的全身籠罩著一層冰瑩玉潤的光暈,淡淡的光華使得他看起來是那般的不真實。

如一朵盛開在天山之巔聖潔的雪蓮花,超然脫俗,風華絕代。

銀發及踝,仿若揉碎了銀河中晶瑩的星光,順滑無比的披在身後,發絲微微拂動,流暢的不可思議。

清冽的五官宛如美玉雕琢,完美的找不出一絲瑕疵,肌如白雪,亦真亦幻,驚為天人。

幽暗的黑眸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讓人無法生出半分褻瀆之意,雙膝中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住情不自禁的想要跪在他流雲一樣逸動的雪袍前。

君子仙修長如玉的手指撫上田荷花的臉頰,輕輕摩挲著,黑眸深處翻湧著萬千複雜的情緒,潔淨的指尖有著隱忍的顫栗。

“銀發?”田荷花看著那銀河一般的長發親啟紅唇。

“你答應我,若是你以後遇到一個銀發男人,千萬不要靠近他。”

想起夜千狐曾經在她耳畔輕喃的話語,田荷花拂開君子仙摸著她臉頰的大掌,手指卻從那如玉的手中穿過,撲了個空。

田荷花別過臉去,向後退了一步,淡淡道:“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

“你變了。”君子仙低歎一句,收回手指,負手而立,望著遠方深邃的雙眸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麽。

田荷花看著他修長的背影似乎染著一層淡淡的落寞。

“怎麽可以忘記?”君子仙的黑眸中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傷痛,似有若無的聲音被風一吹就散了。

而後轉頭看向田荷花,俊美如天神的麵容冷若寒霜,“你會想起來的。”

“你想幹嘛?”手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田荷花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