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鬧鬼宅

搓了搓身子,田荷花鑽入了草叢中,從瘋長的雜草中間穿過。

將廳堂的雕花木門推開,一股腐朽的氣息迎麵撲來,就著慘淡的月光可以看見廳堂內布滿了厚厚的灰塵,橫梁上織滿了白色的蜘蛛網。

讓人無從下腳,田荷花站在門口探頭向內巡視了一圈,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呼——”一股陰風襲來,木門上的貼紙被吹的獵獵作響,廳堂內的白色簾布上下翻飛,如同鬼影重重。

田荷花轉身,狂風掀起了她披散的墨發,在空中淩亂的飛舞著,田荷花被吹得連連倒退了幾步。

“撲通,撲通……”仿佛重物落水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響起,一聲接著一聲,連續不斷。

田荷花循著那重複的落水聲尋去,原來庭院的斷牆下有一口古井,被雜草遮擋住不易發現。

古井四周長滿了深綠色的苔蘚,井內傳出的聲音讓人心怖。

站在井口邊,深吸一口氣,田荷花猛地俯身向井內看去。

月光倒映下,水麵上赫然出現一張披頭散發的女人臉,臉色蒼白,好像塗了一層又一層的白粉,隨著井水的**漾而扭曲變形著,頭發就像是海藻一樣漂浮在水麵上。

女人的眼睛開始向外湧出鮮血,嘴裏發出淒厲的桀桀怪笑聲,幽怨無比。

不一會兒,井水就被染紅,咕嚕咕嚕的冒著血泡,汩汩的向上湧。

殷紅的血液溢出井口,而後向地麵漫開。

田荷花往後退著步子,陡然脊骨一陣發寒,冰冷刺骨的陰氣吹的脖頸處汗毛倒豎。

“還我命來——”陰測測的聲音貼著耳畔響起,拖長的尾調似勾魂的命索。

田荷花轉頭,一張被水泡的變形的臉放大在眼前,濕淋淋的黑發垂至胸前,遮擋住半邊麵容,另一半臉頰泡爛的臉皮耷拉下來。

“美女,開場白太老套了。”田荷花纖細的手指在左手腕處戴著的玉鐲上劃過,一根泛著紅光的細繩如同飄帶一樣從玉鐲中延展出來。

束靈索猶如小巧靈活的細蛇一樣纏繞上女鬼的身上。

女鬼顯然不知道田荷花還有這一手,反應過來時,猙獰著麵容使勁掙紮著。

紅繩緊緊勒著女鬼的身子,隨著女鬼的掙紮,紅繩磨著她發脹的皮膚,一塊一塊的被掀開,血肉模糊。

鮮血將她的白色裙裾染成紅色,如同大朵大朵妖豔的紅色玫瑰綻放,“哈哈……”

驀地,女鬼嘴中發出刺耳尖銳的笑聲,而後身上的血肉開始大塊大塊的剝落,最後成為一灘血泥。

像是一條遊蛇搖曳著身子鑽入草叢中,瞬間不見了蹤影。

束靈索回到了田荷花的手中,繞在她的手腕上。

雜草隨風擺動著身子,草叢上打著波浪連綿而去,瑟瑟涼風輕拂。

背後一道白影晃過,田荷花轉身,卻什麽都沒有。

田荷花一邊注視著四周的情況,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折疊的白燈籠,將白燈籠打開,白燈籠手掌大小,小巧可愛,對著燈籠內吹了一口氣。

陽氣拂過燈芯,瞬間燈籠就被點亮了,燈籠從田荷花的手心上悠悠飄起,“追魂燈,去!”

追魂燈在空中快速旋轉了一圈後,便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追魂燈飄至門庭下後便停住了,懸掛在半空中,發出淡淡的橘黃色光芒。

可是卻不見女鬼的身影。

田荷花微眯起眼睛,束靈索甩出,鞭子一樣抽向門梁之上。

幾乎在同一時刻,蹲在門梁上的女鬼顯現出身影,伸出尖銳鋒利的指甲,猛地撲向田荷花。

田荷花握住束靈索的一端,另一端束縛在女鬼的脖子上。

“文素,你還記得楊柳河畔的牛大郎嗎?”

聽到田荷花的話,張牙舞爪的女鬼立刻停止了掙紮的動作,一動不動的看著田荷花。

這棟宅子裏原本住著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男主人是個商販,後來這個男的因為染了惡疾而不治身亡,沒想到剛經曆了喪夫之痛的女主人又經曆喪子之痛,孩子在湖邊玩耍時失足落水,溺斃而亡。

一時之間,家破人亡,心灰意冷的女主人跳下了家中的古井自殺了。

後來這間宅子裏便開始鬧鬼,半夜常常能夠聽到有女人的哭聲從屋內傳出。

“你定是有什麽冤情,受了委屈,我是來幫你的。”田荷花說道,撤了文素身上的束靈索。

束靈索一圈圈的纏繞在玉鐲上,而後沒入玉鐲中,紅色的光芒消失,通體翠綠,瑩潤光滑的手鐲與尋常鐲子無異。

文素身上怨氣極重,若是隻是對塵世了無留戀,現在早已投胎重新做人了,而不是留在世間做孤魂野鬼。

“你不是來收我的道士?”文素扒開了貼在臉上的頭發問道。

文素身上濕漉漉的向下滴答著水,衣服上原先染上的大片鮮血變成了水漬。

臉上雖然還是膚色慘白,嘴唇紅的滴血,但比起之前那幅血肉模糊的樣子好多了,至少還能看出個人樣。

“你看我像道士嗎?”田荷花看著從水中撈出來一樣的文素說,“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在你身上真是得到了典型呈現。不對,你是女鬼,不過反正都是母的。”

文素飄著身體圍著田荷花轉了一圈後,說道:“不像。”

“你真的可以幫我?我一定要殺了錢三,不然我死不瞑目!”說道這裏,文素的氣息陡然轉變,戾氣暴漲,雙目腥紅,臉上的皮又開始脫落。

“咳咳,注意點形象。”田荷花對著上演畫皮一幕的文素說道。

“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文素捋了捋頭發,低頭嬌羞道,順便將掛在臉上的皮重新貼回去。

田荷花嘴角一抽,“無礙,你把時間、地點、人物、發展過程和我細細道來。”

“好。”文素飄著身子來到井邊,坐在井口上,仰頭四十五度憂傷望天,眼中流露出哀怨的色彩,悲傷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