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口蜜腹劍

田荷花麵色一喜,忙攙扶著夜千狐進門,夜千狐整個人掛在田荷花身上,明明是崴了腳,倒顯得是半身不遂。

開門的老人將他們安排在廂房,吩咐下人準備膏藥和晚膳,布置的井井有條,身份不低,原來是山莊的管家。

“倆位就暫且先住在這裏,若有什麽需要,吩咐便成,老夫先行離開一步。”李管家和和氣氣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轉身離開廂房。

田荷花點頭稱謝,待李管家離開之後,扶著桌子坐了下來,屈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雕花檀木桌子。

夜千狐正倚著床背閉目小憩,蒲扇似的睫毛掩下了雙眸中的深邃。

不消片刻,梳著垂掛髻,身著粉色緞綢背心的丫鬟依次端著藥瓶、換洗的衣物和晚膳魚貫而入,這些丫鬟訓練有素,動作整齊有序,不急不緩,可惜有些機械,明眸皓齒的臉上也是麵無表情。

等這些丫鬟恭敬的退出掩上房門後,田荷花拿出背包裏的瓷瓶,坐在床沿上,撩開夜千狐的衣襟,胸前猙獰的傷痕已經痊愈的差不多了。

纖細的手指塗了冰涼透綠的藥膏抹在粉紅微凸的疤痕上,動作熟稔無比,田荷花輕聲細語道:“這些丫鬟有問題。”

“嗯,像是腐肉。”夜千狐頷首,表情閑適的享受著田荷花的輕撫,濃鬱的藥香彌漫一室,掩蓋了剛剛彌散在空氣中異樣的氣息。

田荷花收起了瓷瓶,看向了放在桌子上的飯菜,三葷倆素,不算奢侈也不算怠慢。

“不急。”夜千狐說著起身趴在田荷花的後背,修長的手臂摟過她的削肩,白皙的下巴擱在那光滑的脖頸上,將“重傷”演的惟妙惟肖。

田荷花無奈扶額,撐著夜千狐沉重的身子來到桌子旁。

這飯菜裏麵既然沒有下藥,就可以放心的食用了,在沒有摸清他們底細之前,他們暫時不急著用這種手段,以免打草驚蛇,而且既然已經入了虎口,他們就不怕到嘴的鴨子飛掉。

夜千狐衝田荷花張開檀口,意味不言而喻。

田荷花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扒飯,“你是腳崴了,又不是手受傷。”

夜千狐不依不饒的扯著田荷花的衣袖搖晃,那模樣怎麽看怎麽像是一隻像主人乞食的小狗。

田荷花夾起一塊雞頭就準備塞進他的嘴裏,夜千狐忙閉嘴偏頭躲過,忿然的自己執起了筷子。

田荷花一陣好笑,算他躲得快。

吃好晚膳後,喚來丫鬟收拾了碗筷,統一著裝,連臉上表情都一樣的丫鬟們效率極高,不一會兒就收拾幹淨了。

“我先走了。”待丫鬟們都走清後,田荷花對夜千狐道,給她安排的廂房就在隔壁。

“早知道我們就扮一對夫妻了。”夜千狐遺憾的搖頭道,撩起田荷花胸前的一束墨發把玩。

“你若不舉,便成。”田荷花掩嘴嬌笑,眼中滿是促狹,若是他們扮作夫妻,她要完璧,除非他陽事不舉。

聞言,夜千狐手中力道一緊,引得田荷花一陣痛呼,忙皺著秀眉從夜千狐的手中收回自己的頭發。

夜千狐薄唇貼著田荷花的耳朵,嗬氣如蘭道:“舉或不舉,舉多久,你與本座一試便知。”

那聲音中的妖嬈百轉千回,如涓涓細流,唇送香風,用細柔的柳絮輕輕撩人。

“不正經。”田荷花推開夜千狐,惱羞成怒的低斥一句,便疾步離開了房間。

夜色清冷如水,位於半山腰的南宮山莊夜色更顯寂靜,皓月高懸於空,月光朦朧,樹影婆娑,搖曳著捉摸不透的影子。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在黑夜中穿梭,身形之快,猶如一道清風飄過,在寂靜的夜晚踏在屋瓦之上,毫無聲響,輕飄飄的仿佛羽毛拂過,隻有空氣中殘留的細微桃花香證明有人經過。

田荷花一夜好夢,第二日,李管家來探望,田荷花和他客套了幾句,表明希望可以留在山莊多待幾日,一是方便夜千狐養傷,二是這裏風景獨好,正好可以取材寫意,李管家麵露難色,說了很多場麵話,而後話鋒一轉,終是應了田荷花的要求。

對於意料中的答案,田荷花心中未有過多感覺,但是麵上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應付走李管家後,田荷花揉了揉自己笑的僵硬的臉頰坐在凳子上,心道真真是一個笑裏藏刀,一個口蜜腹劍。

夜千狐修長的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一邊畫一邊低聲說道:“這是我們所在的位置,這是山莊的大致格局,位於西南方位的這座院落有蹊蹺,外有濃重的黑氣密布,而且整個山莊已經被施了障眼法。”

昨夜,夜千狐在山莊內晃悠了一圈,發現山莊果然內有乾坤,他們現在已經被困在了山莊內,他每次快要走到門口時,眼前的景色便驟然轉變,仿若海市蜃樓一般,看不清虛實。

“山莊已經被施了法,隻要捉住施法的人,一切法術自會消除,不過能這麽大手筆的人,法力定是高強。”田荷花執起茶杯將茶水倒在地圖上,沁香的茶水淅淅瀝瀝的落下。

偌大的南宮山莊除了李管家和沒現身過的南宮雪外竟然都是女眷。

茶杯應聲落地,撞擊在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守候在門外的丫鬟問道:“公子,小姐,發生什麽事了?”

聲線平緩的毫無起伏,無波無瀾的如同一彎死水,隨後便推開門進來。

“真是對不起,剛剛不小心把茶杯打破了,麻煩姑娘收拾一下了。”田荷花站起身來不好意思道,對著夜千狐示意一下後,便施施然走出了房門。

曲徑通幽,花團錦簇,奇花熌灼,亭台樓閣,玲瓏精致,連同門樓牆壁上都有精細的雕花,圓形的拱門和拖著夜明珠的乳白石柱盡顯雍容華貴。

“小姑娘叫什麽名字?”田荷花欣賞著幽美的景色,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容,甜甜的問道。

“奴婢秋華。”在一旁帶路,陪著田荷花閑逛的丫鬟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這園子好生漂亮,它叫什麽地兒?”田荷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秋華閑聊著。

“雨柔園。”秋華雙目直視前方,木訥的答道。

田荷花走近秋華了些,若有若無的腐肉臭味聞得更加真切,濃烈的胭脂水粉味也遮掩不住。

眸光一閃,田荷花狀似欣賞美景一時入了迷,不經意的絆倒了秋華,“呀!秋華,你沒事吧?”

“沒事。”秋華撲倒在地,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沒有任何感覺一般。

田荷花將秋華攙扶起來,看向她掌心擦破的傷口,暗黑的血液粘稠的流了一點出來便馬上凝固了,與屍體打交道的田荷花對此毫不陌生,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