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辰快樂
綠萍驚得手指一抖,樟木梳子從手中滑落,蹦到了一雙金絲玉鈺黑皮靴子前。
夜千狐彎腰從地上撿起樟木梳子,飽滿的指腹摩挲著梳齒,冷眯了一下眼睛,衝著綠夢和綠萍打了個手勢,銀色的麵具折射著幽冷的光輝。
綠夢和綠萍瞬間麵如土色,好像血液被吸食幹淨,唇色蒼白,冷汗涔涔。
豔麗的紅色衣裳,內穿白色羅質中單,外係羅料大帶,直領對襟邊,寬大的下擺處都印有牡丹花圖案,身掛錦綬,類似朝服,但更為精細講究,正統中帶著高雅和華麗。
烏黑的長發整齊的束在玉冠內,從倆邊垂下梅紅色的絲質冠帶,長身玉立,有如神袛。
“千狐,不要……”雖不懂那個手勢的含義,但也能猜出大概,她雖經常和鬼魂打交道,對待生死早已淡漠,可是若為這點小事搭上倆條人命,真的是不值得。
田荷花忘了這已經不是講究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而是尊卑分明的古代,奴隸在主子麵前是沒有反抗的權力,即使是在法律社會的現代,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又有多少黑暗,多少條生命在悄無聲息的逝去。
當後來某一天田荷花進入那個沒有人權,沒有人性,沒有律法,隻有黑暗血腥暴力和肮髒的地方時,受傷是家常便飯,腦袋是別在褲腰帶上,死亡是不定時炸彈,她才發現有的時候人命何其卑微,如同螻蟻般的存在。
“很好看。”夜千狐一邊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帶上皮質黑色手套,一邊含笑對著田荷花誇獎道。
可是下一刻,夜千狐成爪的五指便已經覆在了綠萍的脖子上,驟然收攏,隻聽到哢嚓的幾聲脆響,綠萍雙眼暴突,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
“千狐。”田荷花握住了夜千狐襲向綠夢的手腕。
夜千狐伸出沒有戴手套的左手輕拭著田荷花嬌嫩的臉蛋,“她們應該感到榮幸。”
因為田荷花的求情,能夠讓他親自動手,能夠痛快的死亡,她們應該感到榮耀和慶幸。
“本座不喜人家盯著看,她們已經動了不該有的心思,犯了教規。”夜千狐側目看向綠夢,“如此懼怕死亡,簡直是汙了煉獄教。”
那雪白的脖頸就像是易碎的雞蛋,輕輕一捏,就斷了。
若不是怕田荷花心裏愧疚不安,夜千狐肯本不屑於解釋這麽多,隻為田荷花心裏好過安心一點,他殺人無需理由,看著不舒服就沒有存在的必要,當然誰若不滿,他隨時恭候著。
有這種囂張狂妄的思想,卻沒有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是因為夜千狐不屑於此,厭惡血腥味,懶得為別人花費心思。
立即有黑衣人上前將綠萍和綠夢的屍體拖走。
夜千狐取來淡藍色的水晶項鏈戴在田荷花的脖子上,淚滴狀的水晶垂在清冽的鎖骨間,坐在凳子上抱起田荷花,飄逸的層層裙擺傾瀉在修長的腿上,替她換上雲錦綢緞鞋,鞋尖點綴著瓔珞。
“在想什麽?”夜千狐執著毛筆點上蔻丹,塗在田荷花的唇瓣上,沿著唇沿慢慢的勾勒。
“生辰快樂。”田荷花收回思緒,唇瓣微動道。
夜千狐手上的動作略微停頓,聲音有些愉悅道:“你知道?”
“猜的。”田荷花抿了抿嘴唇,從夜千狐的腿上跳下,翻出自己背包裏的荷包,“送你的。”
刺繡著繁複花紋的深藍色荷包躺在夜千狐的手心上,夜千狐食指和拇指捏著紅繩拿起,荷包在半空中悠悠打著轉。
見夜千狐半晌不說話,田荷花捏了捏衣角,和夜千狐平日裏送她的東西比起來,這個小荷包確實寒磣了些,不過蘊含的意義不同一般,田荷花伸手欲奪回荷包,“不要算了。”
夜千狐收起荷包,讓田荷花撲了個空,“你做的?”
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調侃道:“針腳這麽粗,一看就是你做的。”
“嫌棄你還要。”田荷花不滿的抗議。
“走了。”夜千狐發出輕盈的笑聲,攔著田荷花的纖腰出門。
寬闊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如同浪潮平底席卷而來,鮮豔的紅毯蜿蜒而去,一眼望不到邊際,紅旗招展,旗幟被烈風吹的如波浪一樣起伏。
每個人都筆直的站立著,猶如青鬆一下挺拔,一排一列整整齊齊,偌大的廣場上安靜的連一根繡花針掉到地上都可以清晰的聽到。
“教主英明,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震天的聲音似排山倒海,大地為之顫動。
夜千狐和田荷花從紅毯上走過,倆邊統一黑衣勁裝的教徒動作一致的單膝下跪,一波接著一波響亮的口號持續傳來。
讓人熱血沸騰,心情激昂,田荷花內心震撼,若不是夜千狐托住她的腰肢,那種強烈的煽動性讓她也忍不住跟著下跪,幾欲脫口而出喊出口號。
相比於田荷花心情澎湃的身子微顫,夜千狐穩穩地托著田荷花的身子,那纖細的身子小鳥依人一般靠在他身上,長臂如羽翼一樣將她納在懷中,銀色清幽的麵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