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罰你給本座搓背

厚繭滾動的速度慢慢停了下來,所有人都保持著自己的姿勢一動不動。

田荷花不敢動彈,等著翻江倒海的五髒六腑慢慢的平息下來,她知道現在隻要動一下,她肯定會吐的昏天暗地。

此時一個人吐的話帶來的便是集體狂吐的連鎖反應。

夜千狐輕輕安撫著田荷花的後背,從手指處傳遞出的熱流透過肌膚輸送到她的體內。

良久,田荷花慢慢站起身來,雙腿一軟,腰肢處已經被結實的手臂攬住。

“那些可惡的蜘蛛們估計都被雪埋了,全軍覆沒,可是我們要怎麽出去?”一笙邊摸著雪兒怏怏的腦袋問道。

看到休息片刻便已經複原過來的眾人,反觀自己,四肢酸軟無力,而且一路顛簸下來都是被夜千狐護在懷中,田荷花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子柔弱似拂柳,提高身體素質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夜千狐並未多言,直接抽出腰間的軟劍,那溢出的寒氣絲絲縷縷飄**在空氣中,冷入骨髓。

手腕翻轉,劍柄處鑲嵌的白玉珠熒光流轉,似是一股力量在其中回旋,一劍劈下,虎口震痛,但是白色的繭壁應聲而裂,從中間劃開一道口子。

好強的能量波動,一笙慨然,同時也鬱結無比,他對著繭壁劈刺砍燒的時候,夜千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著,觀察堅硬程度,等著雪浪衝來,真的是讓人氣得牙癢癢。

既消滅了巨型蜘蛛,又躲過了強悍的雪浪,還一次性滾了這麽遠的地方,縮短了不少路程。

這個男人喜歡不動聲色間掌控全局,一笙抖了抖攀上寒意的身子,跟著其他人身後從裂口中鑽出厚繭。

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蜿蜒而去,一直延伸的很遠。

沉重的腳步如同灌了鉛,厚厚的雪層也像是吸附小腿的泥沼,精疲力盡,但是大家依舊機械的向前走著。

從雪地走到了冰麵,廣闊無垠的冰麵讓人感覺似乎走不到盡頭,形狀各異的冰山形成壯觀的景象,展示著大自然的美麗。

天色漸漸地昏暗下來,太陽慢慢的西去,留下絢麗多姿的色彩,也帶走了它的溫暖,溫度隨之下降,凍得人直打哆嗦。

到了冰麵上,所有人不再埋頭行走,而是沿著冰麵分散一定距離低頭尋找著冰洞。

尹右“玉麵書生”的稱號果真不是浪得虛名,通曉古今,天文地理均有涉獵,對北海之地本就了解的比別人多,再加上出發前更是盡一切可能搜羅了有關此地的任何信息,所以此刻他們正在尋找當地的土著居民。

生活在大海中的獵豹靠肺呼吸,它們要經常不斷地浮到海麵上呼吸新鮮空氣,然後再潛入水中。

海豹每次吸氣後可以在水下待七到九分鍾,最長可以待二十分鍾左右,超過這個時間它們便會窒息而死。

冬季海麵結冰時,海豹就會把冰層鑿出一個洞,作為呼吸孔。

而在這寒冷的冬季以獵豹為主要食物來源的土著居民獵捕海豹時便是通過尋找呼吸孔。

“右副使大人!”墨十三冷峻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喜色,聲音中透著抑製不住的激動,

正低頭仔細查找的尹右聽到墨十三的聲音,立刻疾步朝他走去,目光掠了一眼,“就是這個!”

與其它無異的呼吸孔可以看到孔下的海水,不同的是呼吸孔倆側約倆米處都打了冰洞,冰洞旁邊堆積著晶瑩剔透的冰塊,有粗糲的繩子係在冰塊上,另一端延伸到水下。

尹右蹲下身子,透過冰洞看向水下的場景,一張綴著碎石的大網漂浮在水中,令人驚歎的是網上粘著一隻藍灰色的海豹。

這是第一次尹右見到真實的海豹,它們和書上描寫的一樣,但是仍舊讓他感到驚奇。

“這就是海豹啊?”一笙趴在另外一個冰洞上,朝著冰洞內使勁探著腦袋,星眸整的和雪兒一般圓,雪兒趴在一笙的腦袋上也跟著探頭探腦,拚命的將身子往前傾,結果從光頭上掉了下來,落水前被一笙提住了尾巴。

腦袋上被雪兒的利爪刮出了一道血痕,一笙揪著那毛茸茸的尾巴將驚魂未定的雪兒扔了出去,而後繼續興趣十足的歪著脖子看向水中的海豹。

粗圓的身軀粘連在網上一動不動,它們有著短小而扁平的尾巴,圓圓的腦袋和犬相似,嘴邊黑色的長須在水中輕輕晃動著。

尹右站起身來動作閑適的拍掉身上的白雪,嘴角掛著愉悅的笑意,輕晃手中的折扇,“教主,我們晚上不用擔心會待在外麵凍死了。”

水下的海豹看模樣大概已經死了將近倆天,不出意外的話撒網的人今日肯定會來。

田荷花從尹右眼中看到一絲溫柔,稍縱即逝,讓人來不及捕捉便已經溜走了,仔細去看時便隻剩下了愉快的笑意,心想難道是自己在這個方麵太過敏感和細膩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尹右的話,很快視野中出現了五個黑點,然後越來越近。

看到突然出現在冰麵上的十來個人,土著居民們怔愣了一下後,相互之間竊竊私語,眼光中略帶著些防備。

田荷花聽不懂他們的方言,但感覺他們似乎在爭論著什麽。

尹右清秀俊雅的臉上掛著春風似的笑容,走上前去用著拗口的話語和他們交談,尹右說的有些生澀,有些時候還用上了肢體語言,但這不妨礙土著居民們理解他的意思。

很快,他們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對於這些遠方的客人發出盛情的邀請。

為了抵禦寒冷,他們的身體矮小粗壯,臉盤較寬,堆積著厚厚的皮下脂肪,他們穿著連體皮襖衣服,輕軟的靴子,脖子上掛著骨製的項飾,手上拿著骨叉開始鑿冰洞之間的冰麵。

在田荷花一行人的幫助下,冰麵很快被鑿開,死去多時的海豹被拉了上來。

在這些熱情友好的土著居民帶領下,天黑的時候,十幾個人浩浩****的來到二十多個冰屋組成的小村莊。

對於這些和他們一樣是黑頭發黑眼睛的遠方客人,感到親切的居民們都已最熱情的姿態歡呼款待。

美麗的東西人們總會不由自主的去喜愛,享受這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薩滿家裏來了一個美麗的男人,他白皙的肌膚比冰雪還要晶瑩,黑色的眼睛比湛藍的大海還要深邃。

陸陸續續有人送東西來薩滿家,招待這些外來的客人,順便看一下大家說的比海還要漂亮的男人。

薩滿家的冰屋是其他人家的倆倍大,田荷花一行人往家裏一坐,寬敞的屋子仍舊顯得有些擁擠。

尹右和熱情友好的主人寒暄著,動物油脂燃燒的火焰跳躍在他雅致溫煦的臉上,讓人好感倍增。

田荷花配合著跟著點頭,偶爾抿唇含笑,夜千狐枕著她的雙腿閉眸休憩,收起了眸中因為別人停留在他臉上的視線而泛起的寒芒。

一笙和雪兒在冰屋中轉悠,左摸右看,對這用冰塊砌成的密不透風的冰屋十分感興趣,牆壁上還掛著很多動物的皮毛。

統一黑色皮襖的八名黑衣人或靠著牆壁休息,或望著跳躍的火焰沉默著,冷冽的臉色使得他們五官更像是刀削而成,立體分明。

對這些從沒有見過的事物似乎沒有極大的興趣。

通過尹右的交涉,薩滿給了他們一張粗糙的獸皮地圖,根據圖中標注的雪海森林離所在的地方不遠。

土著居民們沒有人願意領著他們一起走,因為那裏太過凶險,被看做是吃人的地方,但是借給了他們倆艘船,並且給了水和食物。

第二日,吃過了半分熟的海豹肉填飽了肚子,一行人鑽出了冰屋,頓時寒風肆虐的吹來,如鞭子抽打在臉上。

“謝謝您的招待,昨晚我們過得很愉快。”尹右微微低下了頭,露出細嫩的脖頸。

“孩子,願它能夠給予你勇氣,打敗那些恐怖的怪物。”薩滿將手中的項鏈掛在尹右的脖子上,繩子上麵係著動物的獠牙,語氣中充滿力量的說道。

“再見。”田荷花揮了揮手,紅唇中吐出剛學習到生澀難懂的詞語,同時也在心裏欽佩尹右在語言方麵的學習能力,幾乎是過耳不忘,一夜之間,他便可以流暢的使用這些方言。

薩滿帶著身後的居民們跟著揮舞著手臂,歎了一口氣,沒有能夠勸阻下來,希望他們能夠安全回來。

用海豹皮毛縫製而成的倆艘船,分別裝了六個人,小船非常輕巧,流線形的外表劃行起來速度很快。

隻要不遇上暴風雨,靠著倆艘船他們就可以成功抵達雪海森林。

薩滿讓他們放心,這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下雨,不然他們這倆艘露天的小船肯定抵抗不了暴風雨的摧殘。

海麵上漂浮著冰塊,黑衣人們的手臂在此刻展現出驚人的爆發力,倆艘小船如同火箭一般穿梭在厚厚的冰塊間。

“大哥,快看,老天,那是什麽?”一瘦瘦的高個子手中拿著一根被拉長的圓筒驚訝的喊叫道。

從弟弟手中接過極其簡易的望遠鏡,透過模糊的鏡麵可以看到遠處倆艘船正在快速的移動著,仿佛海中矯健的鯊魚。

滿是絡腮胡的臉上橫亙著一條疤痕的中年男子朝著甲板上的船員吼叫道:“拉帆,加速前進!”

甲板上的船員立刻忙碌起來,畫著骷髏頭的旗幟迎風飄揚,大船在這一刻火速前進,一絕對性的壓倒優勢朝著倆條小船靠近。

待靠近了些,海霸看到小船上載滿了食物,眼睛大亮,好肥的船啊!

“女人!他們船上有女人,你們這些沒吃飯的軟蛋給我加快速度!”海霸咽了下口水,寒冬是最難熬的季節,食物短缺,靠逮捕為數不多的海豹已經讓他的手下半個月沒有吃過飽飯了,飄泊了這麽多天,終於見到艘船了,還是艘肥船。

一聽到女人船員們和打了雞血似的,動作愈發的快速和利索,嘴中發出歡呼聲,吹著口哨。

要知道自從船上的最後一個女人承受不住沒日沒夜的輪流索歡死了後,到現在他們已經一個月沒有碰過女人,此刻一個個雙眼泛著狼光,興奮異常。

“有艘大船朝著我們逼近。”田荷花看著那傳出和野獸一般吼聲的大船皺眉道。

“骷髏。”尹右看著那張揚的旗幟眯了下眼睛,“是北海之地的海盜,以我們的速度他們追趕不上。”

“我們走得掉,但是薩滿他的村莊走不掉,這些海盜們遲早會發現薩滿的村子。”田荷花回望了一眼他們來的方向。

北海之地的海盜以掠奪為生,所過之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遇船便劫,遇村便掃**。

“他們現在的樣子真像一匹匹餓極了的狼。”一笙聽著那響亮的嚎叫聲,仿佛是要威懾住對方,讓獵物嚇得不敢動彈,嫌惡的說道。

“墨七,解決他們!”

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吩咐下去。

“是,教主。”在墨七的手勢下,倆艘船調轉方向,朝著大船迎麵而去。

“哦!他們瘋了,大哥,他們朝著我們劃過來了。”瘦高個子跳了起來。

不是應該拚命逃走嗎?怎麽還朝著他們的大船迎麵劃了上來。

海霸將眼睛湊到望遠鏡上,劍刃折射出的亮光差點晃花了他的雙眼。

“攻擊!”

一聲令下,船員們拿著用冰塊所雕的銀白色弓箭,漫天箭雨朝著來勢洶洶的倆艘小船射去。

海霸驚恐的看著那漫天的箭雨被折射著幽冷光芒的利劍砍斷,然後在他睜大的瞳孔中調轉方向,朝著他們射過來。

箭雨足足擴大了一倍,形成一張密不可透的大網向大船兜頭罩下,將大船射成一隻刺蝟。

海霸躲在一塊木板後麵,朝著躲在他背後的船員一腳踢過去,“快去打開水閘!用水澆滅這些狗雜粹!”

被踢了一腳的船員跛著腳跳進了甲板下。

從大船的前端開啟了一個四方形的洞口,一陣摩擦的聲響後,從黑黝黝的洞口中伸出幾根圓柱形的管子。

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雪白的水柱從管子中噴湧而出,帶著勢不可擋之勢。

同一時間倆艘小船上的所有人都蹬離原地,足尖輕點繞過噴薄的水柱跳向大船的甲板。

倆艘小船被水柱衝的拋向了幾尺的高度。

局勢轉變的太快,令人措手不及,海霸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直挺挺的倒在了甲板上,從脖子上汩汩的冒著鮮血,他還有許多武器都沒來得及使用,對戰過那麽多的大船,沒想到竟是這麽憋屈的死去,死在倆艘小船的人上,瞪大的雙眼帶著不甘心。

不過他應該感謝對方可以讓他痛快的一劍,沒有學他的手段讓人生不如死。

這艘船收割過數不清的生命,船員們看過太多生死,手上沾染了太多鮮血,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麵對生死,沒有想到真正到來時,卻雙腿發軟,原來漠視他人生命不等於能夠漠視自己的生命,原來任人宰割的感覺是這樣的讓人奔潰。

新鮮的熱血衝刷著甲板,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厚重血腥味。

一笙和雪兒興奮的坐在船頭,指尖旋轉著冰箭,射向那些跳水落荒而逃的船員,看著那血染的海水,熱血沸騰,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撲通撲通下水餃一樣,一具具屍體被踢下船,濺起陣陣血花。

聽著上麵的慘叫聲,求饒聲,痛苦聲,猶如催命的鼓點在耳邊縈繞,瘦高個子跑到船底,拿起一柄斧頭朝著船砍去,木屑橫飛,將手上的斧頭掄的隻看見道道殘影,瘦高個子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看見有水溢進來,手上的動作愈發瘋狂了,就差一點他就可以從水中潛逃走了。

“不準過來!”聽到聲響,瘦高個子如同驚弓之鳥一般舉著斧頭看向來人。

“你敢靠近我一步,我就放火燒了這船,同歸於盡!”

說著瘦高個子拿起燃燒著火焰的鐵盤,頓時手被燙的嘴角劇烈抽搐起來,手指發抖的幾乎拿不住鐵盤,極力忍耐著想將燙人的鐵盤扔掉的想法。

墨十三聽不懂瘦高個子的話,隻覺聒噪的慌,但看到他手上的動作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以他的速度在瘦高個子放火前他就可以結果了他,但是看到瘦高個子被燙的五官猙獰扭曲在一起的模樣,頓覺好玩,來了點興致。

尤其是他那一頭竟是黃色微卷的頭發淩亂的跟著晃動著,軟軟蓬鬆的彈跳著。

瘦高個子感覺自己快堅持不住了,他都隱隱聞到肉香味,夾雜著焦味,抖著聲音吼道:“離開這裏,不然我放火了!”

“你說什麽?”墨十三冷漠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迷茫。

“我說出去,出去!什麽鳥語!”瘦高個子氣急敗壞的吼道,拚命的指著樓梯,因為抖動,幾滴滾燙的油脂濺在手背上。

看到墨十三那尚還有些稚氣的五官,對比手上炙熱的鐵盤,瘦高個子果斷的將鐵盤快速的丟在桌子上,然後呼呼的吹著還在冒煙的手掌。

“你很有意思,想必閻王爺會很高興見到你。”墨十三冷酷的臉上難得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粉紅色的唇瓣一張一合,吐出好聽的聲音,不輕不重聽上去有些溫柔,但手上的動作卻很幹淨利落。

輕輕甩了一下劍身,鮮紅的血珠從劍刃上滑落,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十三?”尹右看了一眼濕淋的船底,然後將目光掃向墨十三。

“稟副使大人,船有些破損,正在修補。”墨十三找了塊閑置的木板將漏水的地方補上,拿著鐵錘一陣敲打。

“教主喊你吃飯。”尹右秀氣的眉毛輕皺,似乎對於這潮濕陰冷又帶著血腥的氣味很嫌棄,轉身踏著階梯離開。

墨十三一個手抖,差點將原本砸在鐵釘上的錘子砸在自己的手上。

將船身清洗幹淨,大船立刻繼續前進行駛,因為血腥味在大海中總是一種罌粟般的香氣。

從船裏找到了一桶酒,剛剛大開殺戒一番,酒自然是撫慰沸騰熱血的最好良藥。

小船上的食物隨著小船被衝上了天全部丟失了,看到大家一個個從身上的包袱裏拿出肉幹,一笙興奮的心情頓時被潑了一盆涼水,他倆個裝滿了各種吃食的大袋子啊,心裏悔恨交加。

當時遇到那五隻龐大的怪物,他就將身上倆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卸下,準備大幹一場,哪知道怪物還沒有近身就盡數被肢解了,後來就遇到巨型蜘蛛了,哪再顧得上包袱。

結果所有人的包袱都沒有丟,就他的一個沒有了,早知道就不這麽貪心了,應該前麵的袋子裝的滿滿的,背後的裝少一點,這樣至少就可以和大家一樣留住一個包了。

一笙正在懊惱的時候,雪兒直立起身子用後腳走路,前肢捧著從其他人那裏搜刮來的幾塊肉幹,蹲坐在一笙旁邊,學著他以前施舍的模樣,用利爪戳了一塊給一笙,鼻孔朝天,斜睨著眼神。

一笙冷哼了一聲,從雪兒的懷中挑了塊最大的撕下一根放進嘴中嚼著。

眾人坐在甲板上,喝著酒,吃著香噴噴的肉幹,看著遠方的地平線,藍天與大海相交,海水拍擊著船身,濺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隻覺這景色真美……

在海上航行了幾日後,遠遠看到冒著白色尖端的島嶼所有人都十分高興,大船上的淡水和食物已經消耗完了,包袱裏的肉幹也所剩不多,他們終於到了雪海森林。

一笙丟了倆個包袱的鬱結早已丟到九霄雲外,被找到大船上珠寶的興奮所取代,質地溫潤細膩的珍珠裝了滿滿一盒子。

大船慢慢的靠近島嶼,入目的竟是一片耀目的火紅色,紅的妖豔,紅的似火,紅的絢麗。

一人多高的血紅色花朵蔓延成火海,翠綠色的莖杆亭亭玉立,血紅色的偌大花瓣嬌豔欲滴,花蕊中散發著蜜人誘甜的香味,絲絲縷縷的甜味仿佛將人溺斃其中。

穿梭在花海中,身邊聳立的是一根根翠綠的莖杆,如同碧綠的玉柱一般。

“人間仙境。”香氣甜的誘人,腳底如踩地毯一般,柔軟的驚人,這些花朵美的不可思議,一笙讚歎著。

連見多識廣的尹右也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腳底一聲斷裂的脆響,田荷花低頭一看,靴子底下正踩著一根骨頭,一眼便認出來了,是人骨。

“荷花姐姐,你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一笙看著田荷花腳下白森森的骨頭笑道。

“越美的東西越有毒。”田荷花移開靴子抬頭看著這茂盛的花海說道。

“但也是最吸引人的,甘之如飴。”一笙嬉笑著看向田荷花,“荷花姐姐,你不也是深陷其中。”

“你這叫羨慕嫉妒恨,我家千狐才沒有毒。”田荷花挽著夜千狐的手臂嬌笑道,似乎是被這甜絲絲的香氣感染到,那笑聲中的甜蜜簡直讓人溺斃。

夜千狐寵溺了捏了捏田荷花的臉頰,嘴角**起的笑容怎麽也收不回來。

一笙誇張的抖了抖身子,“雞皮疙瘩掉一地了。”

蹲在一笙肩膀上的雪兒也跟著抖了抖身子,肥了一圈的身子差點站不穩腳跟。

“喂喂喂,你別把跳蚤抖到我身上。”一笙不滿的抗議道。

你才有跳蚤,全身都有跳蚤!雪兒風中淩亂一樣抖著身子,毛茸茸的腦袋和嗑了搖頭丸一樣晃著。

尹右若有所思的苦澀笑了下,沒毒嗎?

那為何還有那麽多人病入膏肓,毒入骨髓。

這片花海大的讓人咂舌,田荷花已從一開始的驚豔新奇已到現在的不耐擔心。

弦月的升起帶走了太陽的最後一絲溫暖,黑夜徹底降臨。

篝火啪啪的燃燒著,搖曳著火光。

燃料是地上枯萎的花瓣和收集在一起的骨頭,田荷花將追魂燈疊好放入懷中。

橘黃色的陰火在白骨上旺盛的跳躍著火焰,帶來著與一般火焰無異的熱量。

一舉倆得,既可以超度亡靈,又可以當做燃料。

夜千狐從背後緊緊抱著田荷花,下巴枕在她的頸窩上,田荷花靠在夜千狐的懷抱中,縮在他為她圈起的溫暖避風的港灣。

一笙摟著雪兒,將雙手窩在那有些滾燙的肚子上,毛茸茸的身子就像是一個暖爐一樣,這個時候一笙就會覺得雪兒還是挺有用的。

倆個守夜的黑衣人保持著警戒的狀態,時刻注意著篝火外黑幽幽的四周。

馥鬱的香氣一絲一縷隨著呼吸鑽入鼻中,仿佛要給人編織一個最美麗的夢,尹右在這樣香甜的氣味中淺淺的睡眠被誘導著熟睡。

嫋嫋的熱氣氤氳一室,從暗槽中潺潺的流下冒著白氣的清水。

白玉石地麵上灑落著微微有些卷曲的花瓣。

尹右邁著落地無聲的腳步,手心滲出汗水來,緊張興奮,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如同覬覦許久的寶地終於有一天在自己麵前打開大門,清眸打量著每一處每一地。

蹲下身子,纖長的手指拾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輕嗅,熟悉的桃花香讓人癡迷。

嘩嘩的水聲響起,打破一室的靜謐,手指輕顫,花瓣從指尖滑落,施施然飄在地麵。

心不可抑止的劇烈狂跳起來,仿佛要衝破胸腔。

熱氣繚繞間,浸濕的墨發貼在勝雪白皙的後背上,柔順的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摸。

那光潔如玉的肩膀滾落著顆顆分明的水珠,夢幻般的魅惑。

鼻血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流進那輕抿著有些顫栗的朱唇間,尹右雙腳不受控製一樣的朝前走去。

“嗯?”一個抑揚頓挫妖媚的單音節成功讓尹右僵硬住了身子。

就在額間的冷汗凝結順著白淨的臉頰滑落到下巴時,那光是背影就讓人收回不了目光的人微微偏頭。

精致絕倫的側臉,濃密纖長的睫毛微濕,高挺的鼻子似精雕細琢的山巒,妖冶的紅唇微啟,引人遐想萬分。

尹右僵硬著身子無法動彈,溫泉是夜千狐的禁地,擅闖者殺無赦。

“尹右。”夜千狐起身晶瑩剔透的水珠從他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濺落,轉身趴在溫泉邊,撐著削尖的下巴看向尹右。

“你竟敢穿鞋進來,汙了本座的溫泉。”夜千狐嫌惡的看著尹右的雲紋靴子,細長的劍眉輕顰,聲音三分輕盈,七分魅人。

尹右卻整個人如遭電擊一般,多久,是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他用這樣的語氣這樣和自己說話了。

不知從何時起,他從一個脾氣驕縱,挑剔無比難伺候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沉穩細心的男人。

是從認識田荷花之後……

他偶爾的嬌嗔,偶爾的魅惑隻在田荷花麵前流露,那媚態橫生的樣子隻給田荷花一個人看。

這樣的轉變他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屬下知錯。”尹右連忙斂眸屈膝半跪,一雙桃花眸卻熠熠生輝。

“哼!”一聲輕哼,風情萬種,妖嬈嫵媚,夜千狐把玩著自己修長的手指,修剪的圓潤光滑的指甲,低頭望向水中的倒影,輕歎了一口氣。

那一聲歎氣如美人哀怨,讓人心疼無比,尹右更是想撫平他微微皺起的劍眉,化開他的憂愁,“教主——”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美的男人?”夜千狐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撩水麵,化開了水中那張完美無暇的倒影。

“……”

尹右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待看見夜千狐那微微低頭的樣子,熱氣在他的臉上染上了幾抹緋紅,那水中的模樣如一朵嬌羞的蓮花,尹右滾動了下喉結,目光繾綣糾纏,差點脫口而出“是啊,你怎麽這麽美?”的時候,夜千狐瀲灩波光的雙眸看向了他。

在那樣的眸光下,瞬間潰不成軍,丟盔棄甲,尹右砰砰跳動的心柔軟成了一灘春水。

“尹右,你說本座該怎麽罰你?”妖魅的聲音中透著絲絲冷意,如一朵帶刺的玫瑰花。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天生的妖精,哪怕是飽含殺意的話語從他口中吐出,頃刻間便讓人心甘情願。

“屬下不知。”尹右陡然直視夜千狐的目光,此刻哪怕是死他也願意沉淪,腦袋裏閃過糾纏的畫麵,呼吸驀地沉重起來。

“就罰你給本座搓背。”酥魅惑人的笑聲從嬌豔欲滴的紅唇中溢出,夜千狐媚眼如絲,眼波流轉,“輕點,本座怕疼,伺候不好,丟你到煉獄待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