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毀滅
?過了很久，我實在是透不過氣來了，於是一掌將師父推開，師父眠著嘴朝我微笑，我頓時感覺臉燙得跟火燒似的。
“姻禾，他怎麽來了！”
突然，朱令言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什麽時候醒過來不好，朱令言非要這個時候醒過來，真是的！
我僵在原地老半天，才開口說話：“朱令言，你放心，我不會離開八卦鏡的。”我說話的聲音很小，很沒氣勢，我不敢去看朱令言的臉。更加不敢去看師父的臉。
朱令言說：“姻禾，你能陪我五年，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你如果要走，就走吧…;…;”
我捂著臉，忍不住看了朱令言一眼：“我說過不會離開，就絕對不會離開的。”
“可是。他都已經來了…;…;”
我長長吐了一口氣，看向師父：“你聽到了麽？不管你再做什麽，我都不會跟你走的。”
師父點了點頭：“無妨，我跟著你也好。”
“…;…;”我拍了一下床沿，給自己造一點兒聲勢，“我說你現在怎麽這麽沒羞沒躁了啊？我很不喜歡你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
“嗯，我改。”
“還有…;…;你要是留下來的話，必須要保證這裏所有人的安全，知道麽？”
“嗯，知道。”
“還有！你要教小荀術法！”
“好。”
“還有…;…;”
“姻禾…;…;”
朱令言出聲，打斷了我的話：“姻禾，他…;…;”朱令言看了一眼師父，又來問我，“他真的是白老板麽？怎麽我感覺跟以前很不一樣了啊？”
我仔細看了看師父，眉目如畫，眼如點星，還是原來的師父，一點也沒有變，唯一變的，就是眼裏再也沒有冷漠。沒有了殺氣。
“姻禾，白老板他…;…;嘔…;…;”
朱令言話講到一半，突然翻過身來，朝著床下麵嘔吐起來，嘔吐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灘黑色的血。我嚇壞了，忙去拍朱令言的背。而朱令言還是不停地嘔血。我緊張得要命，站起身來給了師父一拳，哭著說：“你答應過我不會殺他的，你為什麽要殺他，為什麽啊？”
師父站在那裏，不躲不避。
朱令言嘔了很久，然後抹去嘴邊的黑血：“姻禾，我沒事，這些血吐出來後，我人感覺好多了。”
我愣了愣：“真的？”
“嗯。剛才我感覺渾身無力，現在已經沒事了，而且，我散開的靈力又在慢慢重聚，這股靈力裏麵似乎還有一點是…;…;是…;…;”
朱令言說到這裏，抬頭去看師父，“是你救了我？”
師父沒什麽表情，就那麽淡淡地看著朱令言。
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很對不起師父，我誤會了他，可是，我又不想去跟他道歉：“那什麽，謝謝啊。”
師父揉了揉我的頭發，沒說什麽。
朱令言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把眼睛睜開：“姻禾，你走吧。”
我一愣：“走去哪裏？”
“你可以回家了，我放你自由，我們之間的約定不算數了。”
我搖頭：“既然你說我是自由身，那我就要權力選擇待在哪裏咯？”
朱令言眼裏的光淡暗了起來：“嗯。”
師父定定看著我。
我清了清嗓子：“師父，我爸媽和外公外婆，現在都好麽？”
師父點頭：“都好。”
“既然他們都好，那我就放心了。我決定了，留在這裏，再過五年，五年後。看你表現怎麽樣，好的話，我就跟你回家。”
朱令言說：“姻禾，你這是何苦呢？”
師父嗯了一聲：“都聽你的。”
朱令言不可置信地看著師父：“白、白老板，我不是在做夢吧？”
師父淡淡掃了他一眼，拉著我的手，把我拉出了門外：“小佛。你有何問題盡管提，隻求你不要趕我走。”
隻求你不要趕我走…;…;
求你不要趕我走…;…;
師父的最後一句話一直在我的腦海裏回響，他說求我不要趕他走，他說求！求？
他居然對我用了“求”這個字！
我怎麽舍得趕師父走…;…;
就算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師父，那個對一切都淡淡然的師父，我也不會舍得趕他走的啊。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師父趕我走了。
“小佛？”
師父半蹲下身子。與我平視。
我快速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尖：“哦，好吧。”
“太好了。”
師父高興地把我抱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圈，我摟著他的脖子，閉上眼睛去感受我盼了五年的時刻。
老天爺對我不薄，我終於盼來了這一天。
朱令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爬了起來，倚在門框上看著我和師父，等我發現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倚在那裏倚了很久，我不好意思地從師父的懷裏出來，向朱令言走去，朱令言朝我微笑，微笑裏有著一份灑脫。
“姻禾。我已經五年沒見你笑得這麽開心了。”
朱令言笑著笑著，眼淚漫出了眼眶。
我幫他把眼淚擦去：“朱令言，我知道你很孤單，紫陽村毀滅之後，你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不過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你的親人，你不會再孤單了。”
朱令言伸手把我攬進懷裏：“姻禾…;…;”
這個懷抱我沒有拒絕，因為它隻是一個單純的擁抱。
“好了，你們慢慢聊，我去給你們做飯。”
我拍了拍朱令言的肩膀，朱令言鬆開我，我朝他笑了笑，然後回頭跟師父打了聲招呼，接著就轉身往廚房走去。
“師父，我命令你把朱令言照顧好，他少了一根頭發，我唯你是問。”
“遵命，小佛。”
師父半真半假的話，把我逗樂了。
我哼著小調，小跑去廚房，路上看到修靈和白荀正在菜園子裏捉蝴蝶，我喊修靈幫我摘一把青菜來，白荀一見到我，膽子立馬小了，拉著修靈的手一溜煙跑了，我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我隻是想讓修靈摘一把青菜啊，我又沒說要去揍白荀，這小子！
我走進菜園，彎腰摘菜，摘著摘著，突然感覺天上下起了小雨，小雨原本很稀，可是轉頭的功夫，卻越來越大，突然變成了傾盆大雨，這下菜也不能摘了，我趕緊跑進了廚房，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驚雷霹頭而下，打在了菜園子的青菜苗上。一下把菜園子毀了個大半。
我心裏一驚，心說以師父的性格，應該不會出爾反爾的啊，怎麽這個八卦鏡中的世界，又迎來了這麽驚險的一幕呢？
住在這裏的五年，我和朱令言約好了，誰都不能把自己的心情變得很差。因為心情一差，就會直接影響到紫陽村裏的天氣變化。瞧現在這種情景，不像是有人在刻意毀滅紫陽村，倒像是心情不好所致。
我現在的心情自然不必說，那是好得要命，那麽除了我之外，能影響這個村子天氣的，就隻有朱令言一個人了…;…;
朱令言…;…;
遭了！
我跑進了雨裏，快速朝朱令言的房間跑去，心突突地跳，像是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似的。
“轟…;…;”
我還沒靠近朱令言的房間，就有一道雷光打腳邊，我來不得躲，被雷劈到了，渾身一哆嗦，隻感覺一股電流瞬間貫穿了全身，身上麻麻的，腦袋裏暈暈沉沉。
“小佛，快走。”
師父突然出現了，把我拉進了他的懷裏，他的身上全濕了。我的身上也沒有幹的地方，他抱著我，快速向前跑。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師父，朱令言呢？”
“他想毀了八卦鏡，我們先出去再說。”
“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丟下他不管。我答應過他的…;…;還有，還有小荀，小荀和修靈還在這裏，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此事來得突然，我來不及尋他們了，不過你放心，修靈不會讓荀兒有事的。”
“小荀沒事。沒事就好…;…;”我掙脫師父的懷抱，站在地上，有點不穩，勉強站穩了身子：“師父，你走吧，我不能走。”
“小佛，聽話。”
師父向前來拉我。我推了他一下，我由於剛剛被雷霹到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推師父的時候，那力道反推過來，我承受不住，跌坐在了雨裏。師父想要來扶我。我拿出了一枚銅錢，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師父，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拿你教我的術法弄死自己。”
“小佛，別做傻事。”
“師父，朱令言真的幫了我很多，他也很可憐。我欠了你很多，可是我同樣欠他很多，師父，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是真的不想離開這裏。”
“姻禾，不是白老板逼你離開的。”
朱令言出現在了我麵前，雨水順著他的頭頂，流滿了全身。
他在我麵前蹲了下來，輕輕牽起我的手：“姻禾，不要再為難白老板了，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待你的。這場雨…;…;”朱令言抬頭，看著滿天雨水，“這場雨是我為你下的。我希望你離開之後，見過的每一個雨天，都會想起我。想起在八卦鏡中，還有一個人，他叫朱令言。”
說完，朱令言把我的手一甩，力氣很大，直接把我甩了出去，師父趁機快步向前，把我摟住了，順著朱令言的力道，向後飛去。朱令言看著我們笑，笑得非常的燦爛，滿天的雨水成為了他的背景，為他劃上了一個蒼涼的符號。
“姻禾，答應我，下雨天，想我…;…;”
師父抱著我，後退得很快，朱令言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萬萬的雨絲隔在了我們之間，我再也看不見朱令言的臉，看不見他的笑，看不見他臉上的淚水。
“朱令言…;…;”
“轟…;…;”
我大聲喊著朱令言的聲音，天空又降下一道響雷，把我的聲音掩蓋了下去。
“小佛，別看。”
師父用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我隻感覺冰冰涼涼的雨水突然變得溫熱無比，就好像是人的血液濺到了我的身上，臉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