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脫了打針

?????′3°°°°°師父牽我來到C棟29號?爸爸已經在樓下站著了。

他一見到我們?笑逐顏開地小跑下台階?向我們快步走過來。我鬆開了師父的手。抿著嘴?局促地站在一邊。師父給了我一抹安心的眼神。而後向爸爸伸出右手?爸爸雙手握住師父的手?點頭彎腰。

“白老板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呀。”

師父輕點頭:“白董客氣了。”然後鬆開爸爸的手?把我向前輕輕一推?橫在他與爸爸中間?“小佛跟著我?你大可放心。”

爸爸道:“是是是?跟著白老板我們當然放心?就怕這丫頭性子野?給您鬧出什麽醜事來。您知道的?她從小在鄉下長大。”

我抬眼?看著爸爸。分辨不清他這句話是真說?還是客套話。

心有些疼?鼻頭泛酸。

就跟蛇被打了七寸。有種被戳中要害的感覺。

師父淡淡道:“小佛溫和良善?我很喜歡?外婆將她教育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爸爸高興地道?“能入得了白老板法眼。這丫頭肯定有過人之處了。”

我一聽?自信心回來了一些?心說我當然有過人之處了?我這個過人之處還是一般人學都學不來的?我這是天生的。天生能聞到陰魂氣味?我能幫師父渡化陰魂呢。

爸爸跟師父寒暄完?又問我怎麽好端端的來上海了?外公外婆怎麽樣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如果有困難。一定要跟他說?他就算是拚了這條老命?也會幫我解決掉。我瞧他說得真誠?心頭一熱?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他一見?頓時手足無措。說是不是他很少回去看我?我恨他了。我搖頭?說不是?我怎麽會恨自己的爸爸呢?隻是這麽長時間不見?熟悉又陌生的情緒弄得人想哭。他眼圈一紅?不再說話?假意咳嗽一聲?轉過了頭。

好半晌?爸爸才回過頭來?聲音哽咽:“姻禾?是爸爸媽媽對不起你?這些年苦了你了。”

“沒事?都過去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同修靈和尚那張一樣?都是金色的。

“姻禾?這裏有些錢?你拿去用。在上海不比在家裏?做什麽都需要用錢。”

我搖頭:“我長大了?能自己賺錢?這錢你留給弟弟用吧。”

“傻孩子…;…;”

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轉過身?快步走到一個角落?背對著我們?肩膀一顫一顫地。我緊緊捏著拳頭?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他在哭麽?他是愛我的。

師父摸了摸我的頭發?輕聲道:“小佛?難過便哭出來?在師父麵前?無需忍著。”我抬頭看了師父一眼?然後抱著他的胳膊?把眼淚擦到他的衣袖上。等再抬起頭時?看到爸爸朝我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然後轉身回屋了。我看著他的背景?想上去拉他?師父卻將我拉住了?我回看去看師父?師父朝我輕輕搖頭。

我的心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這次的見麵就這樣匆匆地結束了麽?

正想著?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我忙掏出來?一看?是上海的?181開頭?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我接通電話。

“喂?”我說。

裏頭傳來爸爸的聲音:“姻禾?對不起?爸爸無能?打破不了這種局麵。你媽媽今天頭疼得厲害?你…;…;還改天再來看她吧。”

我愣住了。

見自己的媽媽?還有因這種理由而被拒絕的。

剛才初見爸爸時的熱血?因為這句話而慢慢冷卻了下來?隨即而湧出的?是滿腔心酸。

“姻禾?姻禾?”

爸爸在電話那端喊我的名字?我嗯了聲?他繼續道?“我把電話給你媽媽?你跟她說幾句話?然後早點同白老板回去?別到處亂跑?啊。”

我呆呆站著?聽到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響起。

“姻禾?我是媽媽。”

“哦。”布歲估亡。

“你叫我一聲啊。”

我無聲地流淚?倔強地回道:“我嘴巴疼。”

“姻禾?媽媽很想你。”

你想我?你想我啊!我就在你家樓下?你怎麽都不讓我上去?

“姻禾?媽媽不在你身邊?要好好照顧自己。上海這邊空氣質量不好?你買台空氣淨化器?不然容易得咽喉炎?喉嚨會疼的。”

我哽咽得不能說話。

“嗯?沒事的話?我先掛了。”我小聲地回了一句。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寶貝女兒?媽媽愛你。”

我苦笑一聲?掐斷了電話。

師父輕聲喚我:“小佛…;…;”

“師父?我沒事?不要擔心。”

“回家吧。”

“好。”

這就是我跟爸媽在上海的第一次見麵。

上了車?我有些困了?沿途的風景也沒什麽心情去欣賞?靠在倚背上睡著了。睡著後?我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躺在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子裏?不知哪裏來的冷氣將我包得緊緊的?冷得我渾身發抖。緊接著?又聽到盒子外麵傳來男女幹正經事的那種聲音?嗯嗯啊啊的?聽得我小腹一陣燥熱。

皮膚上結著小小的冰晶?體內卻熱得跟火燒一樣。

“小佛?快醒來…;…;”

是外婆的聲音。

我清晰地聽到外婆在喊我?卻睜不開眼睛?明知自己在做夢?卻醒不過來。

四肢像是被一張看不見的大網給網住了?動也動不了?想喊?卻喊不出聲音。意識倒是非常清醒?甚至還能感覺到坐的這輛車正在向右轉彎?而我的身子因為慣性?向左微微傾斜著。

“嗯…;…;”

我終於能發出聲音了。

一出聲?那種被束縛的感覺立馬消失了。我活動活動手腳?轉頭去看師父?他正看著前方的路?手穩穩地握在方向盤上。

我長長吐了一口氣。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我誤以為自己被“鬼壓床”了?看到師父在這裏?又有了另一種想法。

師父那麽有本事?怎麽可能會讓魂鬼來壓我呢?定然是我有了睡眠癱瘓的症狀。——睡眠癱瘓跟鬼壓床表現得差不多?都是人們在睡著的時候?不能動?意識卻是清醒的?能覺察到自己周圍發生了什麽事。這是因為此刻腦波是清醒的波幅?但全身肌肉張力已經降至最低?大腦控製不了身體。

我扯了扯師父的袖子:“師父。”

“嗯。”

“師父…;…;”

“嗯?”

“師父!”

“我在。”

我沒有繼續去喊他?師父也沒有問我有什麽事?我看著他的側臉?靜靜地笑。

這個給予我最大幫助與關懷男子?我該怎麽報答你?

車子從高架上下來?到了滬亭北路?而後是淶寅路?最後停進了貝尚彎停地場。鎖好車門?師父帶我走出停車場?穿過貝尚彎內部的一條小型的商業街?走七八分鍾?來到18棟。

進電梯?摁了8樓。

出電梯?右轉?走三米?師父掏出鑰匙?打開門。

這是師父的家。

師父讓到一邊?叫我先進屋。

我方才與爸媽見麵的不愉快已經淡了許多?朝師父笑笑?輕輕踏進師父家門。地板幹淨?家具清減?物件整潔。

回過頭看師父?他正一隻腳在門內?一隻腳在門外?嘴巴在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我踮腳看過去?屋外並沒有人?我又使勁聞了聞?也沒有陰魂味兒?師父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過了二十幾秒?師父將一枚銅錢放到門外?與門檻貼齊?然後進屋?關門。

與鬼神打過交道的人?通常情況下?隻要是晚上回家?必然會先“甩掉”身後的那些東西?才進家門。如果是沒有道行?卻容易遇到鬼事的?比如像我這樣的?就會在進門前轉過身?對著門外吐口口水?然後才進屋。

這麽做的目的是給那些東西一個警示?表明我們知道它們的存在?並且有辦法驅散它們。

一般的陰靈與遊魂跟到這裏?會悄然離去。

而像師父和外婆這一類人就不可同一而語了?他們就好像是魂鬼的青天大老爺?在路上容易被那些東西給“盯”上?一旦盯上?它們很容易跟回家。那些心有不甘或有冤屈的陰魂?會看到他們身上不同於普通人的氣?進而跟到家裏吵鬧不休?要求申冤平反。——對付這些“東西”的辦法不是沒有?但是能不招惹?盡量不要去招惹。一來麻煩?二來?誰曉得跟進家裏的是個什麽東西?會不會連累到自己的家人呢?

這是我所理解?而師父為什麽要放一枚銅錢?我不得而知。於是我問師父放銅錢是什麽意思?師父跟我解釋了一下。

原來?這是銅錢結陣?也就是俗稱的結界?目的是為了阻擋陰魂進屋。

銅錢比口水高級了千百倍。

師父的這間屋子?三室兩廳?一廚兩衛?兩個陽台。陽台上種著奇花異草?長勢極好。兩個房門相對的房間?一個是我的?一個是師父的?另外還有一個?是放師父驅鬼所用的東西的。

我看了一眼那間房?裏頭香燭紙錢?看得人心裏發毛。

於是我退出來?站在客廳裏東看西看?發現師父家沒有沙發和電視。難道他平常沒有親戚朋友來訪麽?就算沒有?他閑暇時光是怎麽消遣的呢?

“師父?家裏很少來客人麽?“

“這些年我四處走動?不常回家。”師父將兩條毛巾遞給我?淡淡回道。

我接過毛巾。

一條小方巾?洗臉用的?一條長長的?洗澡用的。

我走進衛生間?將毛巾掛到師父的毛巾旁邊。

出來後?師父開始告訴我家裏的東西該怎麽用?平常要用的東西都放在哪裏。我跟在師父身後?心情慢慢好轉起來?愉快地同師父交談?好奇地打量這些我隻聽過ジ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飲水機是自動感應的?隻要靠近?就能出水?熱水涼水都有。還有馬桶和水龍頭?都是感應的。

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客廳這張大大的書桌了。

它占據了沙發的位置?擺放在屋子的正南方?與陽台麵對麵?桌子上除了白紙與毛筆之外?放著一個四十公分高的玻璃瓶子。玻璃瓶子裏不曉得是什麽**?裝了百分之八十滿?瓶子上半部分清澈透明?而下半部分?則是白白的結晶?跟冬天裏的霜花一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