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自稱天機樓主的年輕男子嘴臉噙著笑意, 周身氣息卻如迷霧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在對方出現時,周邊的氣息詭異地冷了幾分,帶著與男人臉上溫和笑容截然相反的陰森鬼氣, 讓人覺得矛盾的同時更加警惕。

晏風雪在年輕男子出現的瞬間就揮劍而出,直指對方的要害。劍刃上覆著恐怖的玄光,劍勢驚人,氣息莫測, 完全沒給年輕男子反應的機會。

眼前之人的身形在此刻同他之前在那片遊離的空間中見到的灰影詭異地重合了……而且他在這個人出現時渾身都繃緊了,他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大的威脅。

這還是他第一次生出這種感覺,包括未來會降臨的浩劫, 也一定同這個人脫不了幹係。

對方似乎早就料到了晏風雪會出手,因此還離了一段比較安全的距離, 進退自如,可還是在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晏風雪麵色陰沉了幾分, 經過方才的交手他發現這個自稱天機樓主的人很了解他……就好像跟陰溝裏的臭蟲一樣躲在肮髒的角落裏, 一直窺探著他,再結合著他此前昏迷時一直隱約感受到的窺探感, 愈發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晏仙君這般急切離席,莫非是擔心自己的弟子會出什麽事?”年輕男子躲閃著晏風雪的招式, 他手中並無兵器,一直狼狽躲閃看似已經落入了下風。

可他卻依舊朗聲開口:“你就不想知道陸沉厄如今身在何處,有沒有危險?突然失去聯係的靈鳥沒法給你來到陸沉厄的消息, 任憑你手段通天, 也護不住每一個人。”

“你最看重的天命之子, 現在不過是個能被人隨手碾死的螻蟻, 他已經沒用了, 早在一開始他就注定擔負不起天命, 也救不了修真界......而你還在堅持什麽?你如果狠不下心......不如讓我來幫你。”

可他說了之後反而讓晏風雪動作愈發狠戾,甚至在出招時已經毫不留手,用上了天道之力。

一身雪色長衣像是在風中輕輕**了一下,緊接著一道刺目的劍光就斬向那個年輕男子,周圍的靈氣都像是凝滯住了呈現出鎖困之勢。

“晏仙君為何不問......陸沉厄是不是在你手上,這讓在下提前準備好的說辭都無用武之地。”

回應他的是晏風雪差點將他腰斬的一劍。

年輕男子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他知道對方如今同天地的感應有了一定程度的削弱,若再動用這種力量隻會將自己和天地的聯係慢慢斬斷,即便如此用的時候,竟然一絲猶豫也無,滿臉的決絕,八成是自己真的戳到了對方的痛處。

即便是天道,也有不想聽人提起的東西?就是他的那個弟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俗之人?

想到這裏他原本毫無波動的心罕見地也隨著眼前的戰鬥而興奮起來。

這種興奮感在對方將那道迅如白電的靈刃送入他體內時到達了頂峰,一雙眼睛裏的光一邊再變,最後漸漸淡去變為了無機質的冷光,就仿佛一具傀儡。

晏風雪在察覺到眼前這東西並非這位天機樓主本尊,毫不手軟地直接將眼前的假人毀了,傀儡化為一抹輕煙瞬間消散。既然知道是假人,他也沒工夫聽著對方臨終前那些廢話。

他就是有預感,依照對方的性子,八成會在消失之前,又說廢話一通......他懷疑對方身上有某種能通過話術來蠱惑人心的能力,他雖然不會被蠱惑,可聽到那種明顯帶有挑撥性質的話,還是會讓他心生煩躁。

雖然他知道對方可能真的知道一些關於陸沉厄的消息,甚至有可能陸沉厄就在對方手上,但是陸沉厄作為天命之子,若受到致命危險,他必然會受到感知......

到那時他埋在對方體內的東西就會起作用。

當初封印陸沉厄體內妖力時,他就在其中種下一道符咒,在對方受到性命威脅時,能夠讓他“以身替之”,不過這種東西,一輩子隻能用一次。

如果“以身替之”被觸發,他會強行讓陸沉厄忘了一切,徹底斷了他們兩人之間的交集。

而就在晏風雪將傀儡徹底毀了之後,在傀儡消失的地方依舊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天道大人,今晚夜色正好,可別過早離席,最心可為你準備了一件大禮......”

年輕男子的聲音聽著比剛才低沉了幾分,而且對他的稱呼也變了,話音裏危險之意更濃,更像是本尊借消失的傀儡同他傳音。

至於那個名字,他若沒記錯的話,天機樓主就是雲最心......不過天機樓已經足夠神秘,其樓主的真名也更是修真者難以得知的秘密。

晏風雪手中握著劍,臉上還帶著未消散的寒意,一身白衣和細長的睫羽上也結了一層白霜。

雲最心方才留下的那句話,無疑暗示了今夜的皇城一定有大事發生,可他卻能夠確認皇城之內並未有類似十裏長恨嶺和雪藤山莊那種被界外之力介入的情況。

那雲最心要給他看一出怎樣的“好戲”。

晏風雪估摸著葉臻和洛英此時也應該出來找他了,畢竟他走之前留下那句話讓他們兩人稍稍打消了立刻跟出來的念頭,可並不代表他們就會一直坐視不管,見他久為歸來必然會出來看看情況。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突然感受到有一股強大的氣息出現在林中,一道模糊的影子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此人身上背負著長劍,頭戴玉冠,暗金色肩甲在月光的照射下更顯得耀眼刺目,襯得冷峻英挺的麵容更多了幾分凜然鋒銳之感。

就仿佛對方本就是立於天地間的一柄劍,即使像一座雕像般站在那裏,也能感受到對方周身遊動的劍氣,仿佛自己已經將劍徹底融為了一體。

晏風雪眯眼看了對方一眼,發覺幾年不見,對方修為還精進了幾分,已經將在十裏長恨嶺那裏耗損的修為給補了上來,想必從十裏長恨嶺出來後就在一直閉關,沒想到竟然會在皇城碰到。

晏風雪在打量百裏雁遲的時候,對方依舊也在看著他,緊接著視線落在了林中那些打鬥的痕跡上。

“剛剛這裏還有誰?”

晏風雪一看就知道百裏雁遲沒有認出自己,因此隻是回了一句:“剛剛這裏是還有一位不速之客,隻不過實在不巧,人突然離開了。”

“你們二人為何要在這裏交手?”百裏雁遲繼續問道,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晏風雪,似乎在判斷對方話中的真實性。

晏風雪直接繞過對方,臉上依舊冷清一副不願意說話的樣子,而剛好葉臻和洛英也趕了過來,見到晏風雪時都鬆了口氣,很快便看到了站在晏風雪身後的神秘男人。

洛英還沒開口,葉臻就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出聲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玄羅劍仙今夜竟然會出現在這裏,莫非也是受姬家的邀請?”

葉臻雖然這麽說,心裏卻也不太相信,畢竟這位修真界第一人,雖然之前銷聲匿跡十年,在修真界中依舊威名不減,甚至隻要傳出他的名號,就有無數人心甘情願去跳十裏長恨嶺那個火坑。

而姬家雖然是世俗界幹雍第一世家,可也絕對請不動這位。

光看姬葉那番做派,甚至不需要他們問天宗表態,當著眾人的麵來表露支持姬葉,隻需要露個麵,就足夠震懾旁人。五大仙宗的地位就是如此,而門內仙君自然也是地位超然,而這位劍仙的身份也就更不一般。

晏風雪不願在這裏久留,從方才開始他心裏一直隱隱有些不安,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察覺到什麽了,因此隻是對葉臻道:“玄羅劍仙不過是恰好路過此處。”

他剛說完,百裏雁遲就在邊上道:“確實是路過此地,不過方才感受到了故人的氣息,特來拜會,不過可惜依舊無緣得見。”

晏風雪臉上表情未變,隻是心裏暗道,自己不過是順手幫了對方一把,怎麽就成了對方口中的故人。

而且他當時幫百裏雁遲也是大勢所趨,他是為了浩劫才會來到修真界,自然不可能看著百裏雁遲助長浩劫之力,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葉臻和洛英聽了百裏雁遲的話,都不由得好奇起來,不知道劍仙口中這個需要特意來拜會的故人是何許人也,就連從來對人不假辭色的劍仙也會露出這種遺憾惋惜的表情。

不過他們好歹也是高階修士,問天宗的仙君,因此即便是心裏好奇,臉上也沒有表露半分,同百裏雁遲道別後就朝著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百裏雁遲又在林中站了一會,最後確定之前救過他一命的神秘人在這裏出現過,可能真如方才那位問天宗仙君所言,突然離開了。他想不到對方為何會突然離開,可能是有急事,還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氣息,刻意避開同自己見麵。

——

昏暗的高樓內,隻見一道模糊的人影抬手一揮,身前的身前的水幕就消失了,畫麵都定格在傀儡被毀的那一幕。

旁邊還站著一名青年,對方沉聲道:“樓主,明明我們並沒有抓到那個姓陸的小子,為什麽要他以為陸沉厄在我們手上?”

“我本來也沒打算抓到那小子......接下來讓我看看,我們的天道大人是會選擇救皇城的千千萬萬人,還是救自己的一個弟子。”

雲最心腦海中浮現著畫麵消失時,白衣男人臉上的表情,他莫名認為對方已經察覺到什麽了,畢竟天道的直覺向來準得恐怖。

可即便察覺到也阻止不了,玉京皇城為龍脈之地,他沒法在這裏動手腳,卻不代表他不能用其他的方式,將危險引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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