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也就是黃臉的女子不過是放下針抬頭看的瞬間,陶然捧著搪瓷缸子進來了。

像捧著什麽價值千金的寶貝似的,陶然小心翼翼地將缸子放到床邊的櫃子上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剛剛一直憋著就怕出什麽問題灑出來一點都會心痛的,這可是袁州做的甜品,有價無市的那種,想吃都需要等待時候,她肯定是十分珍惜的。

“媽你怎麽又在繡東西了,不是答應我要多多休息嗎?”陶然轉眼就看到了女子放在邊上的一副繡圖,因為篇幅很長,晃眼看過去也看不出到底繡的是什麽。

黃臉的女子也就是陶然的媽媽臉色變得有些訕訕的,剛剛太過著急欣喜了,忘記將東西藏起來,不過還是強撐著母親的威嚴道:“其實也沒有繡很久,就你出去才開始繡的,就——就繡了這麽一會,不礙事的。”

舔了舔嘴唇,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唇瓣,陶然媽媽繼續道:“這不是都繡了一年多了,就快收尾,想要早點繡好給袁老板送去嗎,本來還說送給袁老板作為訂婚禮物的,沒有想到身體不爭氣到現在也沒有繡好。”

說著陶然媽媽語氣就有點低落,其實要不是她身體不爭氣,幹不了活就是最擅長的刺繡都做不了,她家也不至於這麽揭不開鍋的,畢竟她的手藝是真的精湛。

陶然媽媽是蜀繡的李派的傳承人,可惜到了她這一代,她的技藝真的足夠好,甚至已經超過了她的母親也就是她師傅,但是因為自從她生了陶然以後身體狀況逐年月況日下,別說支持她教導弟子了,就是自己繡都成問題,不然也不會抱著寶山而沒有能力養活母女兩個,隻能靠著陶然小小年紀就出來討生活。

“那怎麽怪媽,實在是我太笨了,沒有遺傳到一點你的天賦,不然也不會需要媽親自動手。”陶然說著還是很遺憾的樣子。

陶然還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陶然媽媽身體還算是可以,就給小陶然打基本功,可惜沒有想到,就是將十指都紮成蘿卜了,她也是沒有學會什麽,能夠簡單繡出一些花草,讓人能夠分辨出來都是長年累月練習的結果了。

陶然是真的沒有刺繡的天賦,因此看到母親勞累她還是頗有些無奈的,偏偏是要送給袁州的禮物,因此隻能每天限製母親的刺繡時間,這麽一來,陶然媽媽隻能身體好點的時候繡製,自然時間就拖得長了點,到了現在已經一年多了,還沒有繡完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陶然和陶然媽媽是十分感激袁州的,雖然他們兩個接觸外界資訊的時候大多十分滯後了,但是並不妨礙她們知道袁州的名氣,一碗甜湯即使隻是普通的也不可能2塊錢就買到了。

但是因為之前就有1塊錢的銀耳打底,加上菜單上確實寫著特價的字樣,陶然和陶然母親才會碰運氣隻要是遇到搞活動就會買回來嚐嚐,因為袁州的手藝是真的好,她們兩個吃了真的是心心念念的。

她們家也是真的不可能花費幾百塊錢去吃一頓飯的,能夠隔段時間遇到一次打折的時候,能夠幸運地買回來一點甜品嚐嚐已經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

陶然和母親都覺得似乎袁州有意照顧,但確實沒有什麽證據,也有可能純粹是運氣好,但這並不妨礙她們對於袁州充滿感激。

但是身無長物,她們想要感激也是沒有辦法,最後隻能想到用自己的手藝感謝了,這是唯一擁有的比較有價值的東西了,不過因為身體原因,這份禮物一直沒有準備好。

其實陶然媽媽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不能勞累,不能操心,一年大半的時間隻能躺在**休養生息。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不過陶然還是十年如一日的照顧母親,沒有一絲怨言,隨著她年齡增大,選擇工作的機會多了,自然日子也是越來越輕鬆了,唯一遺憾的可能就是因為從小挑起生活的重擔,又不是特別聰明的類型,因此隻是初中畢業沒有考上就沒再讀書了。

陶然對於生活依舊充滿了熱情,因為一路走來,她收獲了很多的善意,雖然生活諸多磨難,但是她已經學會了笑著麵對了。

“沒事,媽媽還能繡的,再有個兩三天就能繡完了,到時候就得麻煩小然去送給袁老板了,讓袁老板收下這份禮物,是一個艱巨的任務,我相信小然一定能夠做到的。”

陶然媽媽一臉‘我的女兒肯定可以辦到’的神情倒是給微微沮喪的陶然注入了不少的信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雖然刺繡不行,但是她編的中國結還是很有市場的。

“那媽,我們嚐嚐袁老板做的牛奶桃膠吧,我都饞了好久了。”陶然笑著道。

“好。”陶然媽媽點頭。

陶然將之前放到桌子上的搪瓷缸子的蓋子輕輕掀開,露出裏麵的內容,乳白色的湯汁,看起來就十分濃稠,這是牛奶。

隨著蓋子被揭開,濃鬱的奶香味瞬時彌漫開來,將屋子裏一直殘留著的一些藥味給祛除了,隻剩下了濃鬱的奶香,其中夾雜著一些甜蜜的香味。

紅棗沉沉浮浮的在缸子裏,還有細小的橘紅色,是浸泡以後變得有些胖乎乎的枸杞,加上同樣體積不小的桃膠,看著就十分有食欲,更不用說香味濃鬱了。

“每次看到都覺得很神奇,怎麽袁老板做的就這麽好看又好聞還好吃。”陶然媽媽深吸一口氣。

蠟黃的臉上還帶了一絲的紅暈,顯然是真的很喜歡袁州做的牛奶桃膠了。

實際上陶然平常偶爾攢了錢也會買一些桃膠回來做牛奶桃膠給母親吃,但是就是不對味,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就是覺得哪哪哪都沒對。

“肯定是因為袁老板的手藝好。”陶然道。

說著就拿起一邊準備好的白瓷勺子舀了一大勺送到母親嘴邊,等到她一口吞下去以後,本來沒有什麽血色的唇瓣邊沾染了一些白色奶漬,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香甜軟糯,醇厚自然,不管是什麽時候吃進嘴裏,陶然媽媽都覺得心都會立時靜下來了,仿佛外界的紛紛擾擾並不是多大的事情,似乎又有了勇氣麵對之前的一切一樣。

甜蜜的滋味在舌尖炸開,取代了以往仿佛一直停留在舌頭上的藥味,似乎在告訴陶然媽媽生活不隻有苦澀,還有甜蜜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