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往事如煙
又是停頓了幾秒，光束下，沈三竟然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在吳小繭之前認識的沈三，一直都是個不苟言笑的人，現在兩言三語下來，居然笑了起來，雖然隻是尷尬的笑。
“你也能不能別用手電照著我的臉。”
“昂…哦哦，對不起對不起……”
吳小繭趕緊將手電筒從沈三的臉上移開，接著又陷入了沉默。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在一條通道裏麵，地麵和牆壁都是那種人工手琢的凹凹凸凸，沉靜了十幾秒後，沈三突然席地而坐，並抬頭示意吳小繭也坐下去。
吳小繭想了想，就坐了下去，而沈三在這時遞過了一根煙，他沒有想很多就接過了煙，並且從沈三手裏接過打火機點著起來。兩人吐著煙霧，通道裏很快就彌漫上濃濃的尼古丁味道。
煙燃過半，沈三突然開口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你信嗎？”吳小繭試著問。
沈三沒想很多，輕點了點頭，“信。”
“哦？”
“因為我也一樣，我不知道怎麽就到了這裏。”沈三變成苦笑。
吳小繭蹙了蹙眉頭，沒有說話，而是微微失神思考著沈三話語的真實性，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開口說：“那你是什麽時候才來到這裏的？”
“就剛剛啊，上次從那個地方掉下去，醒來之後就躺在這個地方，沒過多久就遇上了你，對了，我們還是在那片沙漠下麵的古墓了嗎？”
吳小繭搖頭，沉聲說：“這裏是西藏劄達。”
“西藏劄達？”這一次輪到了沈三蹙眉，嘴裏不斷重複著這四個字。
西藏劄達與塔克拉瑪幹沙漠，相差的距離可不是一星半點。
“你知道上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嗎？”吳小繭突然又問。
“多長時間？”沈三沉聲問。
“四五個月。”
“四五個月？”
這一下，輪到沈三震驚沉默了，他微微低著頭，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住的煙支快燃到棉花部分，手指背熱量熏得有些發痛，他卻跟沒有感覺般。沉默了大半分鍾，夾在指尖的煙不知何時熄滅了，沈三動了動手指，扔開了已經燃盡的煙，接在再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我。”沈三吐出一口煙後，忽然望向吳小繭。
吳小繭沒有想要繞圈子，直接點了點頭。
“你問吧，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沈三輕聲說。
“……”吳小繭欲言又止。
他的確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但正因為事情太多，卻又不知從何處問起。
沈三的事情，主要是在蜃墓裏，而吳小繭在蜃墓裏的疑惑，最多也是那股神秘的能量，但後來從老九那裏得知五星玄墓，也大概的知道，蜃墓很有可能就是五星玄墓的其中一座，而那股借來的神秘能量，就是五星玄墓之間轉換的能量。
除了那股神秘的能量之外，吳小繭想了想，諸多事情中，他忽然想起了那日記本。他想知道，日記本上麵，所記載的那九個人中，最後一個“不知名的他”究竟是不是沈三，畢竟他是覺得那個人就是沈三。
“我在那座蜃墓裏麵，看過一個日記本。”吳小繭輕聲說。
沈三沒有打斷吳小繭，而是又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雙眼微微失神，似乎若有所思。
吳小繭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日記本所記載的事情是發生在三十年前，我在日記本上麵見到過很多人，寫日記的人、老胡、阿文、青叔、大牛、俊簫、小栓子，大栓子…”
“還有，一個沒有名字的。”
“這個沒有名字的，是你吧！”吳小繭緊緊盯著沈三，似乎想看穿他的每一個表情，生怕他會說謊話來騙他。
沈三彈了彈煙灰，同時點了點頭，尖銳的雙目直接與吳小繭對視，道：“沒錯，就是我。”
“那……”
“是我害死了他們。”吳小繭還沒說，沈三就打斷了他。
兩支手電，都放在地麵上，兩束亮光照射著對麵的牆壁，淡淡的光線，落在沈三的臉上。吳小繭能看到的，有很多，愧疚、難過、自責…還有很多隱藏在深處沒看到，或者直接被這淡弱的光線掩蓋了過去。
上一次在蜃墓見到沈三的時候，他並不抽煙，但現在，他就跟個煙鬼似的，一支燃盡立馬又點上了另一支，似乎想要用這種尼古丁的味道來麻醉自己。
“跟五星玄墓有關，對嗎？”吳小繭突然試著問。
提到五星玄棺，沈三臉上所有的情緒陡然被撇之一空，那雙眼睛死死睜大，震驚之餘還帶有絲絲的警惕和不解。
僅僅是從沈三的臉上，吳小繭就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蜃墓果然是五星玄墓的其中一座。
“以你這個年齡，怎麽會知道五星玄墓？你所做的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五星玄墓？”過了一段時間，沈三才沉聲問。
為了五星玄墓？吳小繭想了想便輕點了點頭，他並不是為了五星玄墓，但現在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這個五星玄墓。
“五星玄墓跟你有什麽關係？”沈三問。
“你呢？五星玄墓跟你又有什麽關係！”吳小繭反問。
繞了一圈，又被吳小繭問回來，沈三很快又恢複五味雜陳的臉色。手上的煙不知何時已燃過半，他似乎回憶了很多，言語終於組織了出來，“首次接觸到五星玄墓，還是在我十二歲的那年，它是跟我父親和我爺爺的死訊一起帶回來的。”
“家裏人雖然不說，但我知道爺爺跟父親都是幹那種挖掘別人墳墓的事情，帶回他們死訊的人說，他們遇到了一座很大的墓，在那墓裏麵，也有很多值錢的東西，拿了很多準備離開的時候，在半路上還撿到了一個小本子。他們盜墓純屬的半路出家，還沒出墓，人就差不多全死光了。”
“小本子不知是什麽人留下的，不過上麵記載的有用信息並不多，大多都是些日常生活，而五星玄墓，在這裏隻提到過一次，但那一次，也掀起了我那顆追求真相的心。”
“往後的幾年，我利用各種渠道去打探五星玄墓的消息，終於在我十八歲的那年，我從一個人的嘴裏打聽到了蜃墓。”
“什麽人？”沈三講到這裏的時候，吳小繭忍不住打斷了一下。發生了那麽多事，凡是涉及久遠年代的事，他發覺總有一個人的身影在徘徊。銘記雜貨鋪照片上那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子，魯智所遇到的那個年輕男子，現在沈三又遇到一個男子。
“一個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幾歲的人。”沈三說。
“那他是不是長得…長得跟我有點像？”吳小繭連忙問。
“跟你長得像？”沈三蹙了蹙眉，想了想後便輕搖了搖頭，“四十多年了，早就忘了。”
沒有得到準確的答案，吳小繭既慶幸，又有些可惜。
“我開始時並不相信他，但找尋了那麽多年都沒什麽重要信息，突然有人告訴說這些，我自然想起察看究竟。從地圖上，我發覺那個男子說的位置是在一片沙漠上，於是我就組織了一群人，也就是你之前所說的那群人。”
“找到蜃墓的過程很曲折，但我們還是順利的進了去……”
說到這裏的時候，沈三就停了下來，手裏的煙不知何時已經燃盡，他也沒有要繼續點上的意思，而後麵的事情，吳小繭在日記本上也知道得差不多，沈三不說下去，應該是不想重新揭開舊傷疤。
“你這麽多年還在追尋五星玄墓，難道還在為你的父親和爺爺？”吳小繭跳過沈三難過的過程，直接詢問結果。
沈三搖頭，說：“父親和爺爺的事情，早就忘淡了，隻是……”
“隻是什麽？”
“如果我說，你之前說的那些人，應該還活著，你信嗎？”沈三突然抬頭望向吳小繭。
在沈三的眼眸裏，掙紮是色彩極為濃鬱，似乎是他內心在做劇烈的掙紮。
日記本裏提到的那些人，其他人不知道，但日記本的主人，很有可能已經死去，畢竟整副骨頭就躺在那棺材裏麵，當然也有可能那副骨頭不是日記本主人的，至於沈三所說的那些人沒有死，他自然是相信的，因為曾軼可他們現在就是這樣，所以他想也不想，直接就點了點頭。
見到吳小繭點頭，沈三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時，他又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一團煙霧吐出時，眼前就被蒙上一層朦朧。
“我一直覺得他們都沒有死，隻是活在了另一個世界裏，所以這三十年來，我一直在追查有關於五星玄墓的消息，我覺得，隻要五星玄墓的五座古墓全部出現，那些人便會回來。”
“那你現在找到幾座了？”吳小繭連忙問。
沈三搖著頭苦笑，又重重歎息一口氣，“三十年，除了蜃墓，其他的我一座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