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錢寧(二十)

相比錢寧那次割腕,張天琪的傷勢其實沒那麽凶險,這少爺沒有經驗,割的不是地方,他的動脈沒有完全割斷,出血量相對較小,當然疼是無法避免的,他甚至覺的割的時候都沒這麽疼。

縫合過的傷口打了石膏,看不出猙獰與否,當然錢寧也不想看,怕真看了會忍不住再對張天琪動手,他那兩巴掌打的夠狠夠重,張天琪的臉已經腫起來了,沒個一半天的消不了,醫生早上過來查房時還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臉,大概行醫這麽多年都沒見過割腕把臉割腫了的,而且是腫半邊。

張大少被看的很尷尬,有點惱羞成怒的瞪了人家一眼,錢寧心裏冷笑,活該,腫著吧,就不給你敷。

醫生護士離開之後,病房靜了下來,隔壁的病床空著,聽說有人定了床位,但人去了京城的權威醫院做檢查,後天才回來,錢寧撿個便宜,昨晚就睡的那張床,說是睡其實就是躺了一會,幾乎沒有合眼,心裏亂七八糟的,根本睡不著。

他知道張天琪被寵壞了,平時就很肆意妄為,但這回他玩的太大了,如果這人真死了,不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感情,他們錢家就完了,這少爺可是張家的寶貝疙瘩,他為他自殺,他死了張家人會不讓他賠命?恐怕他一家幾口的命都不夠賠的。

幸好,萬幸,這禍害沒死成,他們錢家老少幾口的命也跟著保住了,可然後呢?他就順他的意,乖乖回去給他當牛做馬,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他能願意嗎?換誰誰願意啊?可如果不管他,他再來這麽一回怎麽辦?這人就是個偏執的瘋子,他這回能把腕子割了,下回指不定做出什麽來呢,錢寧不敢輕易的嚐試不管張天琪會如何,因為他承擔不起那樣的後果。

錢寧蹙眉看著病**的男人,感覺自己再一次被拿捏住了,這一次比欠下巨額的高利貸還讓他束手無策。

“寧寧,你在想什麽?”張天琪簡直想念死自己的眼鏡了,沒有眼鏡他看不清楚錢寧的表情,沒法判斷他在想什麽,這讓他非常不安。

“在想如果你死了你們家會怎麽對付我,剝皮抽筋,還是直接把我絞碎了喂狗。”錢寧很少這麽刻薄,但不代表他不會,他現在心情不好,而且是極度不好,說不出好聽的話來哄他。

張天琪訕訕的解釋:“不會,我不是想死,怎麽可能死了?”

錢寧冷笑,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你說不會就不會?你哪來的把握?張天琪,你都三十歲的人了,做事能不能長點腦子?”

張天琪識趣的閉上了嘴,心裏有點受傷,他拉不下臉來說,寧寧,你對我好一點,怎麽說我也是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腕子還血糊糊的呢,你想跟我算賬等我身體好一點也來得及,隻能悶聲不吭的受著。

錢寧看著忍氣吞聲的張大少,怨氣稍微緩和了那麽一點,語氣臉色也稍微好了點:“餓嗎?”

“不餓。”張天琪眨巴著眼睛,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醫院裏有病號餐,早上七點半放過飯了,可張天琪挑食,挑的還挺厲害,再加上一直被錢寧橫眉冷目的擠兌,得不著個好臉色,胃口也不好,領來早飯勉強吃了幾口就推說飽了。

錢寧最了解他那挑嘴的臭毛病,哪能不知道這人還餓著肚子呢,這真是個吃不得苦受不得罪的少爺,天生就是用來被伺候的。

晚些時候,路小喵拎著保溫壺來了醫院,他爸要去店裏處理點事,沒辦法送他,他就自己打車過來了,保溫壺裏是他熬的香噴噴的瘦肉粥,保溫盒裏裝的熱騰騰的小三鮮包,那味道地道的很,可錢寧讓張天琪攪合的一點胃口都沒有,勉強吃了點就端給張天琪了。

路希一臉好奇的問:“琪叔,自殺方式那麽多你為什麽選割腕啊?”

張天琪悶頭吃東西,假裝沒聽見。

路希自顧自的猜測:“是以為痛苦最小呢還是想和人湊對情侶疤啊?”

張天琪咳的嗆了一聲,差點把包子吃到氣管裏去,他就知道這小崽子憋著壞要擠兌他。

錢寧也有點囧,但還不好說什麽。

路希感慨:“琪叔,您真是個情聖,就是太不要臉了。”

張天琪紅了老臉,不是羞的,純純是給氣的。

路希假假的一驚:“哎呀,說走嘴了,後半句我收回,您就當沒聽見。”

張天琪瞪著他,恨得牙根癢癢,還不敢得罪他,怕錢寧不高興。

路希給好友出完氣,腦袋一擺:“走,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錢寧也不想一直悶在病房裏跟張天琪大眼瞪小眼,被這禍害弄的心煩意亂,於是就答應了。

張天琪這回不幹了:“寧寧,你走了我怎麽辦?”

路希代替錢寧說:“摁呼叫器,一摁人就來了,如果來的不及時,回來我幫你投訴他。”

張天琪簡直想打人了,這小崽子簡直欺人太甚!

路希和錢寧去了醫院斜對麵的麥記,早餐時間才過,餐廳客人不多,兩人點了點吃喝,在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一會兒都沒睡吧?”路希看著錢寧眼底的陰影,真心心疼這小孩,他自己前半生的命就夠苦了,可錢寧居然比他還苦。

“眯了一會兒。”錢寧搓了把發僵的臉,要去拿路希麵前那杯咖啡。

“先吃點東西。”路希擋開他的手,把吃的推了過去,“我真擔心你熬不住。”

“沒事,習慣了。”錢寧朝他笑了笑,意思是讓好友放心,可路希被他笑的更揪心了,這孩子找誰惹誰了?怎麽就撈不著安穩日子過呢?

錢寧離開不到一個小時,張天琪這裏就崩不住了,心裏七上八下的,怕錢寧一走了之不管他了,更怕錢寧幹脆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他按了呼叫器,把護士找了過來,讓護士給錢寧打電話,把人叫回來,護士忙著呢,哪有時間管這種事,確認病人不是身體出狀況,敷衍了兩句就回值班台了,張天琪股上生刺似的,心急之下拔了針頭,吊著腕子去了值班台,跟人家借電話,護士小姐一看就急了,您這怎麽個茬兒?昨個失血不夠多,沒能死成心又不甘,今兒個繼續作?

路希和錢寧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張大少還跟護士掰扯呢,讓人家把電話給他,他得找人,兩個護士小姐圍著他,讓他趕緊回病房。

“張天琪!”錢寧指名道姓一聲嗬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引了過來。

張大少原本臭的跟狗屎一樣的臉立即有了笑模樣,眼睛都亮了:“寧寧,你回來了。”

錢寧被他笑的腦仁都疼了,上吊還讓人喘口氣呢,這不讓人省心的東西連口氣都不讓他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