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錢寧(二十二)
是夜,路希麵紅耳赤的回過頭,眼淚汪汪的看著身後的杜君浩,男神,求放過,再折騰下去你就沒兒子了,就沒人給你養老送終了!
杜君浩小腹驟緊,全身的肌肉因為用力過度繃出了猙獰的形狀,那雙平日裏清清冷冷的眼睛就像起了火一樣,燒的劈啪作響,火舌飛舞,你個不知死活的兔崽子,還敢火燒澆油,今晚別睡了!
路希都哭了,真哭了,中場休息時淌了一臉淚往杜君浩懷裏拱,深刻的檢討,狠狠的懺悔,爸爸,我錯了,我該死,我光顧著心疼錢寧那倒黴孩子了,把您老給冷落了,我改,以後堅決不敢了!
醋勁兒大的跟原.子.彈似的大怪獸勉強的接受了兒子的討好和順毛,把人一扛,進了浴室,今天就到這了,下回再犯哭死也沒用。
路希實在沒力氣表示討好了,把臉貼在杜君浩胸前蹭咕了兩下,都沒等把澡衝完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所以說,情人間偶爾吃個小醋是情趣,跟怪獸就爸爸算了,真的會被拆吧拆吧吃下去的,不是開玩笑。
錢寧昨晚睡在客房,和主臥隔著一條走廊的長度,關好門很清淨,但錢寧睡的並不好,夜裏一直在做夢,早上醒來的時候頭昏昏沉沉的,夢見什麽早就忘了,隻記住一個貓哭似的聲音,喵嗚喵嗚的,淒慘無比。
錢寧打著哈欠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的情景,驚的哈欠都憋回去了。
張天琪像具屍體似的歪在牆邊,錢寧也是睡懵了,竟然真的以為這人死了,直至有些發抖的手試到淺淺的呼吸,卡在胸腔裏那口氣才呼出來。
“起來,你怎麽睡這了?”大早上就玩這麽重口味的遊戲,被嚇了一大跳的錢寧簡直是用砸的把人給叫醒了。
張天琪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竟然笑了:“寧寧,起來了,怎麽不多睡會兒?”
錢寧見他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皺眉看著他的樣子簡直是像在考慮要不要去廚房拿剁肉刀:“你還問我,我還要問你呢,有床不睡睡地板,你怎麽想的?”
張天琪用手肘撐著地板坐了起來,被錢寧一凶笑容就沒了,但也不是生氣,而是醫院裏慣用的那張忍氣吞聲臉:“我睡床了,睡不著,就想來看看你,後來不知道怎麽給睡著了。”
錢寧無奈的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身子一沉直接坐在了地板上,看著張天琪那張沒有脾氣的臉,喃喃道:“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現在的張天琪和以前的張天琪簡直判若兩人,變化用巨大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沒了少爺氣勢的張大少抿了抿唇角,用建議的口吻道:“可以從新認識,從新開始。”
錢寧氣的想笑,又笑不出來,神情複雜,目光糾結:“你不用這樣,你以前對我確實不好,但隻要你同意讓那些事過去,那就可以過去,我不會揪著過去不放。”
“因為徹底失望了吧?”張天琪說著就覺的難過,心疼錢寧,為錢寧難過,也為不被錢寧抱有希望的自己難過,“你不盼我改是因為你不在乎了,我是好是壞,你都不在乎,你給我判了死刑……”
張天琪其實不想談這些,盡管他心裏清楚,也在不斷的說服自己,安慰自己,但真的說出來還是很難受。
“寧寧,你給我個改的機會行嗎?你不知道,這個機會對於我來說是一條路,你不給我真的無路可走,我會被活活困死。”張天琪說著祈求的話,神情倒不那麽哀怨了,那張清俊的臉沒了表情就顯得冷情,甚至有些薄幸,可他的眼睛裏是有情緒的,那種情緒讓錢寧心酸,這個人似乎真被逼到絕境了,可是他是被誰逼的?是別人還是他自己?
錢寧心酸,卻不能心軟,他這二十幾年過的太過貧窮太拮據,能把握的太少,能失去的不多,之前他會錯了意,錯了一回,個中滋味已經領教過了,這輩子都不敢再沾惹了,所以他沒辦法對張天琪心軟,張天琪束縛著他,他沒本事離開,那就隻能跟他耗著。
經過張天琪自殘一事之後,錢寧就不讓自己去想什麽自主安寧了,反正再怎麽想短期內也得不到,還不如收起那點念想,老老實實的麵對現實。
人活著大多時候憑借的就是那點念想,那點希望,那點念想一旦沒了,人就容易心灰意懶,錢寧不說自己在跟張天琪耗時間,可張天琪又不是傻子,兩人朝夕相對,同吃同住,有大把的時間共處,他哪能看不出錢寧的消極?
舞蹈學院都開學一周了,錢寧也不張羅著去上課,每天就打掃做飯養貓,活幹完了就望著窗外發呆走神,張天琪心裏著急,怕任由這樣下去錢寧真就心如死灰了,於是就跟錢寧商量,請個人過來幫傭,讓錢寧該上課上課,別把學業荒廢了。
錢寧聽了隻是不置可否的笑笑,並沒明確回應,其實他哪還有什麽學業,當初去舞蹈學院是因為那是張天琪同意放他離開的一個條件,大概是怕他生無可戀再輕生,可入學不代表他能重新開始,他割腕的時候傷了肌腱,恢複的那大半年裏,他很少進練功房,去了也是壓壓腿,鍛煉一下型體和身體的靈活度,那隻受過傷的手別說托舉舞伴,就連拎點重物都覺的吃力,恢複的再好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了。
他是一個有舞蹈天分的人,卻不是一個合格的舞者,在他決定用割腕的方式去賭張天琪放手的時候,他就已經心灰意冷,不去奢望那個舞台了,舞者的舞台是用來展現自信和自我的,他活的連點尊嚴都沒有,拿什麽自信拿什麽自我?就像背後議論他的那些說的那樣,他根本就配不上舞台。
張天琪勸服不了錢寧,就去求了路希,讓路希來勸,路希難得沒有擠兌他,可那雙挺好看的眼睛像對鋒利的小刀一樣,嗖嗖嗖的往他身上刮,像是要削掉他他一層皮一樣。
為了錢寧,張天琪也豁出去了,牙一咬給這小崽子服了軟:“是,我混蛋,我對不起他,我拜托你幫幫我,給我爭取個贖罪的機會,行嗎?”
路希抿著嘴唇瞪了他半天才吭出一句:“你最好一直表現良好,別讓我抓住你小辮子。”
張天琪憋憋屈屈的說:“不會。”
路希才沒心思管他心情如何,會答應幫他去勸錢寧是因為他也擔心錢寧。
麵對被請來做說客的好友,錢寧依舊懶懶散散的,不怎麽上心,他說:“懶得動,不想去,天氣涼快了再說吧。”
路希耐著性子跟他掰扯了半天,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他這唾沫橫飛,極盡勸說,人家錢寧同學就在他眼吧前兒逗貓,左耳進右耳出,哼哼哈哈不當回事。
“錢寧!”路希有點上火了,腳丫子一**,踢在了錢寧的小腿上,在錢寧呲牙咧嘴的嘶氣聲中,路希撂了狠話,“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去上課,我就天天來,我有的是耐性,你要不怕耳朵長繭子,你就繼續懶著賴著,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個小毛孩子了!”
錢寧悻悻地放下了揉小腿的手,低聲咕噥:“去不去還不是那回事。”
路希:“你的意思每天跟他泡一起比上課有意思有意義?”
錢寧:“……我不是那個意思。”
路希:“不是那個意思就上課去,你才多大啊,想玩滄桑頹廢再等二十年吧,到那時候你讓我管你我都不管你。”
錢寧被訓斥的訕訕的,小聲咕噥道:“去就去嘛,那麽凶幹嘛?”
路希臉上露出了笑模樣,伸手揉錢寧的腦袋:“你聽話我就不凶你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