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7
路希上一世的酒量還是可以的,畢竟是成年男人,就算沒有周展他們那種海量,也不至於一杯倒,現在這具身體就不太好說了,因為路希從來沒有喝多過,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最先發現路希不對勁的是坐他對麵的池洋,路希很安靜,臉蛋泛紅,眼睛瞧著空了的杯,眼珠一動不動,和睡著的金魚似的。
“寶貝是不是喝多了?”池洋伸手在路希眼前晃了晃,路希的眼珠隨著他的手遲鈍的移動,從左到右,從右到左,眨巴了兩下,小嘴一張,打了個酒嗝。
“果酒也能喝多?”周展笑著拿過他喝剩的小半瓶酒,下意識的嗅了嗅,瞬間無語了。
池洋凝眉:“你那是什麽表情?”
周展向旁邊移了移,說:“這不是果酒,是咱爸昨天喝剩的蘋果白蘭地。”
“我靠!那酒有四十度了!”池洋伸手就掐,“拿個酒都能拿錯,你還敢躲,把臉伸過來!”
“又不是我幹的,肯定是咱爸還想喝,怕媽說他,就偷龍轉鳳了。”周展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臉上輕拍了一下,“好了,打到了,消氣了吧?”
“消你妹!”池洋掙把,“鬆開你的爪子!”
“難受嗎?”杜君浩撫著路希的後背道。
路希張了張嘴,又吐出一個酒嗝,遲鈍的回答:“不難受。”
杜君浩把他碗裏沒動幾口的冷飯倒自己碗裏,又給他盛了小半碗熱的,加了幾樣菜讓他再吃點,
路希很聽話,讓幹嘛幹嘛,就是用筷子不太利索,杜君浩索性收了筷子,給了他一把勺,路希就著勺子慢吞吞的吃了起來。
周展道:“你看人家多乖,再看看你,能不能讓人省點心了?”
池洋沒好氣的說:“你少岔開話題,那酒……”
周展胡擼他的腦袋:“你忘了你忘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池洋抓狂:“拿開你的爪子!”
隔著一張桌子的兩口子吵的雞飛狗跳,路希卻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一點不受影響的吃著碗裏的飯菜,杜君浩盛了一碗湯給他,怕他灑在身上,讓他就著自己的手喝,路希喝一口湯,吃幾口飯。
池洋和周展不吵了,兩口子看著對麵的兩父子,池洋滿心羨慕,周展嘴角抽搐,有心拍張照片拿回去讓Z1的戰友開開眼,想想還是算了,他們肯定以為照片是合成的,沒人會相信那個既牛逼又凶殘的白澤會變成現在的慈父,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相信。
“爸,吃不下了。”路希剩了一碗底飯和幾個蝦仁,實在吃不動了。
“去看會兒電視,消了食再睡。”杜君浩把他吃剩的飯菜倒進了自己碗裏,隨手遞給他一張抽紙。
“哦。”路希慢吞吞的擦了擦嘴,起身離席,遲鈍緩慢的走向客廳裏的沙發。
“我吃飽了。”池洋想跟過去吃點小嫩豆腐,可才邁出兩步杜君浩就把腳伸出去了,周展眼疾手快的撈住了向前傾去的媳婦,心說好險。
池洋驚魂未定的指著杜君浩的鼻子罵:“你特麽敢再損點嗎?!”
杜君浩不理,周展道:“他敢。”
池洋炸毛,氣的直想掀桌,周展胡擼著媳婦的腦袋順毛:“乖,別跟他一般見識,還喝麽?不喝你也吃點東西。”
池洋臭著臉拎起一瓶酒:“喝,老子喝死他!讓丫把腎吐出來!”
一小時之後,周展摟著眼底畫圈圈的池洋道:“難受嗎?”
池洋可憐樣的嘟囔:“難受。”
周展既是氣又是笑,抱著媳婦兒進了路希的臥室,說:“睡覺吧,醒了就不難受了。”
池洋:“洗澡。”
“沒事兒,老公不嫌你髒。”周展把他放到路希的小雙人**,七手八腳的扒了他的外衣外褲,在他身上啃了幾口,用行動證明過自己真的不嫌棄才把人塞被窩裏。
“乖乖睡覺哈。”周展親親媳婦兒的耳朵,在他耳邊說,“老公再去喝點,喝好了再幹.你。”
池洋毛骨悚然的往被窩裏縮,直覺告訴他,他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周展從次臥出來的時候,杜君浩正抱著路希往自己的臥室走,周展見路希小臉紅撲撲的,手欠的摸了一把,杜君浩立即瞪了過去,眼睛和刀子似的。
周展嬉皮笑臉的說:“快去安頓你兒子,回來咱接著喝。”
杜君浩回來之後道:“不早了,吃點東西去睡吧。”
“你才喝多點就不喝了?”周展搶了他的杯子,咚咚咚的往裏倒白酒,“明天我陪洋洋過節,今晚這頓算是餞行酒,你得陪好了。”
杜君浩:“調令什麽時候下來?”
周展把滿杯的白酒推給他:“五月份,回來以後先去炮校待一陣,我爸給安排的,我奶奶不懂這裏麵的事,問我爸有前途嗎,我爸說你孫子要不上勁擱哪兒都白搭,言外之意他能舍了臉給調動一下已經仁至義盡了,多的你就別指望了。”
杜君浩:“周叔是很有原則的人。”
“我們一家四口的原則都讓他體現了,有事沒事他就數落我媽,說什麽趕緊把你那破公司關了,招閑話懂不懂?起初我媽還生氣,現在都不鳥他了,實在被氣急了就問他:你信不信我帶著我的破公司跟你拆夥?然後他就慫了。”周展嗤嗤的笑,“怕媳婦兒就怕媳婦兒唄,還非得裝大丈夫,也不怕讓人笑話。”
杜君浩:“嗯,你在這個問題上很坦誠。”
“就是,老子就是怕媳婦兒……”話說一半覺著不對味,周展一瞪眼睛,“你才怕媳婦兒呢。”
杜君浩:“剛誇完你。”
周展梗著脖子道:“你那叫誇啊?我誇你怕媳婦兒你愛聽嗎?”
杜君浩:“沒有,以後再誇吧。”
周展端起酒,往杜君浩的杯子上一撞:“就為這,我也得讓我媽給你介紹個母老虎。”
杜君浩不置可否的笑笑,喝酒。
周展喝了一口酒,抄起筷子扒拉盤裏的菜,邊扒拉邊八卦,不對,是關心老戰友:“你打算什麽時候定下來啊?我就納悶兒了,馮隊給你介紹的那倆衛生員,我媽給你介紹的那個小白領,哪個不是盤靚條順,你怎麽一個都看不上啊?”
“處了就得結,結了就得吵,煩。”這是父母失敗的婚姻留給杜君浩最深刻的印象,因為太過深刻所以那些為數不多的美好他基本都忘在童年裏了,是真的不記得了,不是刻意的忽略。
周展扔給他一支煙,笑著說:“你收養路希是怕孤獨終老吧?”
杜君浩點上煙吸了一口,道:“沒想那麽遠,就覺的孩子挺聽話,養著不麻煩,就當積德贖罪了。”
周展斂了笑:“還為那事兒別扭呢?”
杜君浩搖頭:“談不上別扭,也不可能忘。”
周展斟酌著說:“上次出任務,副隊差點‘留’在雪山上,昏迷了三天才搶救過來,我背著他下山的時候,他迷迷糊糊的囑咐我,讓我給你帶句話,當時風雪太大,我就聽清一句過去了,多半是說他不怪你了,你也別自責了。”
杜君浩呆怔了好一陣才道:“他的爸媽弟弟都在01年那場地震中遇難了,他是家裏的老大,拿小妹妹當女兒看,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周展道:“是,大夥兒都知道小潔是他的命,可誰也不想出事不是嗎?當時的情況……”
“我應該再等等後援。”杜君浩下意識的摸了摸腰側的舊傷,感覺就像摸橫在心裏那根刺,他吐了口氣才繼續道,“我不該拿別人的命搏。”
“行了,不說了,喝酒。”周展端起杯與杜君浩一碰,“我隨意,你幹了。”
杜君浩一氣幹了滿杯的白酒,長長的吐了口酒氣,後悔也好,自責也罷,小丫頭都回不來了,這就是現實,無力回天的人隻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