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這麽開下去,我們倆非死於非命不可。”
殷淩宇看著某人魂不守舍的樣子,無奈地搖頭。
大手覆蓋住她的小手,代替她,掌握了車子行駛的方向。
感覺到他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傳到自己手背上,夜鶯心內一暖。
小時候,爸爸也是這樣,用大手握著她的小手的。
那時候,她以為,那雙溫暖的手掌,會是她永遠擁有的幸福。
可是最後……
痛苦地皺了皺眉,她不敢再想。
“想什麽呢?”
發現了夜鶯的心不在焉,殷淩宇不悅地蹙眉。
“開車都不專心,也不怕出事,我的命可是很值錢的。”
“想死啊你?”
夜鶯惱怒地擰了眉,想要抬手打殷淩宇,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正被他牢牢握著,隻好狠狠瞪了他一眼。
“開個玩笑罷了。這樣就生氣了?你可真是小氣啊?”
殷淩宇冷著臉,一本正經地說著夜鶯之前說過的話。
“噗哧——”
夜鶯忍不住笑了。
“你不覺得你板著臉,說這樣的話,實在很違和嗎?”
殷淩宇偏過頭,看了她一眼,並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她。
“你不是說,你很討厭我嗎?”
“我……”
夜鶯有些吞吞吐吐。
“我又幫了你一次。”
殷淩宇專注地看著前方,注意力似乎根本不在夜鶯身上。
“我又沒有求你幫我。”
夜鶯白了他一眼。
“你這次又想幹什麽?”
殷淩宇也不看她,不緊不慢地說。
“我想,你應該並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吧?”
夜鶯垂下眼皮,良久,才說道。
“殷淩宇,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能與不能,你一個人說了不算。”
殷淩宇目光灼灼,伸手抬起夜鶯的下巴,強迫她對上他的視線。
“你看著我的眼睛,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他的目光,一向是緊迫冷冽的的,讓人無力招架;在商場上,不知有多少對手,都敗在了這樣的目光裏。
而此刻的夜鶯,雖然還未開口,卻感覺自己也已經敗了。
她的敗,敗在她即使可以說她不喜歡他,卻無法真正的自欺欺人——
“殷淩宇,你不要這樣。”
她皺了眉,頗有幾分頹喪的意外,像是在懇求他,不要再步步緊逼。
“怎麽?你不敢回答我?”
殷淩宇興味地勾了勾唇。
“不過是讓你承認你喜歡我,有那麽難嗎?”
承認喜歡你並不難,可是……
夜鶯定了定心神,移開視線去看窗外,免得自己在殷淩宇的注視下繼續心慌意亂。
“殷淩宇,你要知道,我們兩個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所生活的層麵,也是迥然不同的。
“如果我們勉強在一起,也隻會給對方增添無窮無盡的煩惱,也許要不了幾天,你就會發現,我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我和你的生活狀態根本就格格不入。
“你現在之所以想要我留在你身邊,不過是因為一時的新鮮罷了。等這點新鮮感耗盡,我們之間,還
會剩下些什麽呢?
“所以,即使我喜歡你又怎麽樣呢?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這一點,你難道不明白嗎?”
夜鶯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女人,我看你不但喜歡自欺欺人,還更喜歡胡思亂想。你怎麽知道,你和我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呢?你又怎麽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就是給對方增添煩惱呢?還有,你又憑什麽說,我對你,隻是圖一時的新鮮呢?”
殷淩宇一直靜靜地聽夜鶯說完,並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表情和情緒變化。
“我承認,我們對彼此的了解還很有限,可我殷淩宇想做的事,還從來就沒有做不到的。
“我愛你,想寵你疼你一輩子,這對我來說,的確是件很有難度的事——說愛一個人很容易,可要用一生去踐行對她的承諾卻難得多。
“你難道不想看看,如果我真的堅持到了那一天,會是什麽樣子嗎?不管我們之間有多少困難、多少阻礙、多少挫折,我相信,隻要我們一起努力,是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
夜鶯心裏的攻防,在殷淩宇這一大篇的真情流露裏,變得越來越蒼白無力。
她是真的很感動,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感人的話。
又或許,因為她心裏對他有情,所以不管他說什麽,總可以這樣輕易的打動她。
“殷淩宇,你不要對我這麽好……”
她在心底歎了口氣,一種油然而生的悲哀無從而來,卻瞬間占據了她的整個心髒。
“我……不值得你這樣。”
“值不值得,我說了才算!”
殷淩宇毫不遲疑地回答,也許是習慣了發號施令,他這句話,帶了些睥睨一切的意味。
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事,是急不來的;還好,他也不是個急躁的人。
“你去哪兒,不如我來開車送你吧?”
夜鶯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地看了殷淩宇一眼。
她這樣的人,本來就是最忌諱別人打探她棲身之所的。
“你該不會打算把我丟在這兒吧?”
殷淩宇輕輕皺了皺眉,看了看窗外。
這是條較為偏僻的小道,路燈昏暗,兩人停靠的這會兒工夫,並不見一個行人或車輛經過。
這自然是夜鶯仔細調查過周邊環境之後,選出的最佳脫身路線。
“我本來並沒有這種打算,不過現在可就不好說了。”
夜鶯知道殷淩宇誤會她了,卻不想多作解釋。
殷淩宇麵無表情地挑了挑眉。
“你還真是有夠沒心沒肺。”
夜鶯對此不置一詞,發動車子,開了一會兒才說。
“我一直都隨遇而安,所以,我沒有固定的住處。”
其實,這也隻是她的托詞,她不過是不想他見到兒子而已。
“是這樣。”
殷淩宇了然地點頭,心裏不由對夜鶯又多了幾分心疼。
他本以為她在防備他,所以不肯說,沒想到隔了一會兒,她自己又繞回去給了他答案。
“不如,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想到了那裏。那處公寓雖然小,可是環境很好、又安靜,她一定會喜歡的。
算是他自私吧,不想和她分開,所以找了借口想跟她多待一會兒。
“好。”
夜鶯望了望殷淩宇的俊顏,忘記了要拒絕。
算了,反正馬上就會離開,以後,怕是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他了吧?
她就當放縱自己一次好了,就一次。
至於天佑……
她這個當媽的一向沒有盡到過做母親的責任,他一向也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她晚回去一會兒,應該也沒有關係的吧?
好兒子,對不起,就讓媽媽再自私一回……
“就是這裏了,喜歡嗎?”
兩人終於到了城市邊緣,遠離了城市的喧嘩,仿佛回歸了心靈最深處的寧靜。
夜鶯一時有些愣住,默默地看著麵前的小公寓,雙眸中閃爍著未知的情緒。
“風有點大,別愣著了,快進去吧。”
殷淩宇的大手,很自然地來到夜鶯腰間。
“你剛才那麽辛苦,一定餓了吧?你先在客廳坐一下,待會兒,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大少,你怎麽來了?”
看守公寓的人,聽到敲門聲,很快迎了出來,待看到夜鶯時,眸光閃了閃。
“不許打小報告。”殷淩宇笑笑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阿濤,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們,廚房有食材吧?我去做點吃的。”
“啊?”
那人訝異地張大了嘴巴。
他家的大少爺帶個女人來這裏已經是破天荒的奇事了,他居然還要親自下廚給她做吃的?
這絕對是件大事。
不行,他要馬上告訴先生和太太才行,不過,想到殷淩宇剛才的警告,他遲疑了。
“你先坐一下。”
給夜鶯拿了杯熱牛奶,殷淩宇就進了廚房。
夜鶯神情莫名,緊握著手中的牛奶杯,似乎十分局促不安。
她的如墨雙眸,一寸一寸的打量著房子裏的一切。雖然房子裏的家具早已換過,陳設也大不相同。
可這裏的氣息對她而言,卻既陌生又熟悉,有些親切、更多的卻是無盡的悲傷。
這裏,曾經是記錄她最多歡樂的地方,可他們,費盡心機地奪走它,最後不還是棄如敝履了嗎?
想起被自己刻意遺忘掩埋的過去,夜鶯心中百味雜陳,不知是遺憾,還是恨。
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她用力咬了咬唇,克製住更多情緒。
“飯做好了,快去洗手。”
殷淩宇圍著圍裙,笑微微地走了出來,手上,是兩盤散發著香味的炒飯。
“抱歉啊,我實在是太餓了,所以,隻好做點簡單的來充饑。”
殷淩宇歉然地望著夜鶯笑了笑,替她拉開椅子。
夜鶯有些心不在焉,笑得有些勉強。
“沒關係,我喜歡吃炒飯的。”
殷淩宇見狀,關切地問。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有。”
夜鶯很快掩飾起了心中的情緒,明媚地勾了勾唇。
“我好餓哦,我們快開動吧。”
殷淩宇溫柔地看著夜鶯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慢點吃。”
“當啷”一聲,夜鶯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怎麽了?”
殷淩宇皺了皺眉,這個小女人,到底是怎麽了?
“殷淩宇,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本章完)